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闲王 第四三五章 章 家父子冰释前嫌（二）

医学堂第三进大院，凉亭里摆放了几道菜，两坛酒水，还有糕点。

这些糕点，酒菜，都是章杰胜专程跑太白居买来孝敬老子的。

章太医大马金刀的坐着喝酒吃肉，儿子坐在对面，李大虎跟韩玉香两个徒弟站在旁边伺候，一个倒酒，一个夹菜。

已经这个年纪了，不宜大悲大喜，暴饮暴食，身为一名医者章太医自然是知晓的。

但他今天吃喝的很痛快，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也就纵容一回了。

最近这段时间，年过花甲的章太医工作压力很大，特别是儿子跟他决裂，让他更是伤心。

不过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儿子终于前来认错。

不管他是想通了，还是因为父子情谊而来服软道歉，都没有关系，毕竟父子和好，终究是前进了一大步。

章太医一边吃喝一边介绍起来，“这是老夫的长子章杰胜，五岁开始跟随老夫学医，是你们所有人的大师兄。”

“见过大师兄，妾身叫韩玉香！”

韩玉香双手抱拳就要行礼，不过想到自己如今是章太医的徒弟身份，还是改为双手握拳交叠在小腹，缓缓下蹲行了一个万福礼。

“大师兄好，俺叫李大虎，俺是小师弟。”李大虎双手抱拳躬身行礼，虽然面相粗犷，长得五大三粗，但在礼貌方面还是很到位的。

章杰胜起身回礼，笑着说道：“最近齐州城内传的沸沸扬扬，章神医门下高徒小神医李大虎，在京城大展神威，就连皇上都降旨嘉奖，要封为太医。”

“你非常厉害，我这个大师兄不如你啊！”

李大虎咧嘴笑道：“其实俺在京城做那场剖腹产手术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是产妇已经难产两天两夜了，京城数十名大夫，还有宫里派出的王太医全都束手无策。”

“师傅教导俺，要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俺就硬着头皮上了，使团的人全都劝俺不要冲动，如果手术出了任何差错，俺多半也不能活着走出龙虎将军府了。”

“俺事先将手术要点，手术器械，还有各种药物的功效，统统跟帮助俺的助手大夫们讲解了一遍。”

“他们很聪明，俺做手术时碰上各种困难，手足无措的时候，反而是他们给我鼓励打气，特别是那个王太医举一反三，甚至能反过来指导顺利完成整场手术。”

李大虎很实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足，如此赤诚的态度让章杰胜对他好感大增。

李大虎又笑着讲述了一遍入宫面圣的趣事，把大家都给哄乐了。

“爹，恭喜你收了一个好徒弟！”

章杰胜神态放松了不少，都能跟父亲打趣了，“虽然大虎这趟京城之行有很多运气的成分，但这受封为太医的圣旨，是实打实存在的。”

“父亲你重振章家祖上荣光，将章家医术发扬光大的愿望，也算是由大虎师弟给完成了，这是大喜事啊！”

章太医哈哈大笑道：“大虎身上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有一颗真正的医德仁心，好运气那也是他的福气嘛！”

李大虎憨笑着挠了挠头，说起来他至今感觉这趟京师之行，就跟做梦一样，有着太多巧合与难以置信的地方。

章太医沉吟片刻，郑重说道。

“我个人的梦想，重振章家先祖荣光，发扬光大章家医术。大虎已经替我完成了一半，其实凭老夫现在的医术去到京城，想要当太医也不会是难事了。”

“至于剩下的另一半，发扬光大章家医术，老夫在医学堂广授徒弟，不正是在践行嘛？”

章杰胜默然，原来父亲一直都在践行自己的梦想，倒是自己心里太多了各种计算得失。

章太医灌了一大口酒，哈哈大笑道：“自从老夫与齐王殿下一番畅谈，就被他的大气魄，先进的医学理念所深深吸引。”

“自上古神农尝百草开始，到战国扁鹊，东汉末年华佗、张仲景，唐孙思邈，再到本朝李时珍，多少医道圣人，医学名士，开创发现了各种令人叹为观止的神奇药物与奇特疗法，然而到现在真正传承下来的又有几样？”

“就是因为有强烈的门户之见，都想将好东西捂在自家口袋里，传承子孙，让后辈子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却偏偏没有想过，气数有穷尽，朝代都会更替，更何况家族？子孙不中用，瑰宝当粪土，比比皆是！”

章太医这番话，当真令人振聋发聩，章杰胜开始明白为何父亲执意要将章氏金疮药的药方拿出来给医学堂了。

章太医正色道：“老夫加入医学堂后，已经有了一个更加宏大的梦想，收集失传的古药方与古医术，集思广益，推陈出新，并广纳学徒，传承各种医术，让医道走向前所未有的兴隆。”

“让天下病有所医，人人都看得起病！”

章杰胜听的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老父亲临老了发这么大的疯。

“爹，你这个梦想太恢弘，太巨大，太艰难了，非医道圣人难以完成。”

“你已经年过花甲，咱们只是普通人，财富，个人精力，生命皆有限且渺小，海市蜃楼终究只是美梦一场空。”

章太医摆手，打断儿子的劝解，“老夫所说这些梦想，其实是齐王殿下所要办成的事情，医学堂就是为了这个宏伟的目标，所打造出来的杏林圣地。”

“大病痊愈后的齐王殿下，得了苍天眷顾，开了天窍，干下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令人匪夷所思，惊为天人？”

章杰胜顿时语噎，满腔反驳的话，瞬间显得苍白无力。

大病痊愈后的齐王，英明神武，似乎无所不能，这才大半年的时间，就让整个齐郡焕然一新。

极尽剥削压榨百姓，甚至恨不得吃人的大小豪族，全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一个个都变成了大善人，转变之快令人咂舌。

百姓有田耕，有饭吃，手里还有了两个余钱，日子有了奔头，脸上也有了笑容。

章太医打了个饱嗝，终于吃饱喝足了，看着儿子说道。

“故步自封是没有进步的，甚至会慢慢消亡，唯有开拓进取，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家里药房的事情你安排一下，然后来医学堂好好进修一下，可以开拓你的眼界，提升你的医术。”

不容儿子拒绝，章太医直接安排好了。

“医学堂有西医外科理念，可以学习做手术，前些天京城大药房的掌柜都不远千里来学医，拿出了家传的针灸，还有祖传的古药方来互相交流学习。”

“你来医学堂后，一边学习，一边授课，讲解你在治疗刀剑伤口的经验与方法，可以大为缓解老夫的教学压力。”

听了父亲的新梦想与宏愿之后，章杰胜开始有些明白理解他的举动了，也就不再抗拒他的安排，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事已至此，反正章家金疮药的药方已经外泄，根本保不住了。

既然如此，顺势加入医学堂，学得一身更加精湛的医术回去，似乎也不亏。

章杰胜已经年过四十，不是几句话就热血冲顶的年纪，习惯了在心里盘算一番得失，这叫谋定而后动。

在场的李大虎与韩玉香，看到师傅父子俩冰释前嫌，重归就好，纷纷敬酒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