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爷呆愣在原地,看着秦战,眼底流露出一抹畏惧。
他当然也猜到,秦战告诉他这些,肯定另有私心。
可他居然这样大大方方说出来,让人感到莫名胆寒。
秦战看他这个反应,便知道他是真的对田家的事情一无所知,索性拉他到一边,仔仔细细交代了一番。
半个小时后,梁大爷一脸苍白地来到了派出所。
在正式得到判决之前,梁飞一直被关押在这里。
他向公安同志说明来意,本以为可以顺利见到儿子,却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拒绝跟他见面。
梁大爷不肯相信儿子不愿见他,以为是公安同志不许他们见面,干脆拉下脸求人,拱着双手连连给公安同事作揖。
“公安同志,行行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让我见一面吧,我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头子,接下来十年都得无依无靠,说不定我都活不到他出来的那一天……”
梁大爷不仅会鼓动人,还会卖惨装可怜,一边哀求着,一边老泪纵横。
脊背微微弯曲着,看着好一副可怜模样。
招待他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安同志,小伙子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一时有些无措。
“大爷,我都去劝了两趟了,不是我们不让你们见面,是你儿子不愿意见你,我们也没办法,要不……要不您想想别的办法?”
听小同志这话,梁大爷这才相信儿子是真的不愿意见他。
心里气恼极了,一时间怒火中烧,扯着嗓子冲着里面嚷嚷起来。
“梁飞你个小兔崽子,你不想见你老子就别见!你个混蛋玩意就跟你那个老娘一个德行,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道老子当年一巴掌打死那个臭娘们,省得生了你这么个祸害东西……”
扯着嗓子好一顿骂。
小同志吓了一跳,连连上前安抚梁大爷。
“大爷大爷,这里是派出所,办公地点,您不好在这大声喧哗!”
梁大爷喘着粗气,并不打算搭理小同志,正打算清清嗓子继续骂,里面却传来了梁飞的声音。
“带我出去见他!梁春荣,你个老王八蛋站着别动!”
梁大爷挨了骂,却并不气恼,反倒一挑眉毛,冲着小同志笑了笑,“小同志,那就麻烦你了!”
小同志抽了抽嘴角,摸了摸脖子一头雾水地进去了。
不多时,小同志押着梁飞去了“探视室”。
梁飞被带进去时,梁大爷已经等在那里了。
看到老爹的那一瞬间,梁飞直接冲他飞起一脚。
好在公安同志早有准备,猛地用力将他扯了回去。
身体被控制住了,可嘴巴却不打算饶过他。
“梁春荣,你个老王八蛋,我妈都死了多少年,你对不起她了一辈子,现在还要污蔑她,你还是不是个人!”
梁飞怒气冲冲地吼道,情绪激动得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尤其看到对方的脸上不但没有愧疚,甚至还流露出笑意时,梁飞几乎理智尽失,上半身不能动,两条腿却拼了命地想踹到梁春荣的身上。
梁大爷嘿嘿一笑。
“臭小子,我要是不那么说,你能见我吗?你妈的坟我已经给迁过来了,我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
到底还是有点被梁飞暴怒的情绪吓到了,梁荣春有点不敢直视儿子的眼睛,微微低着头,一边说着一边瞥眼观察儿子的表情。
听说母亲的坟迁过来了,梁飞的表情这才缓和了几分,身体也放松了下来,顺着公安的牵引坐在了梁春荣对面。
“见我干什么?你不是早就盼着我死?”
梁飞没好气,一双眼瞪着,满是怒意。
“看看你不行?”
梁春荣见公安同志去门口站着了,这才开口道。
“我是来劝你跟公安同志说实话的,你做这事,是不是有别人的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听梁春荣这么说,梁飞眼底的怒气一下子变成了诧异。
可他只是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眼眸微垂看着桌面,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老子,不希望你蹲大狱,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那个人现在被查了,你现在说实话没有风险,反倒可以立功!”
梁春荣小心措辞,想了想才继续说道。
“你不用担心别的那些……”
梁春荣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公安同志,见他没看向自己,拉起一点自己的袖子,露出一只腕表。
见梁飞注意到自己手上的表,梁春荣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表盖,然后立即将袖子拉了回去。
“这些没事。”
父子对视,梁飞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只表也是走私的。
梁春荣的意思是说,走私的事情,不用担心会暴露。
“你要是不说,她现在反倒会找人背黑锅。”
说完,梁春荣握起自己的两只拳头,对在一起碰了碰。
梁飞看懂了他的意思。
田家被查了,这时候还帮着他们守着秘密完全没必要了,不仅没必要,还有可能被他们抓去当替死鬼。
可如果现在奋力一搏,配合公安提供证据,一举把田家捶死,那他就是立了大功。
现在就是硬碰硬的时候,要是不想就这么认了,就一定得反抗。
虽然不可能无罪释放,但功过相抵,大概率会减刑。
此时的梁飞,神情完全平静下来。
他看了看对面的梁春荣,缓慢地点了点头。
梁春荣见儿子答应了,高兴极了,脸上难掩笑意。
却不料,紧接着被儿子泼了一盆冷水。
“梁春荣,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别指望我原谅你!”
说完就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梁春荣走出探视室的时候,看着儿子被带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表,心里怪难受的。
他是混蛋,的确对不起去世的老伴,可他对儿子的心是真的。
这只腕表就是证据。
知道儿子在做走私,想着支持他一把,于是托人从儿子那里买了这只表回来。
可小兔崽子丝毫不领情,听说是自己老爹要买,直接给翻了一倍的价钱。
今天更过分,自己来救他,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吹胡子瞪眼。
梁春荣又咬牙又叹气,最终轻轻骂了句,“老子是个老王八蛋,你小子就是个小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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