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随意地扫了一眼,见阿秦的手下意识扣紧了千机匣,心头掠过了一丝疑虑:他这个兄弟向来是缺心眼的,这青衣人究竟是谁能让他这样警觉?
反而是花满楼先站起身,微微笑道:“翟军师许久不见,江湖传闻你已退出江湖在藏剑养伤,看来其中另有隐情了。”
翟季真走到阿秦前面,摘下了斗笠,又从怀中摸出一张满布刀痕的□□放在桌上,将炮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嘴角轻提起了些许:“我当日果然没有看错。阿秦,你已成熟了许多,堪当浩气盟的大任。”
阿秦听出弦外之音,有些急切地问:“军师,你果然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对不对?”
翟季真几乎有些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乱世已起,我和盟主思量再三,决意以苦大师的身份潜伏在契丹的汝阳王身边。此番汝阳王派他的女儿赵敏来中原与安禄山商讨伐唐诡计,我便跟随他们的亲兵来到洛阳。”
陆小凤听闻苦大师之名,微有点惊诧之意:“传说二十年前以一双铁拳称霸武林,最终神秘退隐,又因相貌奇丑而得名苦大师的,原来真实身份是翟军师?”
“倒也不尽然。”翟季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二十年前的苦大师早已死了,如今出现的不过是狼牙军的走狗。”
花满楼招呼小二再上了一只空杯,又替翟季真斟满了酒:“军师冒如此大风险让苦大师死而复生,不知有何计划?如果我们能帮上忙,听凭浩气盟差遣。”
翟季真喝了一口酒,放下了酒杯低声道:“花公子客气了,眼下确有一事恳请两位从帮协助。睢阳战事爆发后,虽有藏剑和七秀两派联手共同抵御,狼牙军一时半会占不了便宜。然而大唐主将张巡受伤目前要送往万花谷诊治,安庆绪和赵敏打算笼络一帮天一毒师到万花谷散毒混乱。”
花满楼脸色微变,郑重地说:“军师请放心,我们定会立即赶回万花谷,与东方谷主商讨如何应对之策。实则谷主有心以一谷清净换取黎民百姓大安,近日就会开放施药。”
“对老百姓我们有备好的酒肉,对豺狼我们只能抄上家伙了。”阿秦的话说得很轻,语气却很坚定。
陆小凤想到的则更深远了些:“他们既对万花下手,恐怕还会有其他手段吧?”
“陆公子说的不错,”翟季真蹙起了眉头,“我潜伏在赵敏身边多方探查,她近期和安庆绪有频繁的书信往来,有一次我偷溜进她的书房匆匆一撇未燃尽的信灰,提到安庆绪似乎想找龙脉。”
“龙脉?”阿秦也是看过盗墓小说的,迟疑了一下问:“安庆绪瞒着安禄山找龙脉……这是要反他老子?”
翟季真笑了笑:“不错,阿秦你很聪明。安禄山先前重用令狐伤,令狐伤被你重伤后回阴山草原疗伤,他趁机要安禄山将令狐伤逐出狼牙,被他老子大骂了一顿。安庆绪好大喜功,极好面子,被那赵敏一挑唆便起了反心,勾结了宦官李猪儿准备找到龙脉以后就取而代之。”
陆小凤啧啧了两声,眉间多了一丝不屑:“蠢材蠢材。那赵敏使得一手挑拨离间之计,只怕安庆绪早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不过他们要去哪儿寻那龙脉?”
“赵敏容貌出众,安庆绪对她觊觎已久,许诺君临天下时封她为后,自是言听计从。”翟季真轻轻地一捋胡须,沉吟道“安庆绪先找到了伊玛目,伊玛目向他了源明雅,依照赵敏这里得到的讯息,源明雅此刻正在长安城,他们不日就会动身前往长安,推算出龙脉所在。”
阿秦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看来他也要尽快赶到长安,一方面与莫雨汇合诛杀沈眠风,一方面监视和阻止安庆绪找到龙脉。
至于陆小凤和花满楼,他们少不得要披星戴月地赶回万花,与自家侄儿商量将天工坊里的机关都布置起来,豁出了大唐第一技术宅的名誉要将这群狼牙军搞死搞残搞无力。
掩藏身份不宜离开太久,阿秦将翟季真送到了铺子外头,军师双眼含笑地望着他,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你与我年轻时性子极像,貌不惊人,执拗细腻。天玑之名,你要好好承袭下去,莫丢了我的人。”
这对阿秦来说比系统给的任何奖励都要来得荣耀,他甚至有些诚惶诚恐了:“我哪儿敢和军师相提并论?”
翟季真打断了他的话,眼角弯起了一个温和克制的弧度:“我将你当唯一的弟子甚至是半个儿子,叫一声师傅或义父都好,谦虚之词也不用再说了。”
阿秦自小未享过父母疼爱,没想到玩个游戏居然能找到个“干爹”,况且他本来就对翟季真十分敬佩,心中不由起了几分温情,几乎有些泪意了:“义父。”
翟季真拍拍他的肩膀,欢喜道:“乖儿,你我父子今此一别,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我们再聚落雁城。”
与众人告别后,阿秦来到了洛阳城郊的复活点,那里有他的精神支柱·男神情缘在等着他。
见到妖娆明丽的毒姐,阿秦的脸上不觉就带上了三分笑意。
将翟季真的话大致告诉了呦呦鹿鸣,呦呦也告诉他黄蓉已先行一步去了长安,两人决定现在就去长安内城找到莫雨,将沈眠风的事情解决。
长安城乃大唐经济化之都,格局开阔疏朗,建筑恢弘绚丽。以纵贯南北的朱雀大街中轴线,把长安城分成了东西对称的两部分,东、西两部各有一个商业区,称为东市和西市。
剑三开新等级后为了让玩家有多重体验,开始有了吃喝拉撒的需求,内城一共设了八个茅厕,在东西市可以看歌舞表演或者在小摊贩那儿买瓜果,饿了要吃,吃饱了要上茅房,和模拟人生的意思差不多。
作为pc的阿秦也有了疲惫值,他一到长安城就显示需要找客栈投宿回复精力。呦呦鹿鸣也是第一次到内城,阿秦见炮哥还需要一会儿才能起来,干脆打发他去外头逛一圈。
可是炮哥还没躺了十分钟,店小二就来敲他的门了。
阿秦莫名其妙地打开门,小二哥一脸焦急地说:“客官,外头有一位姓赵的公子指名要找你喝酒,他好大的阵仗带了一溜的大汉,可吓人。”
“妈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要来找我喝酒。”阿秦现在听到赵这个字都头大,烦躁地摆了摆手,“不去不去。”
小二哥还没说话,就听见一个脆嫩清甜的声音从楼上响了起来:“阿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躲在这儿,你快出来。你要不出来,我把这客栈给拆了。”
阿秦懒得理那疯丫头,本来已将门准备合上,无奈小二哥一脸苦逼地看着他,怜惜弱小的心思又被挑了起来。
暗自叹了口气,阿秦走下了楼梯,果真见客栈的人都被赵敏的手下清理出去,偌大的店里只剩下中间摆了一张桌子,摆着满满的鱼肉和新鲜的水果,她手下的八大骏骑在外守候。
赵敏今日穿了一件宝蓝绸衫,一头乌黑的秀发拢成八股辫盘在头顶,额头上缀着一颗圆润柔和的大明珠,正衬得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越发神秀。
然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在阿秦眼里,她就像个被坏的女孩。因为自小地位高,容貌心机手段样样不缺,心气也高的很,总觉得乱世中她能创出点名堂,让世人看看她的本事也大得很。
赵敏见阿秦走下来,朝他招了招手,嫣然一笑:“你还是来啦,我就知道你不舍得不见我。”
“那我先走。”阿秦真的转身便走了。
赵敏面孔一红,忙拉住了炮哥的袖子,放软了声音:“喂,我与你玩笑呢,你这脾气呀……怎么那么倔。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点了一些,这小店也没什么好东西。”
阿秦没有动,赵敏轻叹了一声,自顾自斟满了一杯酒喝了半口,轻声细语地说:“你瞧,你上次让那坏丫头要抓我,我也没生你气。今天不过是找你吃个饭,一直给我看脸色。”
赵敏将留着半口残酒的瓷杯推了过来,边沿一圈还有她的鲜红唇脂,浮动着一缕清幽的香气。
阿秦有点懵逼了,不知道她这是啥意思,干脆直接地说:“你们契丹人都啥习惯,喝了一半的酒多不卫生。”
赵敏也不生气,将酒杯里的残酒饮尽了才慢吞吞地回:“我是怕你以为我下毒。阿秦,你说咱们不打仗不杀人就这样亲亲热热坐下来喝酒吃肉,不好吗?”
“我干嘛要跟你亲亲热热啊?”阿秦皱着眉头。
赵敏静默了一瞬,叹气声更沉重了些,过了良久又道:“我有时也想,如果我不是契丹的郡主,也不是狼牙的摘星长老,只是像周姑娘那样普通的南方佳人,你会不会……”
“不会。”阿秦再鱼唇,终于也听懂了她的意思。
“为什么?”赵敏睁大了眼睛,霍的一下站起来。
炮哥仍是坐在那儿,嘴角微微的上扬,一贯冷定的脸上不知何时牵起了一缕温柔:“我有喜欢的人了,在我眼里他最好,谁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