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离休纵云而行,刚飞过一片山林,忽然从半山腰漫起来一团黑雾,飘飘袅袅,像是飞在空中的草灰。这黑雾妖气弥漫,一看便知道是有妖怪作祟。
屠离休踩着风,停在空中,拿出天蓬尺,喝道:“何方妖孽,胆敢拦我去路,还不速速现身!”
黑雾散开,半空中冒出一个黑脸妖怪。这妖怪一脸黑相,尖嘴瘦腮,生着两撇黑胡须,猥琐至极。妖怪露出了真容,一抖手上的钢刀,指着屠离休道:“臭道士,拿了什么好宝贝?既然路过黑须山,还不献于本黑须王!”
还真是被说中了,果然有妖怪觊觎血玉海棠!还没走多远呢,就直接拦在路上明抢了。屠离休怒道:“好嚣张的妖怪,竟然明火执仗地跳出来抢东西。看我今天不收拾了你!”拿着天蓬尺便打了上去。
妖怪也举刀冲过来,两人就在半空中斗起来。
这妖怪敢冲上来叫阵,果然是有些本事。屠离休暗暗称奇,自己修道三百年来,还少见这样的敌手。
可屠离休终究出自名山仙宗,不是一般的游山方士,对付这样的妖怪,一旦摸清了对方的路数,便渐渐占了上风。拼斗半晌,妖怪料知不敌,转身向山间的树林逃去。屠离休怎会轻易放手,立刻踏云紧随而下。妖怪在灌木林中硬生生撞开一条路,没命地逃窜。屠离休腿边生风,紧追不舍。
追至一处山坳前,那妖怪忽然停止逃窜,转身站定,阴沉沉地看着屠离休。屠离休喝道:“死到临头,看你还能逃到哪去?”举起天蓬尺便打了上去。那妖怪却将身子一摇,忽地消失。屠离休这一尺打了个空。
想遁形!屠离休心里暗笑,穷途末路,还能躲到哪去。正要四下寻找妖怪的踪迹,忽然觉得心神紊乱,抬头看时,只见面前的树梢上悬着一盏油灯。这油灯闪着晦暗不明的灯火,让屠离休心神迷离,竟然要忘掉手上的动作。
不好!屠离休猛地醒悟,这灯可以摄人心魄!屠离休赶紧跳上树梢,要打灭那盏油灯。可谁知刚到灯前,那灯忽然消失不见。四下里寻找,竟然又出现在别处树梢。再赶过去,仍旧是在此处消失,在彼处出现。追来赶去,屠离休始终无法扑灭那盏灯。
那盏灯扑朔迷离,屠离休在其威慑下,已经心神恍惚,渐渐无力再战。不能在此地久留了,否则便会魂魄尽失!屠离休要逃离此地,于是拼尽全力,纵身一跃,想要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乘风而去。刚起身,半空中却忽然现出两只硕大的苍鹰,张着利爪向屠离休扑来。屠离休心神溃散,连风都难以驾驭,更何况要迎战两只妖禽。既然不敌,屠离休便顺势落于地下,展开乾坤太一图,叫一声:“金睛团尾兽,出来!”
图中忽地跳出一只斑斓猛虎,毛皮鲜亮,长着赤色的眼睛,尾巴上有一簇长毛。屠离休翻上虎背,叫道:“走!”那虎撒开四爪,飞也似地逃了去。两只大苍鹰毫不放弃,展开双翅,紧追不舍。
金睛团尾兽左窜右突,专挑灌木横生的地方使劲钻,一边躲避着苍鹰的追捕,一边带着屠离休狂奔。幸亏山高林密,苍鹰虽然跟得紧,却始终无法扑中屠离休。跳过几个山脊,金睛团尾兽渐渐将苍鹰甩在了身后。
屠离休在虎背上有气无力,如坠烟雾,任由老虎带着他奔逃。忽然,屠离休听见哗哗的流水拍击声,便道:“水声鼎沸的地方必是深涧,到涧水边上看看。”
金睛团尾兽听了这话,立刻向发出水声的地方跑去。到了跟前,果然是一条深涧,一条泉水奔流如练,从山顶涌下来,滔滔而去。
屠离休强撑着身体,展开图,收了猛虎,又道:“郑寓、周仝,快快现身。”
两只小骷髅应声而出,听候指令。屠离休道:“如今我遭大劫,魂魄被歹人摄走,已经力枯势微,无力施展仙术。现在妖怪追得急,我要藏身图中避险。你二人拿上图,跳入涧中,找隐蔽的地方藏身。追击的苍鹰无法入水,找不到我的踪迹,等躲上一阵,妖怪走了,咱们再离开此地。”
郑寓、周仝领命。屠离休便跳进图中,两只小骷髅拿上图,“扑通”一声跳下深涧,向水深处游去。游到涧底,忽然见到一个水缸般大小的洞口。郑寓道:“别处水浅,怕掩不住踪迹。这里正好有个洞,咱们进去躲避。”周仝点头同意,两只骷髅便鱼贯而入,游入洞中。
这洞看似是个水窝子,进去才发现,竟然是个幽深的通道。两只骷髅一直游进去,通道慢慢向上,忽然水尽,一探头,竟然到了一个石洞中。
两个骷髅一阵高兴。郑寓抖一抖身上的水,道:“这个地方妙得很,任谁也找不到。”
周仝也道:“在这避一避,等上一阵,再问仙主接下来如何办。”两只骷髅满心欢喜,又见洞中有些嶙峋怪石,便各寻一块石头,舒舒服服躺下,只等日子慢慢地过去。这一躺便是一整天,两只骷髅无所事事,便拿些石子做棋子,照样玩起六博棋来,权做打发时间。
两只骷髅下一会儿棋,闲聊起来。郑寓环顾自周,摇头晃脑道:“此地甚好,又宽敞,又干净,还有涧水封路,唯有一条水下通道通向外边,是个绝佳的地方。不要说是在此避难,就算长时间住在此地,我看也行。”
周仝“嘿嘿”笑道:“兄弟说得妙。这地方清净,我最喜欢。”一边说着,一边起来,长长地伸个懒腰,准备四处转一转。正走着,忽然发现另一处隐秘的通道,忍不住惊呼:“兄弟快来看, 这里怎么还有一处通道。”
郑寓闻言,赶紧过去瞧一瞧。可不是么,这通道口隐藏在石壁中,远了看,竟然看不出痕迹来,走近了,才发现是一条蜿蜒的小通道。
两只骷髅探头探脑地走进去,七拐八拐,竟然到了一个石室中。石室里陈列着石桌石椅、石杯石碗,最里边还有一张石榻,这里竟然是个起居之所!
两只骷髅目瞪口呆,完全想不到这里别有洞天。郑寓暗暗思量半晌,失声叫道:“不好,能住在这涧水之下的,必是能人异士。咱们贸然闯入,大有不妥,不如速速退去。”
周仝连声附和,两只骷髅赶紧撤回,准备从来时的水路退出去。
刚出石室,还未入水,就听见水中有拨水分浪之声。郑寓吃了一惊:“完了,八成是主人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周仝环顾四面,指着角落里的石头道:“先躲到石头后边。”两只骷髅拔足奔过去,伏在石头后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只听得水声响动,便有脚步轻踏的声音,果然是有人回来了。两只骷髅缩紧了身子,不敢露头。
那脚步声忽然停下,过一会儿,便听见一阵轻快的笑声,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哪来的野鬼,竟然闯我的洞府?还不快快滚出来!”
还是被发现了。两只骷髅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只好乖乖地从石头后边走出来。
眼前是一位英气逼人的女子,手中拿了两股宝剑,正恶狠狠地盯着两只骷髅。
郑寓打量了女子,料想是位独自修行的仙人,如果和和气气说些好话,或许能求得谅解,于是拱手道:“女仙人息怒。我们两人在涧边游水,误入仙人居所,实在是有些莽撞,特向仙人赔罪。女仙人可四处查点,洞中绝对没有任何损失,也无擅动的痕迹。我们并无擅闯之意,实在是无心之过。女仙人宽宏大量,请饶恕我们这一次。我们立刻就走,再也不敢冒犯了。”
女子将两只骷髅上下打量一番,忽然看到周仝怀里抱着的乾坤太一图,立刻变了脸,喝道:“两只死卒,说的什么鬼话!我这洞府在深水底下,岂是随随便便能误入的?分明是偷我的东西,还不快快交出来!”
郑寓顺着女子的眼光看去,知道她怀疑这图的来历,赶紧分辩道:“女仙人误会了,这图是我们的,不是偷的。”
女子仗剑大喝:“快给我拿过来!”
屠离休就藏在图中,岂能轻易将图给出去?周仝抱紧了乾坤太一图,丝毫不敢松手。
女子大怒,举剑砍了过来。两只骷髅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后退。慌乱之中,郑寓使个眼色,忽然一窜,向女子扑过去,周仝则抱着乾坤太一图撒腿就跑。他们是想丢卒保帅,让周仝先走,好保得屠离休安全。
可那女子到底有些修行,岂是已死的鬼卒能比?郑寓还未扑到女子面前,女子手起一剑,将郑寓劈成两半。那边周仝还未入水,女子从后边赶上,揪回来猛地一摔,周仝也碎成了几块。
两只骷髅瞬间变成了一堆骨头,乾坤太一图也骨碌碌滚落在地。
女子上前,正要拿起图,图中忽然传来声音:“女仙人高抬贵手,勿要赶尽杀绝!”
女子吃了一惊,举剑指着地上的图道:“何人说话,快快现身。否则,我便烧了这图,让你化为灰烬!”
乾坤太一图中升起一道仙气,仙气散开,现出一人,正是屠离休。
屠离休本以为能躲过一劫,谁曾想两只骷髅误闯他人洞府,正中他人之怀。此时被人挟持,屠离休也只能硬着头皮出来。他魂魄被人收去大半,难以御法,无力迎战,只好道:“我是修行之人,刚刚遭了劫难,逃离时慌不择路,误入女仙洞府,实在是莽撞。我这就离去,请女仙高抬贵手!”他口里一边说着话,一边暗思脱身之法。
没想到那女子将他打量一番,忽然转变脸色,杀气渐渐消退下去。屠离休见她杀意渐消,以为她要耍什么花招,暗暗小心提防着。
女子忽然指着屠离休身上的鳞纹氅衣道:“你这衣服哪来的?”
屠离休如实回答:“这是友人所赠。”
“何人所赠?”
“这个么...”屠离休有点迟疑,“有那么重要么?”
女子却不管屠离休的话,又道:“我只问你,你身上这件鳞纹氅衣,可是三百年前一条赤色巨蟒所赠?”
此话一出,屠离休立刻愣在原地。他瞪直了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道:“你就是那条赤蟒?”
那女子惊喜不已,扔掉手中宝剑,道:“正是,正是。你便是那只白猿了!”
两人眼中蹦出欣喜,禁不住上前,仔细打量对方。天涯无处不相逢,两人全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朝思暮想之人。
这里却有着一段他年偶遇的故事,要从屠离休拜师学艺说起。
屠离休本是巫峡中的一只白猿。江水入夔门,便是三峡。三峡之地,江水湍急雄浑,两岸奇峰陡立,是江水中最险急的地方。古来大小船只到此,都加倍小心,稍有不慎,便会船翻人亡。而两岸峭壁上,长着古木怪林,多有猿群聚集。猿群在林中穿行,不时发出长啸。啸声尖利悠长,回荡在峡谷之内,更显得凄苦悲伤,远行之人闻之,忍不住思念故土亲人,往往潸然泪下。而三峡之中,尤以巫峡中猿群最多,啸声最远。因此在三峡中行船的艄公常常唱道:“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巫峡之中,有一群猿猴,居住在峡边陡崖之上。其中一只,天生浑身雪一样白,不与别的猿猴相同。有一天,白猿看着滔滔东流的江水,忽然心生不解,向族中最年长的猿猴问道:“爷爷,你可知道这江水流向何处?”
猿群每日除去找果子吃,便是嬉戏打闹,逍遥自在,从不考虑别的事。白猿提出这样的问题,让老猿大为惊讶。但是他一向知道白猿举止非凡,志向不浅,于是答道:“江水顺流而下,汇入了东海。”
白猿又问:“江水每日这么灌下去,东海的水怎么没有溢出来?”
老猿挠挠头,道:“据说,东海之外,有一个叫做归墟的地方。归墟无底无边,海水一直灌进归墟里去,便不会溢出来。”
“那归墟里边是什么呢?”
老猿捋一捋长长的胡子,道:“这我也就不知道了。”
“那谁能知道呢?”
老猿一指远处,道:“我曾听说,在群山之中,有神人居住。他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要是有心,可以去找到神人,拜其为师,学些道术,便能尽知天下之事。”
白猿沉思片刻,道:“谢爷爷指点。我有心去山中找神人,拜其为师,学得真道术。”
周围的猿猴们听到这边的对话,都围上来,叽叽喳喳地看个热闹。
老猿道:“要学真道术,岂是那么容易的?但凡飞禽走兽,要修道的,先要褪去禽兽之身,化作人形,打牢根基。然后要觅得良师,经年累月修习之后,才能成功。这是一条漫长而艰苦的路,意志不坚定的人,是走不到终点,学不成真道术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白猿向着老猿拜了三拜,道:“我已经想清楚了,此去一定要学成真道术,洞悉天地间的奥秘,绝不半途而废。”
老猿赞许地点点头,这只白猿果然不是寻常之物,于是道:“既有大决心,必有大成功,你就大胆去吧。这小小巫峡,也不是你的久居之地。”围在一边的猿群也都群情激昂,为白猿喝彩。
白猿言出便行,当即拨开猿群,向大山深处走去。群猿看着白猿渐渐远去的背影,都忍不住呐喊长啸,为白猿壮行。
白猿由此一去不返,去往山中寻找神人,学习道术。
走了不知多少地,翻了不知多少山,白猿到了一个叫颍山的地方。走进深山,白猿寻到了一处水潭,水潭边长满桃树,桃林深处,有一处洞穴,不知深浅。白猿记起老猿的话,想要修道,先要褪去禽兽之身。于是打定主意,在此洞穴之中修成人形,再去寻找神人。
正要进洞,从洞穴中忽然传出“嘶嘶”的声响,一条赤色蟒蛇从洞中缓缓游出来。这蟒蛇一身赤红的鳞片,昂着高高的头,口中不停地吐着信子,杀气腾腾地盯着白猿。
白猿却不惊慌,拱手道:“蛇大仙,我本是巫峡中的白猿,想要去学些真道术。眼下无处可去,想在此地修成人身。请蛇大仙发发善心,将此洞借于我。我若能在此修成人身,必定感念蛇大仙的恩德。”
赤色蟒蛇转圜一阵,忽然低下头,慢慢游到别出去,不见了踪影。白猿见蟒蛇让了路,便昂首进了洞,在此处修炼人身。
春去秋来数载,白猿终于修成人身,于是要去山中寻找神人。等他出了洞,走出桃林,到了潭水边上,低头一看的时候,便瞅见了自己的倒影。这一眼,却羞煞了白猿。原来他修成了人身,可是身上无一丝一线遮丑,真是难堪得很。
白猿羞愧难当,正在手足无措之时,见到水潭边有一团物件。走上去一看,竟是一件蛇蜕,这一定是那赤色蟒蛇所留。白猿大喜,拿过来披在身上,正好遮丑。那蛇蜕上鳞甲错落,没有一丝损坏,真是又漂亮又实用。
有了遮身之物,白猿忽然想到,既然要去拜师,两手空空,可不大礼貌。四处一看,正好见桃林中野桃繁茂,红艳艳的一片,甚是喜人。于是上前,拣那果实丰盈的桃枝,折下一枝扛在肩上,权做拜师的见面礼。
一切妥当,白猿便向深山中寻去。
又不知翻了多少山,到了一条冲天绝壁之前。白猿也不怕,将桃枝系在背上,找细小的落脚之处,一点一点攀上去。攀崖过半,抬头一看,只见绝壁之上,横生着一丛灌木林,枝繁叶茂,遮住了整片山崖。白猿爬进去,才发现这是一株枝干粗大的古木,盘踞在绝壁之上。
白猿靠在粗大的枝干上稍稍歇息,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从古木的枝叶深处传来:“外边是什么人?既然到了,就进来相见吧。”白猿站起来,循声望去,只见枝叶掩映的绝壁上有一个山洞,那声音便是从山洞中传来。白猿一步步攀到洞前,抬脚走了进去。
这洞初时狭窄悠长,走过一段,便豁然开朗。宽敞的洞内,竟是一个道场。道场顶上,似有明光映照,光影交错之中,站着一位白衣女子,衣着飘飘,丝带环身,气度超然。
白猿知道这便是他要寻找的神人,于是恭恭敬敬地跪下,将桃枝举过头顶,道:“神人在上,请受我大礼。我本是巫山中一只白猿,经过长途跋涉来到此处,只愿拜神人为师,学习真道术,洞悉世间奥妙。请神人接纳。”
那女子道:“此地名唤丹涯山,此洞叫做盘木洞,吾乃此处修行之人,叫做神霄大师。你既然想拜我为师,可知学道之艰难?道阻且长,稍有不慎,便会坠入魔道,一事无成,你能静气沉心,循道而行么?”
白猿顿首:“弟子已经下了大决心,一定要学到真道术,绝不会半途而废。”
神霄大师点点头:“好!既然如此,我便收你为徒。”又问,“你姓甚名谁?”
白猿有些羞赧,道:“弟子还未有姓名。”
“天地万物灵长,皆有其姓名,否则如何称呼?你既然还未有姓名,为师就为你取一个,可好?”
白猿欣喜不已,叩头道:“请师尊赐名。”
神霄大师沉思一会儿,道:“我曾有一位师兄,撰有《至道》三篇,我独爱其中《无忧》一篇,其中有几句讲到:‘屠体焚身,行逍遥之乐,解倒悬之忧。无纵天地之离,无同阴阳之休,溃则去,成则守。干越之剑,匣而藏之,不至时不用,其贵也;北海之珠,袖而掩之,不遇人不出,其明也。真人之行,闲闲焉居之,恢恢乎游之。道恶乎至?曰,始于正,远于变。’我时常诵念这几句话,感悟颇深。今日便讨个巧,从中为你取名。就取姓屠,取名离休,从此唤作屠离休,如何?”
白猿喜不自胜,深深一拜,道:“多谢师尊赐名,自此,我也有姓有名,就叫做屠离休了。”
神霄大师颔首赞许,将屠离休仔仔细细打量一番,问道:“你身上所披是何物?手中的桃枝又作何之用?”
屠离休老老实实回答:“身上所披是一条赤蟒之蛇蜕,用来遮身。手中桃枝是拜师的见面礼,请师尊笑纳。”
神霄大师笑道:“蛇蜕毕竟不是丝麻之物,用来遮身大有不便。”挥一挥手,臂上的丝带拂过,屠离休身上的蛇蜕立刻变成一件氅衣。氅衣上留有鳞纹,正是蟒蛇鳞片的印记。
神霄大师又道:“凡我修道之人,必修仙器,仙器盛则人兴,仙器灭则人衰。你手中的桃枝既然承载了你的心意,正好做你的仙器。”说罢,轻念口诀,竖起食指,对着桃枝轻轻一点,桃枝慢慢变化,成了一卷画轴。
神霄大师道:“此图可叫做乾坤太一图,你日后要勤加修炼,必将助你修行有成。”
屠离休举图深深一拜,跪领教诲。自此,屠离休便留在丹涯山,修其道果。而其和赤色蟒蛇相遇一事,则深深地铭刻在心中。闲暇之时,屠离休每每回忆起当时情景,总是心生向往,期待着将来某日的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