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听闻临江候提起林嫣,皱了皱眉没有搭话。
临江候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你对林家有成见,可是这关系到咱们家的出路。”
王氏抖落了他的手,道:“我知道了,你赶紧的进宫去吧。”
门外小厮已经三番五次的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宫里又传出什么消息了。
看着临江侯出了门,王氏这才换了张阴森森的脸,袖子一扫,将桌子上的茶盏打落在地。
丫鬟们赶紧跪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出。
王氏的心腹婆子,赵四家的想了想,凑过去小声问:“夫人这是为哪般?二爷不是照着您的吩咐做了吗?”
为哪般?
如果长子李啸听话,如今她也不至于为了临江侯府上下,冒着建元帝的雷霆之怒算计乐康公主。
临江侯这这一趟进宫,李啸那个孽障就算是废了!
王氏叹了口气,看着丫鬟们把地上东西收拾干净了,挥手让她们全下去,只留了赵四家的。
“你说,万岁会不会把乐康嫁给显儿呢?”王氏捂着胸口,心里七上八下。
赵四家的笑:“就是万岁不同意,宫里总还有人帮着说话。夫人又担心什么呢?”
王氏冷笑一下,有些出神。
正如临江侯说的,公主岂是那么好娶的。
乐康看着软和,却是宫里唯一的公主,深得帝后喜爱。
次子娶了她,怕是要另辟公主府住着,自己这个婆婆以后事事都得低一头去。
这委实不是她要的日子。
可是能怎么办呢?李啸那个孽障,为了个不足轻重的庶子之女,迷的晕头转向。
早知道他会上街闹出那么一场,她就不该让他天天出去晃荡!
“侯爷还是不死心呢。”王氏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赵四家的一直跟在身边伺候,自然知道王氏指的什么,听王氏这么一说,忙警惕的向外看了一眼。
“夫人,徐徐图之。”赵四家的说道。
“徐徐图之?”王氏冷笑道:“若是啸儿脑子够用,侯府自然能徐徐图之!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那么个孽障!”
将林嫣娶进门,一个形同孤女的孩子,能蹦哒到哪儿去?
就算她身后有六安侯家撑腰,可是进了她李家的门,一个孝字就够让林嫣喝一壶了。
等把她手里的东西哄到手,如果李啸实在不喜欢,有的是法子让其悄悄没了。
到时候,什么女人找不到?
偏偏…
偏偏!
王氏捂着胸口,只求临江侯进宫能把事情摆平,让侯府迎进一个公主来。
如此,侯府才能从最近的风雨飘摇中走出来。
不能议政算什么!
侯府在军中的势力最近被蚕食的厉害,下一代又是青黄不接,早就在朝廷上说不了话了。
舍了她一个儿子,攀上皇亲,保住侯府的荣华富贵。
过不了几年,公主生下一男半女,那又是国家的栋梁,侯府的荣耀!
想起上次入宫,她对着周后提了提,对方立刻表现出十分的兴致来,此事多半是跑不了了!
宫里,李显已经直接被绑进了尚书房。
建元帝已经从宝慈殿出来,正坐在案几前听李显振振有词。
可是李显说什么,建元帝并没有在听。
他本着张脸,盯着李显一张一合的嘴,心里想的却是周皇后的话。
“万岁何必盯着温家那个小子呢?是万岁看中的还是安贵人母女看中的?”
“若是万岁看中的,当年庚子之变埋下的误会,万岁认为温家会接受咱们皇家一个女儿吗?何必再把事情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勋贵们跟着高祖打了这天下,如今边境未平,万岁若因为儿女婚事再同温家起了分歧,岂不让勋贵们寒了心?”
“若是安贵人母女看中的,容臣妾说句不恭的话,她们怕是为了那个国公夫人的身份吧?”
“说起来可笑,堂堂一个公主,就算指给寒门学子,那也是超品的待遇。何必执着与一品公夫人的名衔?臣妾不懂。”
“如今闹出了这种事情,乐康身为公主不在乎,可是温家那里更有理由拒绝了。无论万岁是下旨给温家,还是下旨给某个寒门学子,都会被群臣非议的。不但公主过的不幸福,万岁声誉也有损。”
“李家次子虽说本事小了些,可是能在救下乐康后,马上为了乐康的名声着想进宫求娶,也算是个有心人。”
“知道万岁是恼他的精心算计,那又如何?咱们嫁出去一个公主,李啸失去的可是军中职务,为的是什么呢?”
是呀,为的是什么呢?
难道真的如周皇后说的那样,少年思艾,许是那李显看上乐康很久了?
因为他一心想把乐康嫁进温家,这才慌了手脚,做了个明眼人一看就是局的局?
“微臣愿一世护公主周全!”李显终于按着王氏的脚本表完了心迹,目光切切的看着建元帝。
以往皇帝嫁公主,都是主动挑来挑去。
可是如今突然有一个小子惦记上了自家闺女,这滋味…
真是感觉精心种的白菜被猪拱了,好不容易养大的小鸡被黄鼠狼叼走了。
原来民间岳父的心情都是这样的,建元帝此刻心绪复杂,倒没有去想别的。
“万岁,临江候在求见。”韩广品悄悄走进来,轻声回禀。
建元帝扬了扬眉毛,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韩广品立刻出去宣临江候觐见。
临江候一进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瞪了跪在一旁的李显一眼,马上又换成惶恐的面孔,跪在了建元帝面前。
“万岁,微臣教子不严,求万岁赐臣戒尺,必定严惩这个小子!”
建元帝被气笑了,感情犯了错,他还得赐临江候家一个东西?
“临江候,你教子不言关朕何事?”建元帝声音不冷不淡,听不出是怒是喜。
临江候低着头,脸上抽搐了几下,声音打着颤说道:“求万岁圣裁!”
“哦?”建元帝拉长了声音:“认真说起来,你家次子是救下公主的功臣,朕该嘉赏才对。”
他立起来,探出半个身子,对着临江候道:“为什么你却口口声声说教子不严?要严惩?圣裁?爱卿说说,到底哪里错了?”
临江候后颈涔出层层密汗,可是脚底却窜起阵阵凉意。
建元帝见他不说话,一甩袖子:“真当朕是个傻子!”
拿着皇家尊严开玩笑,头上的脑袋不想要了!
临江候被建元帝隐隐震怒压的抬不起头来,他又不似六安候和当年的魏国公,身有依仗,可以挺着脖子同建元帝争论。
再说这也不是国家大事,这事关公主的名誉。
李显见父亲来了,似乎有了底气,扬声道:“臣愿意求娶公主,一世护公主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