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声缓缓响起,曾经的镇南王妃,如今的忠王妃走了过来。
薛文律一动不动,只是木然地躺着。
“宫里来人了。”
听见母亲这句话,薛文律才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瞧见了站在母亲身后的宫中内侍。
内侍身为皇权的外延,在皇帝都立不住的情况下,自然也收起了跋扈和嚣张,并没有纠结什么礼制,开口道:“世子殿下,朝廷近日会排一队使团前往南朝,规格极高,定西王以殿下熟悉南朝诸事,且与南朝多人有故交之由,举荐殿下为副使,旨意明日便下,即日便要启程,陛下特命奴婢前来告知,望殿下早做准备。”
薛文律瞪大了眼睛。
他娘的,没完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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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京城,观音婢在逗留建宁侯府两日之后,被姜二爷成功接去了竹林。
夏府众女都依依不舍地与她暂别,同时满心期待地等待着自己肚子里的动静。
夏景昀从户部出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和陈富贵一起,来到了吕一的府上。
看着在大门之上高挂着的定忠伯府的牌匾,夏景昀笑了笑,迈步走进。
而这时候,被门房连滚带爬跑去通报的吕一也快步迎了出来。
“吕一拜见相......”
夏景昀直接伸手扶住,笑着打断,“行了,咱们的关系,何须这些繁文缛节!”
夏景昀把着他的手臂走进府中,“本来是前几天就说来看你,我还让陈大哥提醒我来着,后面又有些其他的事情确实脱不开身。等到今日才来,你可不要见怪啊!”
吕一连忙道:“夏相客气了。”
夏景昀无语地看着陈富贵,“陈大哥,咱走吧,这人压根就不好好说话。”
陈富贵笑着道:“吕兄,公子和那些人不一样,他是真不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尤其是跟咱们这些老人。”
吕一松了口气,“我的错,公子见谅。”
“这就对了嘛!”夏景昀笑了笑,在迎客厅中坐下,看着吕一,“最近日子怎么样?”
吕一抱了抱拳,“太后和陛下隆恩,又托公子的福,封了爵,赐了宅子,还能有什么不好。”
但他也不是纯粹的莽夫,脑子活泛着呢,一听就大概知道夏景昀侧重在哪儿,接着道:“地下那些事儿,如今我虽然不便直接插手,但几个心腹继续在做着,如今朝堂被公子连着两番清洗,也没人敢挡路,基本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情报上面,我与卫国公那边也有联系,京城的风吹草动,都在掌控之中。”
夏景昀神色玩味,“那先前玄狐私会殷、王、卢三家的事情,怎么就没知道?”
吕一面色猛变,当即站起。
夏景昀轻轻按了按,“这会儿提这个不是敲打你,玄狐的本事那么大,你们看不住当然不可能怪罪你们,但同时也要引以为戒,咱们不用去私底下监视谁,而是如果涉及到了一些关键人或者关键事,我还是希望你这边能够给我们一些惊喜的。”
吕一闻言肃然,连忙点头。
夏景昀笑了笑,“如今事情都有手底下人去办,你有没有兴趣出去走动走动?”
吕一听了这话,不管想不想,都直接道:“有何安排,请公子示下。”
夏景昀左右看了看,吕一连忙道:“公子请放心。”
“陛下欲巡视四方,体察民情,商至诚会带精锐同行护卫,我的意思是,让你也跟着去,对江湖门路这些你毕竟熟悉些,武力也能多份保障。”
刚刚坐回去的吕一再度起身,郑重抱拳,“请公子放心,只要吕一还有一口气,便绝不会误事!”
夏景昀嗯了一声,“我自是信你的,否则也不会主动来寻你。另外,那个西楚县的少年郎在你府上?”
吕一点头道:“我去将他们唤来?”
夏景昀摆了摆手,“不必,我们去寻他们吧。”
一边走着,夏景昀一边问道:“这些日子,据你观察,此人如何?”
吕一稍作沉吟,“心性坚韧,胆大心细,脑子也转得快,对那些弟弟妹妹也极其看顾。其余的不好说。”
夏景昀微微一笑,“这就够了。”
当他来到后院,几个穿着劲装的大大小小的男孩,正在一个少年的督促下,扎着马步练着功夫。
瞧见夏景昀的身影,那个少年眼中先是闪过一阵错愕,旋即连忙冲上前去,直接双膝下跪,“拜见恩公!”
夏景昀笑着将他扶起,“很高兴,我们还能再见面。”
当初这个少年郎在西楚县的废弃码头,意外拒绝了夏景昀带他一起走的邀请。
他很有志气地说想要立下更多的功劳,能够帮得上夏景昀之后,再到中京。
而在后来在白云边雨夜下金陵的过程中,他和他的这帮弟弟妹妹们也真的做到了,为朝廷提供了不小的助力,于是才跟着大军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一起来了中京。
少年自然也明白夏景昀的意思,当即道:“微末之劳,不敢贪功,恩公与伯爷收留我等,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说着他一回头,瞧见自己那些弟弟居然还在那儿傻站着,当即骂道:“你们瞎了吗?还不快来拜见恩公!”
一个孩子弱弱道:“大哥,你说了你不开口不许动啊!”
夏景昀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少年也脸一红,“现在可以了!”
一帮小孩子连忙跑来,纷纷磕头。
夏景昀赶紧将他们都扶起来,温言问了几句衣食住行的事情,自然是没受什么苛待的。
而后夏景昀便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你为何要让他们练武?”
“回恩公的话,幸赖恩公和伯爷,我等如今衣食无忧,但我等不识得几个大字,未来若要有所成就,只能锤炼体魄。更何况,总不能一辈子在伯爷的庇护下生活,学一点武艺,哪怕今后给人看家护院,至少也是饿不死的。”
“我记得你还有几个妹妹,为何没见他们?”
“挣钱养家是男人的事,她们该学的是女红,今后找个好人家,过好日子。”
夏景昀闻言笑了笑,“就你这份心气,看家护院可浪费了。你可记得自己的名字?”
少年摇了摇头。
夏景昀神色微微一黯,“你多大了?”
“也不记得了,但应该是在十四岁左右了。”
陈富贵和吕一也都反应过来,轻轻一叹。
对过往之事全无记忆,说明很小就被丢弃或者父母亡故了。
十四岁,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根本不敢细想。
夏景昀扭头看着吕一,吕一愣了一下,福至心灵,“你可愿作我义子,随我姓吕?”
少年的眼神中自然地闪过一丝喜色,但旋即又迟疑道:“我那些弟弟妹妹.......”
吕一哈哈一笑,“我这个伯爷还缺了他们这么几口饭吃?”
少年当即跪下,“拜见义父。”
吕一笑着将他扶起,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改日咱们再摆酒庆贺。”
说完他扭头看着夏景昀,“公子,这名字可不要为难我这个大老粗了,您得赐个名才行啊!”
夏景昀略一沉吟,“就叫天驰吧。”
吕一咂摸一下,“吕天驰,吕天驰,好名字啊!”
夏景昀微微一笑,天驰飞鸿,东方既白,当然是好名字了。
又是几句闲聊之后,夏景昀起身离开。
忙好了这些,东方白的出行,就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了。
现在,该是专心新政和南北商路的事情了。
他望向北方,眼神悠远,北梁七姓,你们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我台子都搭好了,就等着你们来了就开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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