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神奇的转折,半晌合不上下巴,过得好久议论声才纷纷起来。
“啧啧,我曾以为,这些大族都是国朝蛀虫,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深明大义,愿意倾力支持新政,看来还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什么啊!一定是被夏相收拾了,你没瞧见这几日城中那番动静嘛!还深明大义,人家给你演啥你都信?”
“你这话说的,亲眼所见的事情我都不信,我要信你这些胡乱揣测的东西?”
“都别争了,不管怎么说,这新政看来是不可阻挡了啊!”
“是啊,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好坏对咱们有多大关系呢,皇城根儿下,还能乱起来不成?走走走,喝酒去!”
随着这场声势浩大的朝堂之战,彻底落幕,一些早就应该颁下的旨意,也终于来了。
前丞相万文弼、前御史大夫严颂文两位中枢重臣,因犯谋逆、贪腐、卖官鬻爵等多项大罪,直接被判了斩立决。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稍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的亲族之中,除了那些难逃一死的核心族人之外,却都与九河王家等一样,只是被判了流放。
不过对他们来说,这流放之地可就没有选择了,全部被夏景昀弄去了南洋。
南洋那边现在还在等待前期秦家派出去的探索者回返,所以这些人都被慢慢驱赶着去了广陵州沿海的港口等着。
就在有些人多少觉得这些人毕竟犯的是谋逆大罪,朝廷此番多少显得有些仁弱之际,另一条消息传出。
前黑冰台统领玄狐,犯谋逆大罪,于明日在法场凌迟。
这消息一出,众人齐齐肃然。
凌迟啊,多少年没有过了。
有恩,有威,这朝廷,看来不仅不暗弱,还很讲究啊!
翌日,中京城中,西市。
这儿的一片空地,是大夏常年的行刑之处。
青石板的缝隙中,都渗着积年不去的黑褐色。
整日不去的苍蝇,就像是黄泉路上的接引使者,呼唤着在这个名利场中的下一个失败者。
一队队的囚犯,被押了上来。
哭嚎、咒骂、颤抖、失禁,上演着死前的人生百态。
而他们这一番毕生终结的表演,又成了围观者经久不衰的谈资。
见惯了这些的刽子手们,平静地端起酒碗,在雪亮的斩刀上喷出一口酒雾。
雾散,刀起,人头落地。
一轮又一轮,终于,当万文弼和严颂文两人被单独押上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
两个中枢重臣被问斩,这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
两人都穿着破旧的囚衣,须发凌乱之下,再瞧不出一点当初的风光和荣耀。
面前的流淌凝结的血渐渐变成了褐色,成群结队的苍蝇在上面盘旋飞舞。
它们嗡嗡地煽动着翅膀,叫嚣着血不新鲜了,赶紧动手!
行刑官扔出行刑令,刽子手缓缓抽出他们身后表明正身的木牌。
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严颂文忽然双腿一软,整个人抖如筛糠。
万文弼却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对面的街道怒吼道:“夏景昀!我不服!你不守承诺!窃取相权!是你逼我的!你听着,我不服!我知道你一定在看着,九泉之下,我等着你!”
听见他竟然辱骂当朝丞相,行刑官吓得连忙高呼,“速速行刑!”
两道光影闪过,两颗人头落地。
热血让苍蝇们振翅称快,远处巷口的一辆马车上,夏景昀缓缓放下了帘子。
东方白坐在他对面,面露些许担忧,“阿舅.......”
夏景昀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万文弼那点怒骂和诅咒根本不值一提,轻声道:“生死就是这么残酷,如果当初输的是我们,或许到这一刻,我们还没有他那么体面。”
东方白点了点头,“我会小心谨慎,然后认真学习的。”
夏景昀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其实当皇帝也是一个道理,只有你理解了这个天下运转的本质之后,你才能治理好天下,很多深宫皇帝为何当不好世人眼中的好皇帝,因为他只是在这朝堂之上理解了权力运转的本质,却对这个世界缺少认知。”
“你知道我以前听过一个笑话怎么说的吗?”
“阿舅请讲。”
“说有个农民在田里挖地,累得拄着锄头歇息,然后他就想啊,你说这皇帝老儿那么有钱,怕是挖地都用的金锄头吧?吃饭的时候肯定也是白面馍馍管够。”
东方白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舅以前在杂书上又看过一个笑话,说天下大旱,许多人颗粒无收,流离失所,大臣们就向皇帝说起这事儿,说要赈灾,灾民饭都吃不起,饿死的很多。皇帝本身也有点傻,就说没米吃就吃肉汤嘛,肉汤不也能果腹吗?”
东方白这一刻却笑不出来了。
夏景昀缓缓道:“农民不理解皇帝的生活,但许多皇帝又何曾知晓百姓真正的困苦。阿舅希望你走这一趟,好好看看你治理之下的大好河山,看一看你的一言一行会影响到的天下万民,真切地了解一下老百姓的日子,再好好思量一下,你未来的人生之路。”
他微微一笑,“走吧,阿舅送你出城。”
大夏永平元年,夏五月。
永平帝东方白巡视天下,京中太后听政,立其尚在襁褓之中的胞弟东方鸿为皇太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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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梁,耶律八部控鹤军营中,耶律休将手中密信缓缓收起,郑重地放入怀中,看着下方坐着的诸将,沉声道:“诸位,王爷之令已到,即刻整军,以精骑两万,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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