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闻言也是不禁愣了一下。
让这个世道变一变？
怎么变？
“孔子著春秋，战国分七雄，这七国间的战争已经打了很久了，让这场持续了七百年的战争停止，便是第一步。”
宁尘拂袖说道，目光灼灼的盯着嬴政。
“但在之后呢？七国人心该如何整齐？国内可有异心？国外可有异动？诸子百家的选择处理……如是种种，”
嬴政怔怔的望着他：“你就那么肯定本王能灭掉六国一统天下？”
这件伟大而艰难的事情在眼前这个蓝衣少年的口中似乎变得很是轻松……
“大王可知，我道家天宗和阴阳家皆擅长观星卜筮之术，秦灭六国，天之大势也。”
宁尘轻笑道。
嬴政轻轻摇头：
“若天能注定一切，还要人力作何？我一向不相信天算，只信人为。”
宁尘微笑道：“天之大势亦是因人而定，我相信秦国，也相信秦王你。”
嬴政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大笑起来，笑容中满是自信和坚定道：
“本王也相信自己，奋我秦国六世先王之余烈，本王这一世定要灭六国一统天下。”
随后他抬眸看向那看上去比他小很多的少年问道：
“若真如先生所言，秦灭六国后，面临那种种问题，又当如何？先生可有对策？”
宁尘手看向他摆了摆手道：
“大王，关于这些，等秦灭六国后，届时我再将我所想到的告诉你，期间你也应当好好思考集思广益，如此才能查补缺漏，找出每一个问题的完美答案。”
嬴政神情肃穆，起身朝宁尘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先生高见，嬴政，受教了。”
宁尘起身回了一礼笑道。
“我比大王小这么多岁，喊我先生你不觉得奇怪我都觉得奇怪了，大王叫我宁尘，不然叫我子墨也行。”
“达者为师，喊一声先生，并无不可。”嬴政望着他笑说道，“而且嬴政还有想要和阁下请教的东西，这声先生还是先喊着吧。”
宁尘挠了挠头：
“随你吧。”
两人入座，继续坐下。
嬴政望着对面的宁尘笑道：
“先生可能饮酒？”
宁尘轻轻点了点头。
嬴政笑着点头，然后扭头看向殿外喊道：
“来人，上酒。”
“是，大王。”门外传来内侍的声音。
不一会便有一名内侍端着一壶翠绿酒壶，和两个玉杯走了进来，放上案桌，刚欲为两人斟酒，却被嬴政拿过酒壶挥退了。
“你下去，本王来。”
那内侍一脸惊容的离开了。
嬴政右手拿着那碧绿酒壶，左手拿起一个玉杯，一边倒一边说道：“酒名绿蚁，是宫中珍藏十多年的好酒，今日当效仿惠公先祖与商鞅，与先生共饮。”
宁尘伸出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盛着碧绿酒液的玉杯。
嬴政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随后朝宁尘举来。
宁尘笑着拿着那玉杯和他的在空中轻砰了一下。
响声清脆。
酒过几巡，两人均是微醺。
“先生欲改变这世道，可这天下世道要如何改变？有人身处战乱，有人出身贫寒，有人天生富贵，有人国泰民安，这世界本来如此，本就是世道不公，弱肉强食。”
嬴政说着，仰头将酒液倒入口中，一饮而尽。
“我虽为秦王，但能做的，能做的到的，也唯有结束这打了整整七百年的战国乱世。”
“这便是改变。”
“可只要战乱开始，秦国还好，其余六国的黎民百姓必将身陷水深火热，背井离乡。”宁尘轻叹道。
“这也没有办法，七国必须一统，不然战国乱世将绵延不休，延续世世代代。”嬴政摇头道。
“的确是这样，但却能在可控的范围内，让无辜之人，无论秦国将士还是六国平民皆能少死一些，岂不是更好？”
宁尘说着，仰头将口中美酒一饮而尽。
脸色微醺的嬴政闻言眼眸微亮，正坐起来看向他道：
“先生有何妙策？”
宁尘也是正坐起来，清稚俊逸的脸蛋醉醺红着，朝嬴政伸起一只手指道：
“第一，han国君将不合，姬无夜独掌军权，只要我们与其接触，令其臣服秦国，那么灭掉han国将变得极其简单。”
“第二，赵国，赵国唯一依仗，军神李牧，李牧如霁月清风，高风亮节，在赵国之中受到无数人尊崇。当今赵王却鼠目寸光，性子极弱且疑心很重，只要在赵国境内散布李牧欲叛自立为王的消息，收买赵王身边的宠臣，不难令君臣离心，届时赵国将无人可为将。”
嬴政望着面前的少年，眼眸精光熠熠带着惊喜和期待。
微醺的宁尘在他注视下伸出第三只手指，醉醺醺的对嬴政说道：
“燕地，我有办法令他们不战而降。齐地留在最后，其余五国败了，他齐国唯有降之一路可走。如此一来，纵观六国，秦国真正的对手唯有魏楚两国。”
“先生当真有办法令燕国不战而降？”嬴政眼眸大亮。
宁尘轻轻点头：“不错。”
“那先生以为，秦若灭六国之后，该如何整顿人心？”
嬴政望着面前微醺的少年问道。
“当书同文，车同轨，统一文字和思想，借此来安人心。以法治国，以儒教化，以科举之制来抑制氏族，重视寒门。”醉醺醺的宁尘拿起酒杯在眼前晃悠着说道。
“科举之制？请先生指教。”
“科举，乃是我所设想的一种选拔人才的制度，不同于秦国武将靠军功升职，而是一年一次，不问门地，让寒门学子皆能参加，以自身学问作答，筛选为政为官之才。”
嬴政眼眸极亮，望着面前清稚少年的眼中带上了一丝敬服之色。
“但我说的这些，都应该在秦东出灭六国之后开始。而现在，大王应当先解决国内的隐患，吕相国和……大王的亲生母亲，赵姬。”
醉意上头，脸色醺红的俊秀少年放下那空荡荡的酒杯，枕着双臂趴在桌上嘟囔道。
嬴政握着酒杯的手一紧。
他定睛看向宁尘，神情肃穆凝重，脸上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一个是本王的亚父，为我大秦尽心竭力。一个是本王的亲母，嬴政究竟该如何做？请先生教我。”
“为，为王者，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醉意上头的宁尘迷迷糊糊的说完这句话，便不再言语，睡了过去。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嬴政握着酒杯轻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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