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老义愤填膺的指着浅浅,“你还好意思说,你本是司空瑾的契约灵兽,他死你亦必死无疑,是我雲暮宗的长老们大发善心,不畏艰险齐心协力力留了司空瑾几道灵息,方才能保你无恙,而你!”
“却如此祸害我雲暮宗满门!”
“对呀……”浅浅轻笑,“看他们自相残杀我可开心了。”
“若不是他们,司空瑾又怎会飞升失败?”
“你、你什么意思?”楚长老不可置信。
“当年我被捕入镜时你年纪尚小,我不忍心告知你真相,让你信念崩塌。”浅浅神色轻松,“现在,我觉得我可以说了。”
楚长老微微后退,浅浅则一字一句,“司空瑾飞升失败,正是雲暮宗一干人事先设计的!”
“他们早就觊觎司空瑾身边有一只携带大气运的狸鼠兽,认定司空瑾修为进阶全是狸鼠兽的功劳,为了将狸鼠兽留在宗内供自己驱使……”
“毫不犹豫设计死了司空瑾害他魂消道灭!”
“司空瑾你也见过的吧。”浅浅一步步向前,楚长老一步步后退,“司空瑾啊,数次不顾自身安危救整个门派于危难,门派里每一个弟子都曾接受过他恩惠,就连你,楚陵,也是他从妖兽口中将你救出……”
“你才得以有了加入雲暮宗修行的机会。”
“就这么一个无畏无私、为门派奉献一切的人,却最终惨遭同门害死!”
“他的公道无人来讨,我,便替他讨!”
当初之所以留了楚陵一条性命,也是因为当年楚陵年纪尚小对门派之事并不知情……
如今得知真相的楚长老彻底呆愣在了原处,喃喃自语,“雲暮宗的人,都是最好的一群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浅浅雪白的手掌在他面前伸出,“给我最后一道灵息。”
浅浅是司空瑾的契约兽,主人死契约兽必亡,浅浅先前能够好好活着,是因为世上还留有司空瑾的灵息,这几次白鼠死亡倒计时事件中,楚长老每唤醒浅浅记忆一分,便会捏碎一道灵息。
如今浅浅命在旦夕,也是因那灵息只剩最后一道。
楚长老看向浅浅,记起很多年前,这只心性单纯的狸鼠兽也曾尽心尽力帮助过自己,在那美好难忘的日子里,她也曾是那美好记忆组成的一部分……
长袖一挥,灵息便缓缓飞跃而出。
灵息落到浅浅手掌的那一刻,浅浅泪水夺眶而出。
久远的记忆滚滚而来,似乎跨过了沧海桑田跨过了悠悠岁月长河,又重新将她裹挟其中,她挣脱不得,亦……
不想挣脱。
岁月斗转,原来寄生在心灵最深处的那抹鲜活,还是那一年,一人一兽看遍花开花落。
主人身死,她亦何存?
“浅浅!”一道严肃的女音惊醒了浅浅,浅浅蓦然回神,朝黎惜望去。
看到一向看起来冷戾无情的少女望着她的眼这一刻满是恐惧与……小心翼翼地期待。
恐的是怕她离开,期的是她回到她的身边。
浅浅又想到曾在副镜里看到的关于黎惜的一切:
被最亲最信任的一行人追捕,废修为、拔灵根、抽仙骨、碎金丹,丢入婆娑镜后失去所有记忆,被吏使们操控着追逐婆娑镜里的清朗仙君奉献一切,成为外界人人乐道的笑话……
可饶是如此,她善良的本性从未改变。
这个世上,凡是能走入黎惜内心的人,都是最幸运的人。
她跟司空瑾一样,内心纯澈不染纤尘,这样的人,本该得到这世间最美好的馈赠……
浅浅转向黎惜,黎惜紧绷着的一根心弦这才微微放松,“我会帮你修复更多的司空瑾灵息,你会好好的。”
浅浅又开始流泪,“我相信你。”
黎惜一个劲儿的点头,生怕晚了一秒,浅浅就跑了。
浅浅又哭又笑,“但你也要相信我。”
黎惜头不点了,疑惑看她。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得到浅浅的保证,黎惜终于弯起了嘴角,可惜那笑容还未达眼底,浅浅已一把捏碎了灵息。
黎惜未彻底展露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眼睁睁看着灵息和浅浅一点点在自己面前消散,再也找不着踪迹……
剩下的,仅自己一颗沉痛不已的心,还有手指……
手指?
黎惜低下头,看到自己手指正滴着殷红的血,似乎是浅浅消散前弄出来的……
变故太突然,别说黎惜了,青云大殿里其他人亦是始料未及,全都呆愣了去。
趁着这间隙,思黎赶紧给呆滞着不知所措的楚长老发去心声:
【她已经死了,你心愿已了。】
楚长老回过神来,拭去眼角未干的泪水,哈哈大笑,“罢了,罢了……哈哈哈……”
“管他谁对谁错,旧人已逝,恩怨两清。”
说罢,灵力震碎丹田,接着整个人颓然倒地,气息消失的最后一刻,脸上仍挂着解脱的笑。
关于雲暮宗与狸鼠兽的一切,至此彻底湮灭于世间。
见此一幕,所有人都心情复杂,青云大殿上半响无人出声,直到——
浅浅消散之处,浮现出一枚蛋来……
五味成杂的众人心下一惊,纷纷朝蛋望去,就见那枚蛋跟有灵性一样,精准无误地飘入了黎惜怀里。
失神的黎惜这才仿若恢复了些生气,不可置信地望着怀里的蛋。
耳边同时回响起浅浅的话来。
“但你也要相信我。”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黎惜琥珀色的瞳仁一缩,琉璃珠一样的眼里映着这枚雪白的蛋,手指微微颤抖。
是浅浅吗?
是浅浅回来了?!
其他人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自然也各有考量。
尤其是神农门另外几名长老,几人面面相觑一番,终于,领头的长老眼珠一转,向前走了一步,客气道,“这位无量宗仙友,刚刚仙逝的楚长老乃我神农门之人,他遗留下来的所有物件,也都是我们神农门的物件。”
“包括您手里这枚狸鼠兽蛋。”
“请您将属于我神农门的东西归还!”
狸鼠兽啊!
大约只在传说中才有的、携带大气运的神奇灵兽,只要一只,就能让整个宗门欣欣向荣,灵石法宝络绎不绝用之不尽……
所以,这枚狸鼠兽蛋,必须是他们神农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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