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时辰后。
火焰终于熄灭。
暨王听到情况匆匆赶回来时,只见到烧成一片灰烬的废墟,他脚下险些一软,再也站不起来,还是广浩及时地扶住了他。
才避免了他人前失仪。
暨王颤声问:“她们呢?”
江然也早闻讯赶来,火是他带头灭的,闻声闷闷地说:“在夫人屋里。”
暨王再没迟疑,直奔自己妻子的厢房。
屋内暨无忧依旧躺在床上,如半年前没有任何差别。
暨月坐在一侧,神思不属。
城主夫人也双目呆滞,双眼空洞,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然灰头土脸,声音低低的,“我带人赶过来时,她们就这模样,现在过了一个时辰,还是这样,一句话都不说。”
暨王忙查看自家妻子有没有受伤。
“丫鬟已经看过,两个人都没有受伤。”提及这,江然表情就有些古怪,“侍卫并没能及时进去救她们,等我们赶来时,她们就坐在火里。”
“火里?”
暨王跟广浩都吃惊地看来。
江然点头,“是,她们就坐在火海里。”
毫发无伤。
众人再看着暨月跟城主夫人,都觉得有几分怪异。
广浩见多识广,说:“想来夫人身上是有护身法器。”
“没有。”
暨王悲伤的说,“我们虽出身皇族,但我妻子身上并没有护身法器,唯一一件,当年赠予无忧,已经替无忧挡过一劫,碎了。”
广浩听到这就有些迷糊了。
没有护身法器,那怎么在火海里生存。
“那当然是因为贫尼的符了。”突然女声响了起来,引得屋内几人都看向了门口。
就见一身异服的美艳妇人走了进来,年过三十,前凸后翘的身材颇有韵味,长发用一只简单的发簪束着。
一派出家人的装束,看起来素雅清淡,可事实给人感觉并非如此,江然每次见到她,总觉得这个人带着一股风尘味。
五官也带着一股子的刻薄。
这是三里庵的庵主,德秀道姑。
也是城主夫人信任的女巫。
“夫人跟郡主可都是因为我的符才幸免于难,这都是贫尼耗了半身修为施舍给他们的护身功德,才能逃过一劫,”道姑看向了暨王,笑着说,“王爷不必言谢。”
暨王眉头微蹙,他根本就不想谢。
江然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对于这位德秀道姑,江然跟暨王都是打从心里厌恶。
原来谢秀筠对暨无忧昏迷的事虽伤心可还在正常人的范畴,早些时候不过是前往各个地方拜佛求神,祈祷神明保佑,可因为德秀的出现,她越来越偏执,越来越疯癫。
多少邪术邪法都用了出来。
而且对德秀的话深信不疑。
暨王神色冷淡,“哦,是吗?”
“自然是,”德秀自信地道,“这岭城之内,除了贫尼的符,谁还能在火海之中救出夫人来。”
“只有我呢。”
广浩不好插话,他早就看出来这个人一点修为都没有。
可又不好当众拆穿。
“既然说是你做的,那你是怎么做的。”江然问。
“这自然是贫尼的秘法,不得传于他人,若是江大人想要知晓,可拜入我门下,我自然会倾心传授。”
江然都要气笑了。
可看着自家的夫人,又解释不清楚她们到底是怎么从火海里活下来的。
“好,就当这件事是你做的,那我问你,她们怎么现在还没清醒过来。”江然问。
德秀一脸高深地说:“自然是术法还没结束,才有了一点点的遗留作用。”
广浩:“……”
他家小景闲如果在这里,一定要说上一句,骗子。
“那你让她们醒来。”
德秀沉吟道,“贫尼今日功法已经耗尽,要等三日后再沐浴做法,才能成功。”
“三天?”
“对,三天。”
老妪说得信誓旦旦,江然一股火气忍不下去了,他猛地上前,揪住了德秀的领子,“如果她们今天还不醒来,我就把你关进大牢!”
“放肆,你胆敢对我师父无礼!”
德秀的众弟子气愤上前,江然冷笑,“你们都是什么路子,我江然清楚得很,让你们陪着胡闹,不过是想着安抚夫人悲伤的心,现在你们还敢在城主大人面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立刻带人把你们的尼姑庵给铲了,一个个全部关进大牢,那里头的滋味你们还没受过吧!我一定会叫人好好照顾你们!”
一群女人被吓住。
德秀的脸色也难看至极。
江然把人扔到了暨月脚边,“你说能解开她们身上的什么,给我解开!”
德秀老妪脸色难看,“我都说了要三天后。”
江然又要动手。
广浩道:“还是我来吧。”
广浩拔开葫芦盖子,两滴清酒飞出,跃入了暨月跟城主夫人的额间,广浩说:“她们不过是受惊过度,魂思不属,这才暂时昏迷,唤几声便能醒来。”
德秀老妪脸色铁青,“你是什么人?抢我功劳吗?”
广浩和蔼的笑笑,“没什么,就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暨月猛吸一口气,醒了过来。
城主夫人也怔怔地看着前方,眼睛恢复了神采。
可两个人依旧没有说话,暨王与江然想要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可两个人都突然站了起来,冲向了暨无忧,半晌,两个人都哭了起来。
“醒了,醒了。”
暨月大声痛哭起来。
城主夫人也嚎啕大哭。
江然跟暨王神色惊惶,不知所措。
“醒了,他醒来了。”暨月哭道,“他刚才在说话。”
“不是做梦,王爷,不是做梦。”城主夫人大声哭道。
暨王脸色越来越难看,“广浩道长,你看……”这怎么疯得更厉害了,连暨月也开始了。
江然也赶紧拉开自己的妻子,“月儿。”
“我真的没说谎,”暨月满面泪痕,“弟弟他说话了,是他护着我们。”
暨月说得颠三倒四,江然跟暨王听得糊里糊涂。
听了半天,广浩问:“你是说,在你们受难时,有一道金光护住了你们。”
“对。”
“那金光从何而来。”
“是弟弟身上,不对。”暨月想了想,“不是弟弟。”
眼看暨月情绪混乱,江然忙安抚,“你慢慢说。”
“是……”暨月怔怔地回忆着,摸向了自己的身上,“是我身上。”
望着暨月摸索出来的黄符。
众人面面相觑。
“还真是符。”
德秀一下子就趾高气昂了起来,“老尼都说了,是因为我的符。”
“不是你的!”暨月大声呵斥,“这是我夫君给我求的平安符!”
江然:?
江然感受着众人的视线,脸色变了变,“云大小姐给的那张?”
“对,是这个东西。”
江然夺过黄符,打开一看,里头什么都没有,没画符也没写字,就是一张黄纸。
广浩问道:“可否让我看看。”
江然忙递了过去。
广浩看了一眼,“可有火?”
江然又递了一个火折子。
广浩当着众人的面烧了起来。
蹭。
淡淡的金光从黄符里亮了起来,不过一会,就烧成了灰烬。
江然茫然,“这……”
这符也怕火啊。
广浩脸色一变,这……
守护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