想过之后,方去病大吼一声。
“洗衣液的事情就这样了,明日我会把所有的洗衣液搬到城门口,想要的!拿好你们的银两便可!”
“若是银两不够的,还请见谅!”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梁玉生见状,皱了皱眉,无奈的叹了声:“去病,这么做真的好吗?”
方去病停下脚步向后瞄了一眼,眸光中略显哀愁。
“此事不这么做,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太守大人放心,待康兴成手中兵权移交之后,洗衣液的价格我肯定会降下来,到时皖城内所有的百姓都会人手一份!”
“我就算不吃不睡也会说到做到!”
…..
另一边,宋板桥的父亲宋炳坤正快马加鞭的朝着永乐城奔来。
枯瘦如柴的黑马,腰间两侧分别挂着两提酒,酒坛的周围包裹了数层棉布,以免互相碰撞。
可笑的是,这么冷的天气,酒坛都有棉服穿,宋炳坤却只身单薄,只穿着一层单衣,凛风刮过,吹的宋炳坤都无法睁开双眼,就连眸子都挂上了薄薄的风霜。
全身更是冻的瑟瑟发抖。
“这该死的天气,早知道出门前就应该听夫人的话,带一些新蚕丝制作出来的衣裳,也不至于如此寒冷!”
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永乐城的城门口。
吁!
宋炳坤虽是一名酒痴,但身材非常高大,年轻时入过军营,若不是有贪酒的毛病被开除了军籍,恐怕现在早已当上了一名偏将军。
宋炳坤紧紧拽起缰绳,枯瘦的黑马一声马鸣,两只前马腿瞬间抬起。
城防士卒定神一瞧,紧张的情绪瞬间放松了下来。
“还以为是谁呢?这马上就要宵禁了,居然还有骑马之人入城,原来是宋酒痴!”
宋炳坤侧身下马,手拿两提名酒笑了笑。
“呵呵,这不是着急回家吗?惊扰各位兄弟了,不好意思,这马…..”
城防士卒见状笑眯眯的摆了摆手。
“嗐,这不还没到宵禁,进去吧…..”
到了家门口,宋炳坤满脸笑意,推门而入。
“夫人!冯伯!瞧我带回来了什么?”
“这两提酒可是陈州酿,一共就这么几瓶,都被我带回来了!”
“此次去陈州,不去不知道,这一去还真是大开眼界,陈州居然是产酒的胜地!哈哈,等下次有机会,我带你们去瞅瞅,见见世面!”
宋炳坤一边笑着一边在院中走着,可自己嘟囔了一大堆,却无人回应。
不禁向上望了望。
这天也没黑,也没到宵禁,夫人和冯伯怎么就睡了?不是说儿子回来了?为啥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就在他疑惑之际,冯伯慢吞吞的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老爷回来了!”
宋炳坤透过灯笼的余光瞧了瞧。
不由皱了皱眉。
“我说冯伯,咱家又不是没有蜡烛,你点什么破灯笼啊?真的是….”
“是不是夫人怕浪费?没关系,我这不是回来了,你快去把家中所有烛灯点着,然后把我手上的这两提酒放进酒窖中!”
冯伯接过两提酒,神情木讷,眼神迷离,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炳坤疑惑的看着他,总觉得这次回家怪怪的,于是向四周观察了一番。
“你咋了?”
“家中是出了什么事吗?”
冯伯仍是一句话不说,看着手中的两提酒,身体微微晃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硕大的院子霎时灯火通明,所有烛灯顿时被点亮。
宋炳坤一惊,向右侧猛地回头,看见他的夫人就站在那,宋板桥也在他夫人的旁边,两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看起来既别扭又有些恐怖。
“夫人?板桥?你们这是作甚?吓我一跳!”
话音刚落,眼前的景象,更是差点把宋炳坤气背过去,原本高兴的面庞,顷刻间如同死灰一般。
双手不由微微一颤,指着宋板桥身后那一堆被摔碎的酒坛子结巴了起来。
“板桥!”
“你….你身后的那些是什么!”
宋板桥从小就怕他爹,看见他爹如此神情,尽管早有打算,也不禁心中一凉,慢慢退到了他娘的身后,目光上下攒动,根本不敢看他爹一眼,更别提说话了。
“说!”
“那是什么!”
宋炳坤的声音突然变大,喊声响彻在院子当中,听上去如同狮子咆哮一般。
双眼更是瞪得溜圆,恨不得要把宋板桥吃掉一样。
惠涟漪见状,一步上前把宋板桥护在身后。
“喊什么?”
“这么晚回来就知道喊,也不问清楚事情缘由!”
“没错,你看到的正是被摔碎的名酒,而且都是酒窖中的,可….”
惠涟漪还没等说完,宋炳坤紧握双拳向身后瞪了一眼,吓的冯伯浑身一抖。
随即只见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接把冯伯掀翻在地。
“冯伯!你是干什么吃的!让你在家中看护好我的名酒,就是这么看的?”
这一巴掌属实不轻,扇的冯伯差点晕过去,满眼都是星星。
他瘫坐在地上,摸了摸嘴角,竟看到了血渍,不由连忙双膝下跪请求宋炳坤的饶恕。
“够了!”
惠涟漪见宋炳坤不分青红皂白就如此激动,大叫一声。
随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讲了一遍。
宋炳坤得知后,站在原地想了很久,随即对跪在地上的冯伯挥了挥手。
“你起来吧,去把我带回来的两提酒放进酒窖中……”
然后向惠涟漪与宋板桥打了眼色,示意让她们去正厅。
到了正厅后,宋板桥迟迟不敢坐下,一直端望着他爹的动向,随即凑到他娘的身边轻声嘀咕了句:“娘,我爹他….”
惠涟漪坐在正厅中的椅子上,见她儿子这么紧张,摸了摸他的双臂轻声说道:“事情的原委我已经跟你爹说了。”
“你爹虽然平日很严厉,对名酒很在乎,但他不是不懂是非的人,你就安心坐下,待会你爹问你什么,你正常回答,有娘在,就算你爹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动你的。”
宋板桥听后,还是心有余悸,于是慢慢坐了下去。
过了片刻,只见宋炳坤负手走了进来,一脸严肃十分暗沉。
目光清冷,打眼看去不禁让人浑身发寒。
“爹!”
宋板桥终究是忍不住,见他爹走进来立马站了起来。
宋炳坤见状,瞥了一眼惠涟漪,根本没搭理他儿子。
“夫人,他说的话你信?”
宋炳坤的疑问,让宋板桥脑中一懵,不由向后退了半步,险些栽倒。
难道冯伯把我卖了?不能啊….
听他这么说,惠涟漪连忙站了起来。
“老爷,板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怎么还如此质问?难道不应该去皖城找梁太守问清楚吗?”
“悠悠姑娘从小就与板桥有了娃娃亲,可如今倒好,竟成了他人的妾室,还…”
惠涟漪一边说,一边激动的挥舞着胳膊,可宋炳坤却十分淡定的坐在椅子上,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好啦!你坐下吧!”
“一个妇人,又能懂什么?就算板桥说的全是真的,咱们又能怎么样?”
“悠悠姑娘已经成为他人的妾室,又如何改嫁?”
“就算要改嫁,找的人也不应该是梁太守,而是那个方去病。”
宋板桥听后,原本紧张的情绪突然放松了不少,见他爹要找方去病,紧锁的眉头也渐渐向上扬起。
“板桥,此事如若当真的话,你是否敢和我一起去皖城与那个方去病当面对质?”
“事先说好,如果打碎酒坛与悠悠姑娘改嫁这两件事其中一件是假的,可别怪我不客气!”
宋炳坤说话的同时,眼神非常犀利,那疑神疑鬼的样子,让宋板桥再次紧张了起来。
惠涟漪见状,急忙走到宋炳坤的身边轻声说道:“老爷,板桥怎么可能骗你呢?”
“看把孩子给吓的,他这次回来是要寻求帮助的,就等着你为他做主呢!”
宋炳坤听后,斜着眼睛瞪了一眼,随即双手负在身后冷冷道:“做主?”
“你看看他那副样子,就算悠悠没有嫁人,又怎会瞧的上他?”
“若不是因为我的那些名酒,你以为我稀罕管?”
此时此刻,在宋板桥的心中既高兴又悲凉,若不是想到了这个办法,只凭悠悠改嫁一事,爹根本不会管我。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幸福。
“爹!”
“这两件事千真万确,我又怎能信口胡说?”
“您的那些名酒,我之所以会打碎,还不是想保住咱们宋家的名声!”
“不然,我回来就直接找叔父了!”
宋炳坤听到他还要找自己的兄弟,顿时眉头倒立,双手叉腰,火冒三丈!
“你个逆子!还嫌丢人不够,居然还要找你叔父?”
“幸亏你没去找他,不然我定不会放过你!”
“宋亭书在朝廷中这么多年,如履薄冰,负责男丁下放更是非常棘手,你知不知道因为每年下放的男丁之事,就险些要了宋亭书三回命!”
“你还要因为自己的这些破事去烦他!”
惠涟漪急忙把宋板桥拽到了身边,附耳轻声说道:“你爹最在乎的就是他这个兄弟,这些年咱们麻烦了人家不少事,你爹他一生不亏欠任何人,唯独你叔父,他每次想起都是万分惭愧。”
“从今往后,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千万不要再提及你叔父,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