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真相,并不总像世人所见到的那样。

利欲熏心如李饮冰,也因为临死前的一场“表演”,被百姓们发自内心的认为,他是大明朝的忠臣。

何其可笑。

当然,这也可能并不是李饮冰为了身后之名,而精心谋划的表演。

而是李饮冰心中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他的的确确认为自己没有错,并且还是明朝的“忠臣。”

但无论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李饮冰的结局,已然注定。

在凌迟结束之前,他的全族会先“走”一步,在黄泉尽头等待着他的到来。

“不要感觉诧异。”

“这样的场面,你们以后会见得更多。”

“误国误民,不,是祸国殃民者,只需在临死前吟唱出精心准备的绝命诗,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含冤而死的忠臣。”

季秋指了指窗外那些面露不忍的百姓,语气中,有着近乎于无奈的包容。

“现在,在这群人心里,李饮冰的死,肯定有蹊跷。”

“但这并不是他们的错,更不是什么需要进行惩罚的罪名。”

“他们只是选择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而已。”

一听这话,朱棣猛地回过头,稚气未脱的脸上,怒气冲冲。

“那他们为什么不想办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他们觉得李饮冰这条老狗是忠臣?”

“我呸!”

“他要是忠臣,简直就是对忠臣这两个字最大的侮辱!”

看着朱棣气喘吁吁的模样,季秋缓缓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

“你能这么想,那真是太好了。”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们的道理。”

“永远不要被问题的表象所蒙蔽。”

“无论处理什么问题,都要搞清楚问题的内在,以及更深层次的逻辑,再下判断。”

“这便是我门学说,最重要的宗旨之一。”

霎时间,季秋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无比严肃的对着朱标等人,吐出了四个大字。

“实事求是。”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窗外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还有物体落在木板上发出的声响,混着人群当中发出的失声尖叫,与齐刷刷倒吸凉气的声音,显得混乱而又紧张。

行刑开始了。

季秋的眸子漠然的从窗边扫过,看向了正不断扭动身体的李饮冰。

在季秋看来,相较于李饮冰和镇江李氏所犯下的作孽,仅仅是凌迟和夷三族的处罚。

太轻了。

实在是太轻了。

李饮冰的喊叫声,依旧在不断响起。

季秋听在耳里,眼前却是浮现出那一个个饱受倭乱摧残的村落。

季秋甚至可以想象,几日之前,这些村落中升起的,还是代表着安宁与祥和的袅袅炊烟。

老人悠闲的晒着太阳,村妇则是在厨房中忙碌。

不远处就是在一起追逐嬉戏的孩童。

而家中的顶梁柱,则是精心准备着明年开春时播种要用的种子,心中默默盘算着明年的收成,够不够给养活一家老小,能不能有所结余,给妻子添置件衣裳。

一切的一切,就因为李饮冰和镇江李氏的利欲熏心,最终化作了断壁残垣中,滚滚升天的浓浓黑烟。

这场行刑,仅仅是一个开始,或者说是“封藩案”的第一阶段。

朱元璋之所以要这么快处置李饮冰,就是要将“封藩案”的调子定下,将“封藩案”彻底化为一场由李饮冰主导,对朝廷图谋不轨的案件。

如此一来,朱元璋后续才好对其他涉事人等进行处置。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但季秋可以肯定。

那些该接受惩罚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这不是儿子对于父亲的了解。

而是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对于布衣皇帝的绝对信任!

后世常有人说,朱元璋起于微末,始终摆不脱身上的小家子气,心胸狭隘,生性残暴,对一起大江山的老弟兄放心不下,动不动就残杀勋贵,让人寒心。

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洪武一朝那些杀得人头滚滚的所谓血案,直指的都是愈发壮大的东南士族。

哪怕是涉及到勋贵的胡惟庸案和蓝玉案,勋贵其实也没受到多少影响,遭罪的还是大把大把的士族官员。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朱元璋,是真的希望大明的子民,这天下的子民,能过的更好一点。

饿肚子的滋味,很难受。

看着双亲被活活饿死的滋味,更难受。

也正是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朱元璋才会对底层人民的苦难,感同身受。

也只有这样为百姓着想的皇帝,才会在大明律中鼓励百姓这样写道。

“今后布政司、府、州、县在职的官员,赋闲的官员,若胆敢操纵词讼、教唆犯罪、陷害他人,勾结官府,危害州里,当地贤良方正、豪杰之士可以将这些人抓起来,绑送京城。如有人胆敢中途拦截,则枭首示众。”

洪武四大案,涉及官员累计高达十余万!

后世官员,每每提起朱元璋,无不大骂他是暴君,独夫!

但朱元璋可曾残害过百姓?哪怕仅仅是一人?

史书无载。

季秋相信,无论这场“封藩案”,会持续多久。

朱元璋都会以极其盛的精力,与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劲头,给天下士族好好上一课!

世道变了!

今朝不是北元,更不是两宋!

而是大明,自古以来,得国最正的大明!

将目光从李饮冰身上收回,季秋看着若有所思的朱标,轻声道。

“今天的授课,就到这里。”

“下课。”

“从明天开始,依旧由潜溪公为你们授课。”

“希望明年这个时候,我能继续给你们讲课。”

此言一出,朱标等人对视一眼,心头猛地一紧,赶忙异口同声的问道。

“秋哥儿,那你呢?”

“嘿!还知道关心我呢?”

随手摸了摸距离最近的朱棣的脑袋,季秋很是随意的开口道。

“你们可以理解为,我要去备课。”

“备课?”

“怎会需要这么久?”

“当然。”

季秋点点头,一本正经道。

“刚刚不是给你们讲了经济问题的重要性吗?”

“当然还要教你们如何发展经济,并解决问题。”

“纸上得来终觉浅,我觉得,还是实操一下,才能让你们直观的了解到其中蕴含的道理。”

朱棣的眼珠子咕噜一转,随即兴奋的一跃而起,惊呼道!

“秋哥儿,你是不是准备拿下倭国了?”

见季秋没有立刻否认,朱棣立刻挺直腰杆,义无反顾的表态道。

“秋哥儿,把我带上!”

“不说给你当个先锋,我也能为你牵马执鞭!”

“只要你愿意带我去,咋地都行!”

“秋哥儿,我也要去...”

“还有我...”

“去个屁!”

季秋翻了个白眼,立马板起一张脸,呵斥道。

“给你们讲的东西都白讲了是不是?”

“真当出海是一件很简单,很轻松的事情吗?”

“尤其是老四,你不是晕船吗?”

“还有胆子要和我去倭国?”

被季秋直勾勾的盯着,朱棣坚持片刻,便心虚的点下头,嗫嚅道。

“我在船上骑马不就好了...”

季秋:“......”

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

最终,季秋也没答应朱棣带着他去倭国的事。

可能是因为季秋早早的便给朱棣等人绘制出了一副美好的蓝图。

对于倭国之行,朱棣等人都是格外的热衷,哪怕季秋连连拒绝,朱棣等人依旧坚持要跟着季秋一起去倭国。

无奈之下,季秋只好说道。

“这样吧,我去找干爹问问。”

“他要是同意你们几个去,我就把你们带上。”

“咋样?”

朱棣几个这才老实下来。

当然,对于他们能有这样的劲头,季秋还是非常欣慰的,也非常能够理解他们几个的心情。

但这年头出海,实在是太凶险了。

毫不夸张的说,每次出海,便是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这年头可没有天气预报,就算再老辣的渔夫,也只能靠经验预测十天之后的天气。

而海上航行,都是以“月”为单位的。

谁知道遥远的太平洋深处,有没有正在成型的台风?

一旦赶上了,眼睛一闭等死就完了。

季秋怎么可能带着朱棣几个去?

至于季秋自己...

他愿意赌上这么一次。

开发辽东,令高丽归附等事项,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只要时间足够,洪武一朝,绝对能够将辽东和高丽消化掉,进而形成对倭国的辐射与掌控。

但,大明,或者说是季秋,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只要按部就班的走,太耽误时间了。

更别说若是真采取武力征伐的法子,明朝要投入的成本,实在是太大了。

季秋可不想银矿没拿到,就先把大明的财政拖垮了。

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而倭国后续的开发,不光需要时间,还需要成本。

思来想去,季秋还是决定冒一回险!

若成,没准从明年年末开始,也就是一年的时间,就能从倭国开始往大明输送白银。

若不成...

季秋心里,就特么没有“不成”的说法!

不成也得成!

将朱标等人,送回宫中。

季秋立马朝着许久未曾照看过的崔兴园区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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