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一定,白明微的攻击不再紊乱。
旋身一扫击退刺客,她低叱一声,将剑贯入地上。
她的周身,似有无形的罡风激荡。
内劲与空气碰撞出的劲风扯动她披散于背的乌发。
再抬眼,她眸光雪亮,没有任何温度。
她的周围,也好似多了一层看不见的气罩,但凡想靠近她的刺客,无不被弹飞出去。
最后,她一声怒吼,所蕴的内劲犹如排山倒海,横扫千军。
围攻她的十数名刺客,霎时丧生于剑气之中。
风轻尘听着动静,忽而呢喃:“这功力,却不像是个十五岁的少女所有。”
他看不见,所以不知道此刻的白明微有多耀眼。
他只能听着声音,闻着味道,去想象白明微杀敌的情景。
这让他情不自禁抚上双眼。
到底,是有些遗憾的。
刺客死得差不多了。
这些虾兵蟹将一死,真正厉害的人也该出来了。
正在白明微再度释/放剑气时,十数个小圆球从四面八方掷向她。
那圆球与剑气碰撞,忽然弹起,裂开,而后……
“砰!”
毒粉与梅花镖乱舞。
在那毒粉与梅花镖包围之中的人,却不是释/放剑气斩杀刺客的白明微。
在最后一刻,风轻尘将白明微抛了出来。
而他,也因没有着力点而被甩向白明微所在的位置。
尽管他立即去挡,可时间如此之短,而暗器如此之多,他又能挡住多少呢?
等到烟雾散尽,是风轻尘的白衣染血。
他跪在地上,用竹竿撑着身子。
没了动静。
“风轻尘!”
白明微喊了一声。
但是,没有回应。
“风轻尘!”
白明微又喊一声,可是依旧没有回应。
“风轻尘!”
白明微再喊一声。
忽然,风轻尘抬眸,唇角是血。
可他,却在笑。
“小姑娘,这么大声做什么?只要你温柔地喊上一句,就算我死了,也会从土里爬出来见你的。”
他说得那么认真,仿佛就算下一刻会死,他也无所畏惧,心底甘之如饴。
白明微没理会他的话,问道:“你还好吗?”
风轻尘道:“我很好。注意了,还有约莫十八人左右,分散在两侧。”
白明微冷笑一声。
“那就,都杀光!”
下一刹那,她便用披帛卷住剑柄,剑如灵蛇游走。
随着目标的距离远近,攻击范围也被她游刃有余地控制住。
无论是远的、近的,还是上面、下面。
都逃不过她带着燎原怒火的攻击。
刺客,很快被消灭殆尽。
风轻尘撑着竹竿起身:“小姑娘,刺客全死了。”
白明微长长舒了口气,她轻唤一声:“白叔,柏叔,刺客皆已伏诛,我们继续往家里走。”
一行人或搀扶着伤患,或扛轿子,很快便来到白明微身边。
白平川问道:“大姑娘,这些刺客是?”
白明微道:“想必是秦丰业派来的人,目的是刺杀祖父。白叔,祖父就交给您了,请您务必护卫好轿子。”
白平川郑重点头:“请大姑娘放心。”
白明微道:“在我们入府前,估计还有暗杀,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我们走。”
一行人继续朝白府赶去。
白明微看向满身鲜红点点的风轻尘,问道:“风轻尘,你还能坚持么?”
风轻尘笑道:“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便能为你坚持。”
白明微再未理会他,吩咐众人:“加快脚步,注意左右,我们走!”
夜,是静谧的。
月华如练,皎洁似玉。
轻轻浅浅的河汉,零零星星的光点。
这样美丽的夜,却杀机四伏,弥漫着血腥的臭味。
一行人走了约莫一刻钟左右。
相府的白灯笼映入眼帘。
只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巷子,便能安然回到白府。
风轻尘先止住了脚步。
白明微立即握紧手中的剑:“护住轿子。”
话音刚落,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出来,静静地立在墙头。
一袭夜行衣,黑纱覆面。
豹子般冰冷的双眸盯着下方的一行人。
危险,可怖。
“是你?!”
白明微认出了那双眼睛。
她与这双眼睛的主人有过多次交集。
而这个人,正是秦丰业的嫡长孙——秦焕。
也是大哥视为至交好友的人。
白明微跃上墙头,剑尖直指秦焕。
她愤恨不已:“我就说,秦丰业那样的人,能有什么好种!亏大哥那么信任你!你真对得起大哥!”
秦焕深深地凝着白明微,吐出的话却冰凉如水:“事无对错,只是立场不同。今夜,我是来杀你们的。”
白明微还想骂几句,可是秦焕已刺来一剑,直取她的胸膛。
没有任何犹豫,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白明微立即闪躲,利剑贴身而过,割破了她手臂的肌肤,瞬间鲜血飞溅,染红素色的衣衫。
利刃割破肌肤的疼痛,使得她双目赤红,恼怒不已。
可秦焕不但没有任何犹豫,反而越攻越猛,招招致命。
白明微因愤怒失了冷静,缺少对战经验的她,被秦焕狠戾的打法弄得措手不及。
一时间节节败退,被迫竭力防守。
终于,她因脚下不稳被逼得从墙头掉落。
就在她腾翻一圈想要站稳之际,秦焕的剑毫不留情地刺向她的背心。
她还在坠落,没有着力点根本避无可避。
更不用说防护。
这一刹那,白明微恨死自己的心性不坚定。
竟然因为愤怒,而被敌人乱了心神。
竟然因为愤怒,被敌人牵着鼻子走,这方战场完全由不得她。
那是,毫不犹疑想要取她性命的敌人,她应该谨慎对待,但却忍不住生气了。
命丧于此,也只是她活该。
可,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虽然如期响起,但为何她没有半点疼痛?
回过神来,是浑身浴血的风轻尘接住了坠落的她。
男人单膝跪地,稳稳地把她抱在怀里。
仿佛一道刀剑不入的墙,将她好好地围住。
那些杀戮与血腥,那些利箭与刀剑,都被挡在外面。
风轻尘低笑,清冽的嗓音如山风拂过树梢,像泉水涓涓流淌。
“你看,我又为你舍命相救,你是不是该对我情根深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