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中,公孙幸当场背诵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背错,才长舒一口气,准备原路返回,离开此地。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从来时的方向响起,公孙幸猛地一惊,这里怎会有人?莫非是古墓派的第二代掌门、林朝英的那位丫鬟来了?可她怎么知晓这个地方?
他来不及思考,条件反射地朝唯一的一条通道躲去。
远处,根本无意遮掩的脚步靠近,随后站立在原地不动了。
“奇怪,怎么没有看见?”浑身湿漉漉的笛心从外边走进,环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公孙幸的身影,她不由得探查起四周环境来。
当看清石壁上的文字时,她顿时捂嘴震惊,只觉窒息地喘不上气。
说回公孙幸,一路往后退避,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难道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怕被人当场逮住?
总之,既然已经跑到了这里,那也就索性看看这边又是什么情况。
通道越来越狭窄,直到他的视野里出现一处石梯。
满是灰尘的阶梯,他每登一步,都会扬起一片蒙雾,熏得他只能加速往上走去,没走几步,就到了头。
公孙幸伸手一摸,面前漆黑的、嵌入石顶的竟然是一块木板,于是他立马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上方应该就是活死人墓的内部了。
若刚才在石室里的是古墓派二代掌门的话,那她应该从这里走过来才对,此时在石室里的究竟是谁?
难道是笛心和吕宣寻过来了?
沉思间,公孙幸又想起另一回事。
古墓派有一门规,便是男子不得踏入古墓一步,公孙幸撑着头上的木板,心中发笑,不管如何,先看我边缘拉扯一番!
他轻轻一拉,只听咔的一声,木板便从另一边打开,露出上方的物件来。
这便是那一口棺材了,公孙幸再站在最上边的石梯,用力一推,老旧的棺材板被他推了开来。
看看周围的环境,是一处壁面光滑的石室,摆放着好几口棺材,现在其中一具棺材里应该就躺着死去的林朝英,想到这茬,公孙幸顿觉失礼,连忙双手合十拜了拜,便准备合上棺材返回地宫。
不料,这处棺材石室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呀!”
公孙幸也一惊,循着声响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倒是娇弱柔美,但耐不住年龄实在太小,此时还看不出什么。
见这小女孩即将大叫呼救,公孙幸飞速起身,脚下蜻蛉步腾转,眨眼间就到了女孩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挣扎间,他感觉怀中身影颤抖不已,自己的手掌上也传来两股热流。
公孙幸连忙放开,低头看去,这小女孩竟哭哭啼啼,两只手揉着眼,当真是可怜兮兮,让人不忍心继续欺负。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不要哭了。”公孙幸无奈说道。
小女孩听到这话,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了他一眼,嘟起嘴说:“你怎么会在棺材里,你是人还是鬼?”
“当然是人!”公孙幸指着烛火火光映照的地板,又对她哈了口气:“你看,我有影子,还能吹热气,肯定是人。”
小女孩半信半疑地又问:“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古墓只有我和师父、孙娘三个人才对!”
公孙幸一时犯了难,他左想右想,也只能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是无意中闯入此地的,并不知道这里有人,小妹妹,你可以保密吗?”
女孩听到这话,眼前却是一亮,也不抽泣了,激动地问道:“你是从外边来的吗?是古墓外边吗?外边有什么?有没有整夜不熄的灯会、凶神恶煞的道士、飞来飞去的大侠?”
公孙幸敏锐地抓住了她话语中的槽点:“为什么是凶神恶煞的道士?道士一般都比较温和吧。”
女孩解释道:“是祖师和师父说的,道士就是全天下最坏最坏的!”
公孙幸闻言汗颜,王重阳你可真是个负心汉啊,还直接影响两代人。
眼前的女孩无疑就是年幼的李莫愁了,在她没有长大偷跑外出、被情郎陆展元背叛前,她还是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和日后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赤练仙子”完全是两个极端。
从她将来厌倦古墓生活,违反门规离开古墓来看,这就是一个不甘寂寞、向往自由的人,所幸她现在年纪尚小,公孙幸耐心地哄道:“外边的世界虽然繁华,可也危险异常,像你这种小姑娘,说不定就有道士惦记上,把你掳到道观里去,接着把头发剃光,出家做尼姑啦。”
李莫愁当即摇头,娇滴滴地说道:“我才不信!等我离开古墓,我要杀光所有道士!难道你就是一个道士吗?”
公孙幸大惊失色:“我可不是,我也不喜欢道士,你和我该是朋友才对!”“朋友?”李莫愁喃喃道:“我们是朋友?”
“对!”公孙幸见有效,立马继续忽悠道:“朋友之间就该互帮互助,今天你帮我隐瞒来到古墓中的这件事,我出去之后就杀几个道士,替你出出气,怎么样?”
李莫愁听到这话,却忽然笑了出来。
她脸上神情不复方才的天真烂漫,好像刚才那些话语都是做戏一般,她偷笑着看向呆滞的公孙幸,又变回之前那个柔弱女孩的模样:“谢谢你,大哥哥,我只是太无聊了,根本没有其他人和我玩这种游戏,你放心,今天的事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公孙幸傻笑一声,合着自己堂堂武林盟主,却毫无察觉地被小女孩捉弄了?
“哦对了,这下面有一个地宫,我就是从那里不小心进来的,但十分危险,你千万别想着从地宫里出去。”
李莫愁惊讶地点头,没想到古墓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当然不会,我是古墓派唯一的弟子,只会堂堂正正地从大门走出去。”
“罢了,”听她还在调笑自己,公孙幸苦笑着摇头,退后几步,“那么,我就告辞了,小妹妹,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李莫愁却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还有何事?”公孙幸一只脚都站在了棺材下方的台阶上,听到喊声,好奇地停了下来。
“我叫李莫愁,木子李,莫愁前路无知己的莫愁,你又叫什么?”
她一双眼睛盯着公孙幸不放,好像要把这个闯入古墓的贼人面貌深深记在心里。
犹豫了一瞬,公孙幸还是说道:“复姓公孙,单名一个幸运的幸字。”
“公孙幸么......”李莫愁念叨了一句,当公孙幸以为她再没有其他事的时候,不料她又开口了:“你愿意为我而死么?”
公孙幸闻言一愣,脑海里蹦出书中古墓派的另一条门规——若是有男子在不知道这条门规的前提下愿意为其去死,那此人便可破例下山,离开古墓。
思来想去,还是有点道德的好。
正要回答时,陡然听到又有脚步靠近,公孙幸匆忙地说道:“不愿意。”
说完,便把棺材盖子合了上来,这间石室内重回宁静。
殊不知,他因为听到脚步声的原因,一时急切,那一个“不”字却落了声,听在李莫愁耳里,赫然成了“愿意”两字,把人家搞得心神大乱。
随着脚步声的清晰,一个美貌女子缓缓踱着步子进来,询问道:“咦,莫愁,我刚刚怎生听见有人说话?”
李莫愁回过神来,装作无事地回答:“师父,是我在和祖师说话呢。”
“你倒是有孝心,走吧,孙娘把点心都做好了。”
“师父......”
“嗯?怎么了?”
“......没事,孙娘又做了甚么点心?豆沙包么?”
“是重阳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