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离开。

眼下江东局面风雨飘摇。

所有楚王部的人,他们的确是有着共同信仰。

可没人能如楚王这般服众,以他为中心让楚王部拧成一股绳。

目前没有人可以,没有人,可以啊…….

首席?

首席不行,他的命令,有些人听从,但也有些人不去听命,这导致他有些计划会被打乱。

而那些打乱计划之人,他们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打乱首席计划,但他们还是会做。

是的,还是会做…….

究其原因,他们都是一群狂妄之徒,是楚王把这群狂人拴在一起,而首席能力虽强,可并不能让这些狂人全部服从。

唯有,唯有眼前道馆内的馆主!

王之左翼的他,才可以继续把这群狂人,继续给拴在一起!

这也是郑继伯为何一定要见到王之左翼才合作的原因,楚王部是最有潜质的种子,可若是没人能将他们聚合起来,那他们不过是一盘散沙,一盘…….各自都很强大的散沙。

虽是强大,但在天策上将这个大唐战神手中,不过是乌合之众。

此刻。

午马话落许久,馆内依旧毫无声响。

她咬着牙,满脸不甘。

她知道!

自己师尊可以听到,绝对可以听到,这世上就没有师尊不知道的事情。

他是不想出来!

午马咬着牙龈,她再次起身,任由腹部伤口加大,继续往道馆前方走去。

他不想出来,她就继续喊,往前走,喊声让里面听的很清楚!

午马太倔强了。

或许,她不得不倔强,她那小小的肩膀,毕竟…….肩负着数万人的期盼。

而此时。

也在她走动之时,身后一只箭矢从她脸庞掠过,带起丝丝银发,射入那道馆门梁上。

午马迅速往回看去,发现这是几个江湖高手追杀而来了,一路跟着她前来天山。

“呵呵,小丫头,你可算无路可走了。”

“是啊!我三十个弟兄,被你杀得只剩下八个,此等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是啊,原本还想把你绑到天策府,让你少受点委屈,可…….现在改变主意了,是该先让你的肉身,偿偿债!!”

“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该品尝一下天下少有的美味了!”

“这破地方,那么冷,你怎会跑到这里来,不过…….也幸好你跑来了,路上你流的血,可是为我等好好指引迷路了啊,真没想到一座小小天山,还会有八卦迷阵。”

“…….”

几名江湖杀手语气轻佻,不过脸色不敢大意,也不敢轻举妄动,都是在不断对午马进行包围。

他们不会大意的,大意的弟兄都死在午马手里。

午马美眸微眯,要做出防守阵势,却是牵动腹部伤口,让她疼的直接倒在地上。

“噗…….”

吐出一口血,她到极限了,真快到极限了!

“这小丫头不行了,上!!”

几名江湖杀手抓住机会,全部一鼓作气冲来。

而在半路上。

只听“咚”的一声,那几乎被雪覆盖的道馆大门,响起富有历史感的开门声。

但这声音没人听到,因为这到处都是雪,雪声盖过开门声。

就在他们冲进距离午马十几米时,一道声如洪钟的声音,响彻雪地。

“何人,胆敢伤我门派弟子。”

声音落下,几人顿住,微微错愕。

这破地方的道馆,竟然还有人?

而后。

其中一人开口道:“别管他,先擒住这小丫头!”

“对!!”

有两人往前冲,但刚冲出去不到几步路,就捂住脖子呜呼一声倒在地上。

仔细看他脖子,竟然是有细若银丝的暗器。

存活的六人,大吃一惊。

有人反应迅速,知道这道馆有绝世高手,便往后面跑去,但跑没几步路,也是捂住脖子呜呼一声倒在地上。

剩下的五人看到,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动一步。

而后。

那道馆大门大开,从里面涌出极多道人,分为身穿黑袍与白袍的道人,黑袍道人于左出门,白袍道人于右出门,小跑而出,要包围住这五人。

“情况不对劲!”

有一名杀手眼眸微眯,他不想坐以待毙被包围,便往后面跑去,可还是跑没几步路就死了。

这种无声无息杀人之法,令存活四人恐惧不已。

再也没谁敢动了,就任由那些黑袍白袍道人包围自己。等他们包围住,其中一名杀手实在忍不住,拱手道:“在下江湖绣花剑朱炼,冒昧打扰此地道长,多有不该,还请道长留朱炼一条小命,日后必报此等大恩!”

话音落下许久,没有人回答。

朱炼不禁咽了咽口水。

“哒!”

而就在这种大雪纷飞的时候,他竟是听到道馆门内传来两道脚步声。

错觉?

朱炼错愕。

不!

声音越来越近,并且越来越快了。

“哒哒哒…….”

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又有两人打扮与那些黑袍白袍道人不同的人出现。

虽然打扮不同,但两人依旧是黑袍白袍打扮,只是更加大气。

他们两人。

乃,王之左翼之徒,被左翼封为教派四大护教道使!

身穿白袍者,善传音,为王之左翼传言人,在那个纷乱年代替左翼各处传话,轻功了得,方才便是他开口说话,代号,白鹤!

身穿黑袍者,善杀伐,虽是道人可手中血染过百人命,主研无声暗杀之法,方才便是他无声击杀想跑之人,代号,黑豹!

白鹤与黑豹,在那个纷乱年代帮助过楚王,不过都是听师尊之令,帮助不多,而随着师尊想要隐士,也便告别楚王部随师尊前来天山。

“白鹤师兄,黑豹…….黑豹师兄。”

午马喘着粗气,看到道馆终于来人,虽腹部如揪心般疼痛,却是惊喜至极。

自从师尊,也就是王之左翼选择隐世后,她已经从来没见过师尊与师兄师弟们。

有些年头了。

就去年她心血来潮想来道馆时,大门紧闭,始终无法进入。

本以为没人,想要强行进入,则是有白鹤传话,诉说师尊不可见,让她离开。

自从王之左翼隐世后,从来没见过,真的从来没见过…….

所以此行,所有人都盼望着师尊出关,可也所有人,心里,没底…….

他们大多数人,不确定王之左翼真的会出山否。

而为了确保能更大概率请出山,便是派人火速通知午马,通知着这位曾为王之左翼徒弟的女孩,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她身上,让她前来。

此刻。

多年不见。

午马发现这两位师兄,竟是都有些陌生了,似乎,长相都更成熟了。

“呵呵,小师妹,别来无恙啊。”

白鹤坦然一笑,上前宛若小时候般用手摸着她脑袋:“再等一会,你的伤就能得到有效治疗了。”

“白鹤师兄,我的伤不要紧,师尊他…….”

午马一心只记得王之左翼,可白鹤却是打断她让她噤声。

“先不说这个。”

白鹤依旧带有如沐春风的笑容。

与此同时。

那几名杀手中的朱炼再度开口:“敢问阁下,可愿饶我等愚蠢之徒一命?”

其他杀手也纷纷开口求饶。

他们算看出来了,哪怕没有这些白袍黑袍道人,就只有眼前黑豹,一起齐上也不是对手。

“饶命?”

黑豹笑了一声,手中把玩着自己的暗器:“可以饶。”

朱炼几人面色一喜,但黑豹下段话让他们绝望。

“但是,我太久没杀人了。”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再看看,更多的看看,血到底是怎样的,你们,可以满足我吗?”

朱炼几人脸色巨变。

朱炼厉声道:“你,你还是道人吗!这和杀人魔有什么区别!”

黑豹闻言,若有所思:“道?何人区分的道之戒令?是三清祖师爷亲自说道该怎样修,还是说…….是世人给道设置的枷锁呢。”

“就像和尚不能吃肉,真的是佛祖,给他们禁令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及此处,黑豹仰天大笑:“不是,不是,都不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道,我的道,乃为所欲为!!”

闻得此言,朱炼知道这人是个疯子,不能继续拖下去,都各处而跑,去争夺那一线生机。

这次黑豹没有动用暗器。

他只是很平静的看着朱炼等人,平静的看着他们…….一一的,被黑袍白袍道人杀死。

另一边。

“小师妹!真的是你!!”

道馆内,一名穿戴青袍之人走了过来。

午马闻言,看向来人,微微错愕。

那是…….

她以前同期入师尊门下的六师兄,当时六师兄为黑袍道人之一,如今青袍,也就是说,他成为七色道人其一的青鹿!七色道人,四大护教道使。

顾名思义,四大护教道使乃是守护王之左翼所在道派,而七色道人,高于普通道人,则是行走世间,为门派网罗有潜质有想法加入教派的弟子。

七色道人,红橙黄绿青蓝紫,主研能力各不相同。

青袍青鹿,主妙手回春,乃治疗之道人!

“六师兄,你…….你成为了青鹿,为何还能在教派。”

午马有些错愕。

青鹿帮她处理伤口,笑道:“小师妹,有些年头了,门派与你离开时的教规,不大相同了。”

“倒是你,这些年跟着楚王如何了?”

当年王之左翼选择隐世,是把自己教派势力也连同一起隐世,不过即便如此,王之左翼还是给所有道人两个选择。

1、继续在尘世帮助楚王。

2、随他返回天山。

大多数人选择返回天山,也有人选择留下。

午马便是留下之人其一。

“殿下对我很好。”

午马认真道。

“是吗,那就再好…….”

青鹿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他翻开那腹部衣裳,发现午马肚子有许多伤疤,一道,一道一道又一道…….

太多太多了…….

触目惊心。

肚子都如此多伤口,他无法想象全身有多少伤口。

青鹿记得以前午马不是这样,她的肌肤为众多师姐师妹称颂,说是肌肤要是有一半午马皮肤细滑,必定惊艳四方才子。

洁白如玉,是那个年代诸多师姐师妹的一致肯定。

而现在…….

伤疤伤疤,到处都是伤疤。

她,本是那貌比貂蝉倾城女子,享受天下万人追捧与仰慕,却因为追随着那个男人,无人知其姓名,只知道代号,午马。

何其可叹,何其的,悲哀….

此刻。

午马看出青鹿的不自在,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自己肌肤变成如此,她反倒是笑了出来,开口道:“这些年殿下要南征北战,戌狗负责殿下战场后的安全,我则负责殿下上战场后的安全。”

青鹿眼眸闪烁:“这么说,你一直跟着楚王打仗?以,女流之辈?”

午马笑道:“不错,殿下曾给我其他选择,但我更愿意贴身守护着他,其他人保护我可不放心。”

“他不是一个人活着,他的背后有数万人的期盼,我想保护那些人的希望,而我做的很成功,这些年南征北战,替殿下挡下好几次致命伤。”

青鹿闻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半晌,才开口道:“这么些年,留在山下,不后悔吗?”

“不后悔,我看着殿下一步步实现人们的希望,他的存在注定耀眼,他活着能带给太多人希望了,再来一次,我也不后悔。”

青鹿:…….

“我先帮你疗伤吧。”

青鹿不愿再提。

然而午马却是拍来他的手:“青鹿,师尊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现在山下局势太险峻了,我们需要师…….”

话还没说完,青鹿便打断道:“这一切,师尊都知道,先不提这个,我先帮你疗伤。”

午马闻言,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美眸流转,再次拍开青鹿的手。

“小师妹,你…….”

“青鹿,师尊呢!我要见他!”

“等会,我们先…….”

“不行!!”

午马用尽力气,声嘶力竭咆哮。

这一声,把诸多黑袍白袍道人,还有白鹤与黑豹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我要见师尊!”

“我知道你们不让我去见师尊,是师尊他老人家的主意,但我一定要见!!”

青鹿叹息:“有必要吗?”

“有必要,太有必要了!”

声嘶力竭的声音,让午马伤口再次崩裂,可她不管,此时依旧把全部力气用在呐喊上。

“你们不懂,永远不懂!!”

“楚王殿下离开之后,楚王部乱成什么样了,首席、三席他们在努力的聚集着大家,就像是以前一样!”

“可他们不听,他们都有自己的主意,寅虎自作主张去暗杀李承乾,他被杀死了!四席召集自己的府兵,想要去救下明明已经死了,却散发出假消息说丑牛还活着,再去救丑牛的路上被天策上将杀死了!”

“五席身在幽州,因为玄武将军迟迟不到指定地点,他派人过去查看,然后那人被天策上将的探子反跟踪,并且顺藤摸瓜抓到五席处死了!酉鸡太狂了,明明长安城不再是我们楚王军的情报天下,他还一意孤行留下,说我楚王军情报机关天下无敌,然后被天策上将杀死,并且情报机关全部被天策上将连根拔起!!”

“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死的,首席每一道命令都是他们活着的关键,可他们不听,他们有自己想法,殿下不在,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所以被逐一击破!!”

“首席…….首席他…….”

话到此处,午马满是眼泪,声嘶力竭哽咽道:“我看到了,看的清清楚楚,楚王殿下走后,他努力着,努力着…….”

“不断努力着去统筹大局,有人违抗命令,他也让人再不厌其烦去通知按命令行事,即便被驳回十遍数十遍,也在按照那人行动轨迹给出最合理安排。”

“他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啊,楚王殿下走后,你们知道吗?一向喜欢偷懒睡觉的首席,我没看到过他睡觉,头发都白了,到处都在忙,而最深刻的一幕是,当听到有人违抗命令自己自作主张而死时,他整个人都无力的坐在地上,那种无力感,你们懂吗?你们能懂吗!!”

“我曾让他去休息休息,他说他不能休息,殿下走后很多人都乱了,他要为那些人下步该如何做去不断思考,他不能休息,他怕!他比什么人都怕,怕一休息起来后,说不定那个人就死了,他不能休息,也不敢休息…….”

“他真的,真的真的很想聚集着大家,把大家再次拧成一股绳,可他不行,他没有那个威望,他是半路加入的楚王军,有人仗着身份不信他,只信自己!”

“就连…….就连青龙将军,我在离开时,他也准备带青龙营,前往长安,自己做主意为楚河村死去的那些子民,以及朱雀将军讨回公道。”

“他不该走的,真的不该走!江东只有六千预备兵,还都是新兵,强力的兵力与兵源全部被殿下带去长安,朱雀营玄武营被灭,白虎营有重要任务,只剩下他的青龙营,没有他的青龙营,如何保护数万江东子民,可他不听!他说天策上将有建成残党等诸多事情要处理,他可以带青龙营不断征战,并且全身而退!”

“他太狂妄了,是啊,他总是这样狂妄,他性格如此,或者说大家都是这么狂妄,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有殿下和师尊您才能把他们拴住,殿下一走,您也不在,没人…….没人能继续拴住这群疯子了!”

“如若他们散成一片沙子,必会被天策上将逐一击破,江东父老,楚河村村民,都会死,那天策上将冷漠无情,不会放过他们的,不会…….”

“师尊,我求求您,我求求您…….”

午马泪如雨下,不管那血流的快要浸湿整片地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起身然后朝着道馆内门重重磕头:“我求求您,帮帮我,帮帮一夜白发的首席,帮帮楚河村子民,也帮帮江东父老,甚至是帮帮殿下,帮帮我们…….”

“继续守护着这份基业,只有您,只有您有威望,能再次拴住这群疯子,让他们拧成一股绳,继续为基业效力,等待着殿下归来!”

“求求您,求求您…….”

午马声音越来越弱,她感觉自己快要失去意识了,便用手掐着自己的腹部伤口,用疼痛来让意识更加清楚。

她不能失败,不能失败…….

师尊不下山,会让楚王军彻底成为一片散沙,虽然他们依旧信仰都为楚王,可是却变成各自为战。

就好比后世的基督教,大家的信仰都是上帝,可最后因为理念不同分为各种教派。

几个教派,信仰都是上帝,为什么要如此?为什么啊!!!

楚王军现在就是如此情况,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法,自作主张,为心中的信仰而战,他们不该如此,不该如此…….

“师尊,我求您,求求您…….”

午马不断使劲按着自己伤口,让自己保持清醒。

为了让自己还有意识去说师尊出山,哪怕流在多血,她也不惧。

甚至是如果用自己的死,能换来师尊出山,那午马觉得这是绝佳买卖!

她没用,除了保护殿下什么用也没有。

而师尊不同,他能给没有殿下在的楚王军,再次注入新的活力。

他比她重要太多了啊,就如同楚王殿下和她的差距,太多太多…….

也正因此,那些年她替楚王殿下挡道,没有丝毫怨言,因为楚王是希望。

她心中的希望,楚河村的希望,江东父老数万人的希望。

他不能死。

他是,信仰本身。

此身为蚍蜉,愿用蚍蜉命,守护着,万人信仰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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