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周束河一时间有些担忧的抬头,看向殿中的周成。
周成脸上则是满脸平静之色,抬着目光看向王良和崔林郎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在场的诸位前辈同僚。”
“不知王尚书和崔御史可否听我说完呢?”
王良和崔林郎对视一眼,勉强点了点头。
周成见殿中大臣都等着他说话,便缓缓开口问道:
“川东城粮价在本官离开之前便已跌到了七十钱一斗,不少外地粮商涌入,带动本地粮商争先抛售,如今粮价甚至能暴跌到五十钱一斗。”
“但哪怕已经跌到五十钱一斗了,在整个大乾来说,也是上上的低价,你们觉得,这样百姓就能有钱买得起了?”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众位觉得,粮食补缺的情况下下,朝廷能拿得出这么多粮用来赈灾?”
一时间,群臣全都瞳孔一缩,一阵相视无言。
其实他们本身还好,严格来说,大灾来临,最先受苦的会先是百姓,。
一百钱一斗和五十钱一斗,对底层的百姓来讲,其实没什么区别。
因为于他们而言,钱粮颗粒无收,农作物也同样没有收成,一点钱财卖不了到手。
天灾之下,百姓手中没有粮食,又没有钱财,那便只能等到朝廷赈灾。
但如此天灾之下,又不是只有这一批两城的灾民,整个大乾都陷于天灾之中,国库之中哪拿得出这么多粮食?
只能救得了一部分灾民,但又能维持得了多少?
但不管怎么说,究其原因,国库拿不出充足的粮食,这是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但从古至今,一直以来,粮食短缺,不能让百姓衣食无忧,这是数百年来解决不了的问题。
现实永远比问题本身更残酷。
这是事实。
周成目色沉缓道,“如若只知道开放国库,不想着去怎么解决问题,那只会一直解决不了问题。”
“百姓如今找不到工作,他们手里赚不到钱,这才是大乾灾患最根本的原因,更何况如此只会一味的赈灾之下,那百姓就会养成依赖,那么所有的百姓就只会每天等着赈灾粮的救济,那大乾储存的国库粮食根本不够。”
“所以,真正对百姓有好处,为国为民的上上之策,当是以工代赈,让百姓有活干,有钱赚!”
“什么?”
“以工代赈?”
伴随着高阳的一番话,整个政见殿的群臣顿感醍醐灌顶,全都陷入了思考。
女帝听见这番话,目光也是立马扫了过去。
“什么是以工代赈?”李苏容之父,丞相李阳面色好奇的问道。
周成闻言,目光顺着看向李阳轻笑道,“大乾灾患年间,处于最底层的百姓没有银钱,他们买不起粮食,但他们却有干劲,有力气。”
“所以,综合这些情况,臣结合百姓自身情况,计划下令翻修县衙,但本身的目的并不是压榨百姓,而是想让川东城内的这些手握巨富的各大富商们看到,天灾之下,百姓们为了能有一口吃的,会积极愿意拿工钱的干活。”
“不多的银钱加上能够管一顿饱饭,百姓就会十分感恩。”
“到时候要是各大府衙,富商们接连出手的话,到时候川东城的粮价差不多稳定,那就能让好一部分灾民都能够撑过去!”
“这便是以工代赈的真正用途!”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在政见殿内,整个殿内变得安静。
崔林郎听完这席话则是满脸震惊,丞相李阳也是满脸动容。
“此举甚妙!好一个以工代赈!”李阳毫不掩饰自己的夸赞,完全没想到还能这么做。
这个计划,他们根本没有想过。
凤椅之上,女帝同样眼神震慑的看向周成。
万万没想到,周成居然如此有所城府。
周成的一番话给她开辟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思路。
是啊!
朝廷从来都不只有赈灾这一条路。
他们可以跳出惯性思维。
原来还可以以工代赈啊!
如今百姓眼前最重要的问题,便是能不能吃饱,能不能生存。
都处于天灾之下,为了生存活下去,干活什么的只是其次。
虽然这个做法对百姓在某种程度上毒辣残忍,但究其根本,实则却是一条不可多得的救民之策!
女帝目光闪烁着,带着惊叹的意色,一双亮丽的充斥着愉悦满意。
王亮立马就忍不住的沉声道,“可哪怕是以工代赈,周大人又何必如此这般榨干百姓,用最少的价格,这条件未免太过苛待!”
周成笑了笑,扬起眉眼:“十钱一天,这是最合适的价格。”
此话落下,诸位大臣立马就愣住了,王良更是脸瞬间涨红。
好啊,居然敢以这么低的工钱给百姓,还如此理所当然。
不止王亮不理解。
整个大乾皇城百姓的收入,认真辛劳的前提下应该是二十钱到五十钱。
照周成这么说,那给到百姓灾患的工钱恐怕一月只有百十钱。
在粮价刚跌时段,这个价格只是堪堪能买一升粮食。
而且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这个价格真的是压的太低了。
不得一般的压榨,简直是吃人血馒头。
一时间,愤怒的,不解的,各种目光都聚集在周成身上。
殿内极其安静。
崔林郎则是从头到尾没出什么声,看到王良这波愚蠢的操作之后,他闭上了眼。
王良此举,岂不是明晃晃给周成出风头的机会。
周成听着王良这番话,回过头来,眼神嘲弄着,“王尚书若是不懂底层民众的艰苦过活,那你此番话大可不必说出来,有时候不要太不懂装懂为好。”
王尚书闻言,立马气的跳脚,指着周成破口大骂:
“周成小儿,你这番话岂不是羞辱老夫,如此不敬,你找死不成?!”
王良震怒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周成,毕竟也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所以架势也是颇为唬人。
周成只是淡漠看着他。
周寒之眼神微眯着,听着这话,看着他淡漠道,“老夫镇南侯府的人,还轮不得你这区区老匹夫威胁。”
“老夫镇南侯在此,也有你说话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