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待发怒,坐在旁边的管事就连忙解释道:“王爷息怒,这就是宇文家家主宇文云,如今权势正盛,老董也是无奈之举。”
车夫也赶紧在帘外告罪,景王性子本就随和,有了解释,也没动怒,掀开侧帘,看着那支十余人的骑士,护送着一个戎装将军,马速不减地冲过街市。
“宇文云是最先与陛下密谋夺位的,而且在当夜的政变中,调集私兵入京,拦住怯薛卫,几乎死绝,替陛下出力尤多,所冒风险最大,所以,即使同为当日功臣的慕容家,也只能暂时隐忍,不敢直撄其锋,这些时日,宇文云在中京几乎是无人敢惹。”
言语间的劝慰之意甚是明显,景王看着他们呼啸而过,淡淡一笑,“放心吧,本王本就不是那等争强好胜的性子。”
说完,他正准备放下车帘,眼前却是异变突生。
只见路边慌乱躲避的摊贩之中,蓦地冲出两人,一左一右,足尖点地,凌空而起,从拐杖中抽出长剑,朝着宇文云刺去。
宇文云身旁的护卫大惊,登时从马上跃下两人,来不及拔刀直接用身子撞向了两名刺客!
刺客在半空中,避无可避,只得调转剑头,刺入护卫的身体。
但那两名护卫甚是骁勇,竟然不顾性命,直接反手握住了剑身,不让他们拔出。
而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其余护卫的刀光已经劈了过来。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场刺杀要无功而返之际,又一个身影从人群中跃出,手握细长的剑,朝着还在前冲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宇文云刺去。
宇文云终于面色猛变,猛地在马镫上一踩,整个人腾空跃起,避开了这绝杀的一剑。
但就在这时,一旁的窗户中,弓弦一声轻响,一支冰冷而迅疾的箭骤然出现。
这一箭,就像是催命的符箓,朝着飞在空中,避无可避的宇文云,破空而来。
这,才是真正的绝杀。
宇文云的瞳孔中,箭尖的箭镞闪烁着寒光,极速放大。
无从借力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箭矢刺入自己的身体。
砰!
他的身体颓然跌落在地。
“家主!”
“将军!”
几声惊骇欲绝的呼喝响起。
这一切,不过电光石火之间。
从第一名刺客的出现,到那一箭的射出,整个过程只用了几个呼吸。
当宇文云中箭倒地,四名刺客,已经不约而同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景王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方才还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到他一个王爷都只能匆忙躲避的宇文云,就这么被当街刺杀。
这是个什么情况,这是个什么地方,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懵逼间,他感觉到了脖子上传来温热的鼻息,微微扭头,差点和管事亲了个嘴。
“王爷,死了吗?”
管事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与好奇中,依旧没意识到自己的僭越。
景王也真是好脾气,微微后仰,躲开了那张近在咫尺的大饼脸,幽幽叹了口气,“不管死没死,这上京城怕是都要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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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景王还是低估了这场风暴的烈度。
就在宇文云遇刺的同时,镇南王薛宗翰在回府的路上,同样遭遇伏击。
但老一辈的经验和谨慎帮助了他,薛宗翰一行只是死了些护卫,他本人虽遇险,但是连一道伤口都没。
不过,一日之内,大梁新帝三个忠实拥趸中的两个同时遇刺,虽然一个生死未卜,一个毫发无伤,并不能算刺客都成功了,但是这背后所代表的东西,就极其耐人寻味了。
宫城之中,梁帝愤怒地看着跪在面前的绣衣令令狐衍,“你干什么吃的?两位重臣,就在这都城之中,同时遇刺!我大梁的威严何在?京都的安稳何在?!”
令狐衍有苦说不出,心头暗道:这他娘的不该是京都卫负责的事情吗?绣衣局哪儿管这个啊!
但是如今执掌京都卫的,乃是当初陪着陛下一起杀进皇宫的慕容锤,所以,他只能憋屈开口,“臣有罪,请陛下放心,臣定将发动绣衣局所有绣衣使,尽快将凶手抓捕归案!”
梁帝冷哼一声,“七日之内,若不能破案,你就自己摘了帽子谢罪吧!”
令狐衍不敢讨价还价,只得应下。
而等令狐衍退下,梁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却不是对令狐衍,而是对慕容锤的。
他又不傻,当然知道,这事儿绣衣局最多只有三成的错,真正的问题在京都卫。
如今他的三条臂膀,镇南王是薛家皇权的支柱,宇文家和慕容家是上位的心腹,宇文家和镇南王如果都出事了,那他慕容家岂不是就一家独大了?
那时候,只能依靠慕容家的他,这个皇位又有几分真意?
时情如此,容不得他不多了几分猜忌。
正当心头的猜忌如春日野草般疯长之时,刚刚离开的令狐衍匆匆而返。
“陛下,刚刚得到的消息,定西王长子耶律德,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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