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女官 第一百一十四章:议和

时间就这么悄悄过去了，从胡人打下河套地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奇怪是长安城周围县城都在打生打死的，反而长安城外异常安静。

开始攻城的那几天长安城下仿佛变成了屠宰场，攻势一波一波的从未听过，而现在除了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外，尸体都被清理干净了。

就在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情况下，长安城外二十里处的胡人大营内，突然多了很多女人。那些女人个个全副武装，红衣红甲，大约十来个人守候在帐营门口。

然后外面堵着一群魁梧雄壮的大汉，流着哈巴子，眼神肆虐贪婪的在那些女人身上侵略着，一眼望去，至少有数百人。

让人惊讶和佩服的是，那些女人只是一脸冷漠，毫不在乎自己身在何处。只是右手握住剑柄，蓄势待发而已。因为她们身后保护的是大齐的凰帝，伟大的长公主殿下！而她们是大齐最骄傲最精锐的军队——凤鸣卫！

那些胡人们似乎在尽力克制住自己身体内的冲动，眼神偶尔瞥向那些秀色可餐的女人身后的大帐，眼神中是一闪而过的畏惧。

大帐呢，即使坐满了人，气氛也是特别诡异的静谧。呼兰鄢也坐在大帐中，可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只是坐在末尾，尊敬地看着坐在上首的两个胡人。

一个略显老迈，一半黑丝一半白发，想起了皱纹都堆到一块去了。这个年迈的胡人，正是呼兰鄢的本家，也是呼兰氏的贵族呼兰谒。这次胡人的大军正是西胡四大贵族中的呼兰氏和赫连氏，而另一边的中年汉子，就是赫连氏的贵族赫连?了。

可能是出于年纪和辈分的关系，呼兰谒的座位稍微靠中间一点点，而赫连?身子微微倾斜，满脸笑意地看着呼兰谒，似乎在等呼兰谒发话。

坐在下首第一桌的正是大齐贵不可言的长公主殿下，长公主进来的时候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知道他们其中谁的话语权更大了。

“想必您老就是呼兰氏的谷蠡王呼兰谒了？”

长公主殿下首先开口，看着那个老头试探地问道。通过西域凤鸣卫情报司的情报，长公主心里大概知道西胡四大贵族的基本信息了。

西胡有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军，左右大当户等等，除了秃发氏和符氏是左右贤王以外，呼兰氏和赫连氏就是左右谷蠡王了，由此看来在西胡内部呼兰氏赫连氏还是远不如秃发氏和符氏的。

那个老头略微惊讶，点点头肯定了长公主，夸赞道：“久闻长公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谷蠡王谬赞了……”长公主微微一笑，有些谦虚，再看看旁边的中年汉子，礼貌性地问道，“不知尊下？”

那个中年汉子将手一摆，直接说道：“别皱皱的，老子赫连?，赫连氏大将军！”

旁边的谷蠡王呼兰谒面色略带尴尬，似乎感觉到有些失礼。像呼兰谒这样做到了王位的人，也没有过多的物质追求了，就天天幻想着中原大国的礼仪华章，来提高自己的格调，显示自己文明人与粗鲁人之间的区别。

按照大齐的说话，这种人就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越看越不像是什么样子。看着那个老头满身丝绸，穿金戴银的，再配上他黝黑的脸庞，顿时有一种沐猴而冠的喜感。

再看看旁边直爽的中年汉子赫连?，一身爆炸的肌肉，杀气腾腾的样子更让人新生敬佩。不过作为文明人的长公主，绝对不会当着他们面这么说的，而是十分客套地说道。

“将军真是万人敌！”

即便现在恨不得杀死所有胡人的长公主，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如果大齐一统天下拥有了足够的实力，长公主不介意再回过头灭了西胡，还是那种灭国灭族！

“好说好说，你一个人敢来这里，也算得上英雄了！”

赫连?面带喜悦地回应，不过他语气之中毫无礼貌，这让长公主身后的应琪不由地怒目而视。

“也有女人作英雄的吗？”

长公主抬起头，好奇地问道，似乎并不在乎赫连?的失礼，反而更在乎他那“英雄”两个字。

长公主始终认为，如果自己是一个男儿身的话，绝对可以做的比郑王爷还出色，绝对可以成为大齐万民敬仰的英雄。可是她只是一个女人，不管她做了任何事情，不管她为大齐挡了多少风风雨雨，也都是错的，都是乱政。

因为她是女人……

赫连?似乎被长公主问懵了，闷声想了想，再次说道：“在西胡，女人都是附属品……”

长公主听完，眼神略带失望，顿时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天真。作为礼仪之邦的文明人尚且歧视女人，更别说不开化的蛮夷。

“也不是，西域尽头就有一个国家，全国都是女人，不允许有男人涉足。只不过那个国家很小，小到身处大漠之中，很少有人能够找得到。”

一旁的呼兰谒接过话来，然后话锋一转，直接问道。

“想必长公主来此处也不是来和我们聊天的，你说你们可以投降，我们这才答应罢战的。”

长公主脑门一黑，不悦地说道：“谷蠡王，不是投降，而是议和。”

“议和？好吧议和。”呼兰谒有些郁闷，在他眼里打不过就是投降，还没有听过议和的，也就只有花花肠子的汉人才会有这么多弯弯绕。

“可以说说你们的条件！”

长公主没有绕弯子，直接问他们条件，谈判是需要掌握主动权的，而长公主却把主动权抛给了呼兰谒和赫连?，因为长公主相信以自己的智商能够完全碾压十个呼兰谒和赫连?。

一个耿直的汉子，一个不懂装懂的老头，通过刚刚的交谈，长公主心里大概有了底。的确她不是来聊天的，而是在试探谈判对象的性格。

呼兰谒与赫连?对视一眼，在呼兰谒的示意下，赫连?直接说道。

“我们需要丝绸三十万匹，白银二十万两，如果大齐肯答应，我们立马退兵。”

一上来就是狮子大开口，白银二十万，丝绸三十万？这么巨大的数字大齐根本拿不出来，虽然大齐一年税收也有好几百万，可是前不久打完襄阳之战的大齐，根本无力拿出这么多财物。

即便如此，长公主脸色也是十分平淡，想了想默默地问道：“如果我们不答应呢？”

长公主刚刚问完，赫连?就一声冷笑，威胁道。

“那么城破人亡，再简单不过了？”

长公主面色一寒，质疑道：“我长安城内还有十几万将士，更有数百万大齐子民，你们有什么实力攻破我长安？再说了，你们入我关中地区已经有半个多月，我大齐中原百万大军早就挥师入关，最多半个月就能长安勤王，还是说你们有信心在半个月之内攻破我长安城吗？”

赫连?一愣，想了想自己现在奴隶兵加胡骑也不过三十万，顿时噎得话说不出来了。因为一开始西胡压根没打算灭国的，只不过来势汹汹吓人罢了。

如果来的不是十万胡人骑兵，而是三十万胡人骑兵，那真能趁其不备，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灭了大齐。可是拖了这么久了，赫连?心里也明白已经错过了攻破长安城的最佳时机了。

有一点赫连?不得不佩服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果断放弃了整个关中地区，将灞桥军营十万大军全部聚集在长安城内，像个铁王八似的让赫连?无从下口，看着都嫌牙疼。

呼兰谒看着赫连?说不出话来，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就算如此又能如何？大不了我们席卷完整个关中地区和河套地区就是了，长公主躲在长安城里不出去，我们也可以找他们算账。”

所谓的他们就是大齐关中地区的老百姓了，这个是长公主心中难以言喻的痛，长公主知道他们说的算账无非是屠城。甚至还会有可能当着长安城将士的面一一屠杀，这个仇长公主一直记在心中。

长公主低下头，掩饰了心中那股渗透心底的杀意，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无悲无喜地说道。

“我们可以给你们想要的，并且更适合你们的东西。”

呼兰谒和赫连?相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还有比金银财宝更加重要的东西吗？

看着两个人满脸疑惑的表情，长公主缓缓地说道。

“我们可以在河套地区开放市集……”

长公主说完，一股无法控制的喜悦情不自禁地涌上来呼兰谒和赫连?的脸上，别说是他们了，就是大帐里面的那些大当户们，都激动地无法言喻。

开放市集对西胡的诱惑无比巨大，众所周知，不管是西胡东胡，生产力都特别低，他们觊觎着中原的茶叶，盐，丝绸，铁具，粮食等等！说得难听一点点，就是一个铁锹他们胡人都打不出来。

再说了，特别是丝绸，这种在西域寸布寸金的东西，更是巨大的诱惑。甚至，他们都不用害怕东胡对盐的笼络，也不用次次冒着生命危险出兵抢劫了。

所以当长公主提出开放市集的时候，所有人都兴奋激动起来，他们都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利益收获。好像上一次，开放市集还是前周王朝的事情了。

当胡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公主再次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惑。

“我大齐还可以册封两位谷蠡王为左右贤王！”

当长公主说完的时候，众人都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呼兰谒和赫连?两个人死死地盯着长公主，脸色变化不断。

别人不知道，他们都清楚，别看汉人现在被他们压着打，可是实际上大齐还是他们的宗主国。换一个确切的说法，那就是中原不管是哪个正统王朝，都是他们的宗主国！

在胡人的历史中，原本东西胡都是一体的，都被中原王朝册封了左右贤王和左右谷蠡王，所以胡人之中没有皇帝，最大的也就是左右贤王。

对于赫连氏和呼兰氏来说，贤王跟他们压根无缘，因为他们不姓符氏，也不姓秃发氏。这也就使这两个家族无论如何永远都超越不了前面两个家族，因为西域诸国不承认他们的统领地位，因为草原上所有的部落都不承认他们正统地位。

而长公主殿下所给予的，就是这个他们梦寐以求的正统地位，否则每次开会贵族大会的时候，站在台上的永远是符氏和秃发氏，而其他人只需要带眼镜和耳朵来就行了。

呼兰谒的呼吸有些加重，红着眼睛，喘息粗气的怀疑地问道。

“当真？”

呼兰谒又突然问道：“长公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然而只见得长公主点点头，自信地说道。

“当然，谷蠡王知道的本宫自然也知道，甚至比谷蠡王知道的还更早，譬如和田……”

“谷蠡王”这三个字长公主莫名的加重了语气，呼兰谒听了感觉特别刺耳。又能听长公主提到“和田”，又不由的和赫连?面面相觑，看样子长公主的确知道了符氏和秃发氏因为和田玉再次爆发了战争。

呼兰谒一瞬间明白了长公主为什么这么自信来谈判议和的原因，这就是一个阳谋！长公主在正大光明地告诉自己，她可以支持自己成为左右贤王，可以刺激自己挥师回西域与符氏秃发氏一争高下。

甚至，长公主还摸准了自己立刻想回去的心里！呼兰谒不禁对长公主心生佩服，难怪这个女人可以控制大齐长发二十年之久了。

当呼兰谒了解到这个女人的可怕的时候，再也没有一开始的轻视了，而是端正了身子，严肃问道。

“不知长公主有什么条件吗？”

呼兰谒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长公主送给自己想要的东西，也绝对会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你们来说很简单，一是退兵，二是称臣！”

长公主竖起来两个手指，自信满满地说道。她相信呼兰谒绝对不会拒绝的，因为他们本来就已经有了退兵的打算了；再者，胡人一向不重视这些虚头。他们本来就奉中原为宗主国，只不过以前是前周王朝，现在是大齐了而已。

所以呼兰谒和赫连?想都没想，就直接点头答应了。

长公主看着两个人一脸激动的样子，心里不禁冷笑道。

“等着吧，今日之仇，来日十倍奉还！”

ps：今天皇族输了，公子是满含泪水码字的，心痛啊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