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蕾忒一行三位神祗的任务据点是希腊境内。穿过圣山结界进入人界正值上午。
为方便行动,动身前他们已经换好应季的人类服装。
他们决定到雅典安身。从克里特岛到雅典有定时的客轮,于是卡摩德去询问搭乘客轮的事宜。
经历几千年历史的变迁,饱受人类战火的摧残,古希腊的艺术文明几乎毁于一旦。克里特岛也未能幸免。
一座座在神代便耸立于爱琴海畔礁岩上用于祭祀的庙宇,如今已残破不堪。
再也听不到朗读经文的祷告声,以及吟唱神曲的歌声。
在现代文明的充斥下,只有瘫倒的石柱和寂寞的碎砖,无声地见证了昔日神代的辉煌。
“这里曾经被称为古希腊建筑的巅峰之作,现今真是满目疮夷…”
柏修隐约发出一声叹息。他仰视神殿的遗迹,脸上呈现出一丝少有的伤感。
“我们要离开了。”
卡蕾忒看到一班客轮驶进港口,便走近他催促着。
他的目光仍然驻留于颓废的古迹。
“你有没有想过,卡蕾忒…我们,为什么会顺应宙斯的意志,选择在这个时候觉醒?”
他的神色突变严肃。
“你说什么?”
看到她一脸的茫然,他随即恢复了以往绅士般的深沉,微笑道:
“随便聊聊,我们走吧。卡摩德在等我们了。”
办理完Checkin,正式入住GrandBretagne已是中午时分。
它雅典市最为豪华的大酒店,内部还特设健身房、游泳池、温泉等设施。卡蕾忒的房间在六楼,卡摩德住在她隔壁,柏修则在他的对面。
次日,三位神祗按计划行事,开始在希腊境内寻找雅典娜宝石。
卡摩德和柏修分头去了巴尔干半岛和太阳神的出生地得尔斐,他们将卡蕾忒留在雅典,派她走访卫城。
卡蕾忒一路静静地走着,姿态纤纤盈盈、楚楚可人。
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到她的身上,男人们多是倾慕、爱恋,女人们往往惊艳、羡慕中夹杂几分嫉妒。
她穿了一件天蓝色纱制的吊带短裙,一头浅金色头发被编成一条松松的长辫,垂到前胸上。
她的周身未佩戴珠宝,只是在耳垂上吊了刚刚从市集的小贩处买来的一副蓝色磨纱玻璃小球的耳坠。
虽然它不能和奥林帕斯里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相比较,但卡蕾斯忒向老板付钱时,也因它是她在人间的第一份收获而颇为兴奋。
一双精致的白色平跟小皮鞋配上放有面巾纸、小镜子这些女孩的小物件和少许钱的小巧手提袋,更为她淡雅的装扮平添俏丽。
随游览人群进入卫城的帕提农神庙,她一边听讲解员讲述这座神庙的历史和古希腊的神话故事,边留意和搜馆内每寸空间的气息。同时,她也觉几分好笑。
人类相信众神的故事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可是在场又有谁会知道,一个真正的提坦神祗正站立于他们中间,与他们共同生活在同一都市里。
全程参观结束后,卡蕾忒从神殿一侧的出口走出。她有些失望。
整个过程里,她都没感受到任何雅典娜的气息。也就是说,存有她的神力的宝石不在这里。于是,她准备返回。
突然,一个景象吸引了她。
神殿西侧,一个满头赫发的人正立在被三角架支撑的画板前专心作画。
他穿休闲T恤和运动裤,背对着卡蕾忒,正熟练地运用手中调色板里的颜料,为画板上橄榄树的油画润色。
与周围喧嚣杂乱的观光人群相比,他的这个小角落却格外显眼,给人以静谧,舒畅的感觉。
画家好象感觉到他背后的“眼睛”,他回头看去。刹那间,二人都表现出无比的惊异哑然。
他从未见过一位女孩如眼前这般美伦美奂得一尘不染。
蓝色的霓裳衬着纤柔婉约的身段在轻风里漫舞飞扬,犹如一点蓝色跳动的火焰,而她周身散发出的独特气质,更是尘世上所少有。
卡蕾忒所惊诧的原因显然与他的完全不同。
在他一转头时她看清了他的脸——那正是藏在她心底的爱人的面孔,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她盯住他的脸,细细看他的每一寸五官。
没错,与赫克托一样的浓眉,一样的沉静坚强深咖眼眸、挺拔的鼻梁,以及温柔的嘴唇。
一切都不会错的,这张英俊精致的面孔正是属于她的爱人。
卡蕾忒万分激动,身体简直无法动弹,她在心中大声地呐喊发问:
“他真的是赫克托吗?他真的是我的王子——”
他们就这样相望了好一阵,最先有所反应的还是画家。
“抱歉…小姐,你一个人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对卡蕾忒来说似乎已不算陌生。
“啊…对不起,是我打扰先生作画的雅兴了。”
情绪激动的她,差点忘了该如何打招呼。
“哪里,我只是随便画画。我叫荷西,中国籍的留学生,现在雅典大学艺术系学习油画。”
他将画笔交到左手,然后与她礼貌地握手,算是彼此认识了。
“卡蕾忒,卡蕾忒·拉其奥…”
他忽然身体一颤,手中的画笔和画板差点全部掉到地上。这变故打断了她的自我介绍。
“刚才失礼了,”
他为此向她道歉。
“卡蕾忒…真是个好名字,她是提坦族的‘爱与光明的使者’吧?我是通过读希腊神话故事知道的。其实很奇怪,每次看到那位使者的名字时,我心里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碰巧你竟和她同名,我才会冲动,请你见谅。”
冥界有一项法则。
对于人类的死灵,在它们投胎转世时,都要渡过冥界三河之一的忘川,这样它们就会忘记前世的恩恩怨怨,在来世重新做人。
现在,冥河忘川的水就成功地将神代那个英勇的武士转型为一个文静儒雅的画家。
卡蕾忒真想告诉他,他早在读希腊神话之前就与那位使者相识了,如今她也正好站在他面前,但一切都显得徒劳无益。
他已经没有了神代对那件往事的记忆,忘记了她是谁,忘记了与她生离死别的爱情。
虽然感到无可奈何的悲痛,但总的说来,她还是很开心。他终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