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与夏景昀本身没什么恩怨,这么做第一是嫉妒,嫉妒夏景昀有着他们都没有的人气;
其次是看不惯,看不惯这个本该像条狗一样围在他们身边巴结。
等着他们随便赏赐一点就乐不可支的穷酸,居然如今一跃成了他们都需要仰望的人。
最后也想将夏景昀推出来顶火,让他们没能中举的事情不要有什么人关注。
推己及人,如果他们被人这么架在火上烤,然后又绝无可能拿到解元的话,等放榜之后,他们会比死还难受。
“真想看看,一会儿那位夏公子的脸色啊!”
“他不就在那儿嘛,盯着看呗!”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夏景昀正和他那个美貌侍女还有徐大鹏等人一起,来到了放榜之处。
“公子,怎么感觉到处都在说你,是不是有人?”
夏景昀打断她的话,“无妨,不用管。”
他当然一眼就看明白了这种粗浅的捧杀之计,但他不在乎,甚至都不在乎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
因为一切最终都要落在成绩上,他只要拿了好成绩,什么都好说,拿不到好成绩,也没什么心思去计较那点脸面。
其实他要真想打听,昨晚上是有可能打听得到的,但他觉得并无必要。
无法更改的结果,早知道和晚知道,没有太大的区别。
很快,放榜的时间到了,负责张榜的人也没让大家久等,直接就拿着加盖好大印的榜单张贴在州衙之外。
众人纷纷在上面找寻着自己的名字。
开心的人有很多,徐大鹏就是其中一个。
不开心的人则想着,世界上幸福的人到处有,为何不能算我一个。
贴出来的榜单里,没有前六的名字。
身为此番的前六名,有着他们独特的荣耀,因为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正榜。
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走出来,随从手中捧着托盘,上面摆着笔墨。
他拿起来,蘸了几下,提笔写下了此番泗水州乡试第六名的名字。
随着他的落笔,一旁也有人高声念着,向瞧不见的人传颂着信息。
一个男人瞬间狂喜,“我中了,我中了!亚魁!我是亚魁啊!”
他一把抓着身旁一个人的肩膀,高兴不已,那个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名字的人正满心失落,此刻笑得比哭还难看,“恭喜恭喜!”
那官员接着写,一直写到了第二。
其中曾济民得中经魁,拿下了第三,也算十分优秀了。
酒楼上,那些贵公子毫不意外自己的落榜,此刻兴致勃勃地关心起夏景昀的成绩来。
“怎么样?榜上有他的名字吗?”
“回几位公子,小的看了几遍,确实没有。”
“哈哈哈哈!我看他怎么办!”
“现在就一个解元没提名了,他总不能真的中一个解元吧?”
说话间,下方传来一声呼唤。
“泗水州乡试,夏讳景昀,高中解元!”
一帮贵公子瞬间呆住,面面相觑,在下方骤起的喧嚣之中,雅间之内,愈显得静默无声。
“不对!肯定不对!州学之中有人分析过,他绝对拿不到解元的!”
“不错,莫不是那主考搪塞我等,却偷偷卖了州牧的面子?”
“定是如此,不然凭何他能中解元!我要得了题,我也能中解元!”
“他娘的,我等老老实实认命,他居然偷题舞弊?”
“岂有此理!不行,我等当去要个说法!”
“对,同去!”
一帮人带着护卫帮闲,浩浩荡荡地冲下了酒楼,闹将起来,要主考出来给个说法!
“你们有啥可不服的,高阳兄又不是你们这等草包,人家中个解元不很正常吗?”
徐大鹏连大儒和曾经的郑天煜都敢喷,压根不怕这几个废物。
而不少州学学子也纷纷开口支持起夏景昀,别的不说,人夏公子在青楼的面子是真大,一听他要去,花魁们都争着上,倒贴钱,就想博一首人生长恨水长东,这样的人,中个解元又怎么了?
以徐大鹏为首的支持者和贵公子们就这么吵闹起来,一时间局面越来越乱。
夏景昀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回到马车里,软趴趴地躺在谢胭脂的腿上,听着她对自己那止不住的夸耀。
什么?他们争论的是我?关我什么事?尘埃落定的事儿还能改不成?
有些人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罢了,这等废物的笑话,他都懒得去看。
不知不觉,他居然也被姜玉虎影响了,动不动就爱觉得别人是废物。
当消息传进了州衙之中,主考官魏知德登时勃然大怒。
这些日子他费尽心思将这场考试收尾,他坚决不允许任何胆敢质疑这场考试公正的事情发生。
于是,他立刻将这帮质疑者叫了进来,然后还叫了几个考生和士绅代表,齐聚一堂,将夏景昀的试卷找了出来,呈在了众人眼前。
四篇经义、五篇制式公文、两首诗、五篇策论。
洋洋洒洒写满了十几张纸,铺开在了宽大的案子上。
而其中内容,让这些以质疑者身份出现的贵公子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那万一是你泄题,他提前请人作好背下来的呢!”
“混账!”魏知德登时大怒,“胡搅蛮缠,来人啊!给我将此人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板子声和惨嚎声中,所有的质疑,都彻底安静了。
但主考官魏知德身为朝中侍郎,也算是重臣了,岂能轻易就这么放过这帮闹事之人,在得知他们竟是一帮州中贵公子之后,更是心头暗恼,认定了他们是借机攻击自己,以报未能如过往一般卖题给他们的仇怨。
于是,很快,这帮人的长辈就被请进了州衙。
在魏知德皮笑肉不笑,不怀好意得很明显的言语下,一帮权贵傻眼了。
他娘的,这回没能捞到好处,把儿孙送入官场也就罢了,怎么还搭进去一大截啊!
但形势比人强,自家儿孙犯了蠢,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于是他们在先前被李天风割了一大块肉之后,又被魏知德好好放了一顿血,这才一脸衰样地离开。
这世上的情绪并不相通,总是有人忧虑便有人欢喜。
当消息通过报喜人的手,传回苏府,苏府上下,就被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笼罩了。
苏夫人立刻开心地带着儿子张罗起来,打赏、请客,就像是自己的儿子中了解元一般。
“娘,父亲真是收了个好弟子啊!”
“是啊,有高阳贤弟在,我们也不用为没能继承父亲衣钵太过内疚了,哈哈!”
苏夫人听着儿子的话,正好瞧见夏景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从马车上下来,佯怒着嗔怪道:“就是这性子不知道哪儿学的,也忒惫懒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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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元?你没看错?”
李天风虽然也在州衙,但今日他并未出面,也是和外面众人几乎同时得到的消息,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没错!是副考沈大人亲自写的。”
“啧啧,真是神奇啊。”
李天风在椅子上坐下,满脸感慨,“两个多月前,还是劳工营里的劳工,如今成了德妃娘娘义弟、一州解元,眼看着就是货真价实的前途无量,平步青云了啊!”
一旁的亲随小声提醒道:“当日平叛有功,德妃娘娘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怕是直接就有勋爵在身了。”
“对对对!”
他想起当日卫远志跟他说,可以将一部分希望寄托在夏景昀身上时,他还有些不屑,如今看来,是自己对这位年轻公子了解得还不够多啊!
“去安排一下,看看夏公子何时有空,我要宴请他一次。”
“大人,您按照惯例就要设宴招待新科举子的。”
李天风看了属下一眼,“私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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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踏碎枯黄的秋叶,在林中卷起一缕清风,鸟雀腾空而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马上骑士急着干什么。
一人一马,快速地冲过了官道,冲入了江安县城,勒马停在了云府门前。
持刀护卫伸手拦住,一脸严肃。
“泗水州桂榜放榜,小的奉命前来报喜!”
很快,云府管事板着脸出来,一听情况,面色猛变,高兴地转身冲进了府中。
“老爷!老爷!大喜啊!”
云老爷子正和夏明雄和夏恒志在府中闲逛,为他们介绍着府里的情况。
当初在接到夏景昀的亲笔信,又跟夏云飞当面商量了一下之后,夏家人还是同意了搬到江安来。
一来云老爷子算是对他们家有恩,夏景昀有为他养老送终之责,厚道的夏家人知道夏景昀要奔前程,他们便需要负起这个责任;
二来当初江安城的叛乱还是带给了他们不少的担心,如今局势不稳,万一哪天他们也遭了匪祸,怕不是得一下子就灭门了;
最后则是当初劳工营的风波,给众人的心里也带来了些微妙的改变。
总而言之,他们来了,但也并没有如夏景昀想的那样,直接舍掉家业,而是将宅子托付给了那位世交照顾,今后还是要落叶归根的。
“老爷!老爷!恭喜啊!”
管家兴高采烈地冲进来,大声嚷嚷着。
云老爷子面露不快,这夏家众人今晨方至,此刻都还在收拾,自己这位管家就显得这般没有家风家教。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若是平日,被这么一训,管家自是忙不迭磕头请罪,但今日他是半点不慌,开口道:“老爷!二位夏老爷,方才州中来人急报,桂榜放榜,咱们公子得中泗水州乡试头名,高中解元啦!”
“什么?”云老爷子登时一喜。
而夏明雄和夏恒志在愣了一瞬咱们公子代表的是谁之后,也是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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