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在经过医馆医生的全力救治下,终于慢慢的恢复了起来,但是身体还是虚弱的很,势必是不能再跑了,而吴方贵身上只有那老保长送给他的三块光洋,西医,在这个时代的收费也是贵的很,这三块光洋显然不顶什么用。
而吴方贵再县城也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因此,也只能厚着脸皮跟张万春说了,这张万春虽然被吴方贵再一次激怒,但是他的心思都在小琳身上,因此对吴方贵也很客气,当下便带着吴方贵二人住到了自己家。
“我说张公子,你平时就住这种地方?”
看着眼前一栋破破烂烂的二层土砖木板房,吴方贵倒是有些意想不到,毕竟他走街串巷那么多年,见过那乡下的土老财住的可都是青砖房,这县长公子竟然还住这些地方?
“呸,我老爹是我老爹,我平时虽然接着他的名头办事,但是我却不稀罕他的钱财,他的钱不干净,我不要。”
张万春这话根本没有避讳,吴方贵听后也是暗自点头,对张万春的感觉又好了些,起码这个人愣是愣了点,但起码还能分清十分,亦正亦邪。
在进门的时候,吴方贵心中一动,这张万春是张县长的儿子,自己刚从落霞冢里面出来,或许能知道一些这方面的消息。
当吴方贵问起的时候,谁知道那张万春是一愣一愣的,他平时就知道玩耍,根本不关心县政府的事情。
“怎么,贵哥你想知道嘉义那边的事?等过两天我跑一趟给你打听打听,不过现在我是没空了,场子那里出了点事,我必须要去。”
张万春将吴方贵二人带到二楼原本他住的房间,因为吴方贵他们是两个人,所以住到二楼方便,其实,这也是张万春的说辞而已,更重要的是,他的房间最近怪怪的,晚上睡觉老梦到一个女人不说,每天起,边上还有一双绣花鞋。
这鞋子他扔过几次,但是第二天起的时候,那鞋子又会端端正正的摆在头,因为没出什么事,一个月下来,神经大条的张万春虽然心中还有些紧张,但却没有放到心里去,这几天他开的赌档里面事情也多,自从赌档里出了那事之后,他每天都必须去一趟,否则赌档绝对是鸡犬不宁。
“咦?我说张公子你家还有女眷不成?如果有女眷的话,我和灵儿还是去一楼住。”
吴方贵一转眼,便看见摆在边正中央的一双漂亮的绣花鞋,因此,原本要将钟灵往上放的吴方贵顿时身形一顿,也没再接张万春的话,而是带着迟疑的问道。
张万春朝着边一看,果然,那绣花鞋又出现在边,顿时便轻轻咳嗽了一声,一把捡起那双绣花鞋直接往窗户外边一扔,接着说道,“没有没有,我现在还是光棍呢,这话你可不能乱说,万一让小琳听见了我可就讲不清楚了。”
将那绣花鞋丢了之后,张万春笑了笑,然后留下钥匙之后便离开了房间,吴方贵将钟灵轻轻的放到上,虽然是三伏天,但是吴方贵还是拿起边的毯子盖在了钟灵的肚子上,因为不知道为什么,等张万春离开之后,吴方贵感觉这房间有点凉凉的。
他这一个举动,也将原本趴在他背上,昏昏沉沉睡过去的钟灵给弄醒了,钟灵看了看吴方贵,便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块光洋虚弱的笑着对吴方贵说道,“这是看病生下来的,你拿他去做本钱好赚点钱,我们住了人家的房子,也不再让人替我们开销。”
“遵命少奶奶,刚好楼下有一副挑担,我去制备点东西,你在家好好呆着,今天就委屈你先吃点干粮,小生走也!”
吴方贵拿了那一块光洋,打了个花腔,逗着钟灵开心了一些,然后又将他哄睡之后,便下楼拿了张万春家里的一副挑担便出了门。
而吴方贵看不到的是,等他将大门锁了之后,一双绣花鞋便突兀的出现在了通往二楼木房的楼梯道口,“嘭,嘭”的朝着楼上走去,那声音,仿佛是有人在上楼。
这双绣花鞋自行走动着来到二楼,原本虚掩的卧室门也突兀的被推开了来,到了钟灵躺着的边之后,那绣花便停顿了下来,而停顿的位置,竟然跟原本那绣花鞋摆放的位置没有丝毫出入。
吴方贵有的是一身力气和脚力,因此拿了那一块光洋之后,便又干起了老本行,还好这里是县城,各种杂货铺子多的是,吴方贵在挑了一些针头线脑,胭脂口红,一应玩具之后,便朝着乡间走去。
三阳周边,吴方贵是跟着老和尚来过的,三阳位于汩罗江中游东岸,城关镇东部。相传这里原建有一座三孔圆拱桥,夕阳西下时,阳光透过圆孔映在汩罗江水面上,现出三个太阳,故名三阳。
其实,这些都是民间传说,毕竟那三孔圆拱桥早就不在了,也没人见过三阳同出的景象,老和尚在临死前的一年,带着吴方贵路过三阳的时候,告诉了吴方贵一个秘辛,其实真正的三阳是存在的,但却不是什么透过拱桥形成的,而是一种地理现象。
这个地理现象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叫做“三阳并进”,这“三阳并进”所在的那块地被称为“旱葱拔”,历史上还有“五阳”,“七阳”和“九阳”,只是“三阳”都少见,更别说“五阳”“九阳”了。
为什么会出现“三阳”“五阳”这种现象,老和尚没有告诉他,只是跟他说过,一旦发现这种地方,发现的人会第一时间掉或者将自己的亲属下葬,这种地方,只要尸体一葬下去,再挖出来埋别人就没用了,所以,发现之后,为了这么一块坟地,往往会引出诸多纷争,三阳,曾经就出现过那么一次。
据说这种坟地只能埋葬百年,管一代人,随后便要立即迁出,不然尸体就会产生变化。
那时候,吴方贵已经懂事了,但是老和尚曾经是干什么的,却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只知道,这老和尚从来不念经,每天还神叨叨的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时间久了,他也只是当成老人讲故事来听,类似的故事还真有不少,不过吴方贵大多没有在意。
这天,他从杂货铺取了货物之后,便挑着担子朝着清水村赶去,清水山高,后世曾经在这里发现过金矿,但是在那个年代,一座座的山翻起来,阻碍了物流的沟通,吴方贵选择这个地方,也是觉得有利可图。
连番几座山头,在下午时分,吴方贵终于来到了清水,眼看着前方村落屋子重重,随机便摇起货郎鼓,扯开嗓子大声喊道,“杂色带子花红线,博山琉璃簪。桃花宫粉胭脂片,软翠花冠。红绿梭布,杭州绒纂,玛瑙小耳圈,收破铜烂铁,可换一应物什,又有搪瓷鸟儿,菜刀柴刀咯!”
货郎的叫声,往往最吸引的就是村里的小孩子,这个年代,娱乐活动极度匮乏,而货郎儿走街串巷,最是能给这些没有出过山的小孩子带来新奇。
果然,货郎儿一声喊,那围在打谷场上打滚的小孩子便卯足了劲朝着吴方贵本来,而村子里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人朝着吴方贵的担子走来,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手上提着烂锅,有的提着一小袋米面等等,一个个说说笑笑朝着吴方贵走来。
吴方贵抬头一看,知道今天的生意差不了,心中也是开心,跳着担子飞快的朝着村里面走去,大太阳底下晒着不好做生意,便直接将担子放到了一户人家的屋檐底下。
这个年代的货郎儿是最受欢迎的,像这种山村出行不便,一应小物也不值得他们跑一趟镇子或者县城,因此吴方贵担子里的货物也也在短时间内销的差不多,当然,他也不至于空着担子回去,原来的担子里装了不少破铜烂铁,回到县城,还能倒手再一次。
“不好了,快去看啊,刘家的祖坟被人挖了,连尸体都没留下,最近有没有谁看到外乡人进村!”
突然,就在吴方贵心满意足的挑着担子刚走到村口的时候,清水村里突然就炸了锅,吴方贵尖起耳朵听了听,便笑着摇摇头,挖人祖坟这种事情,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好,但是就在再次抬起步子的时候,最后一句话却落在了吴方贵的耳朵里。
吴方贵心中一惊,立马感觉不妙,下意识的就加紧了脚步,快速的朝着村外走去,不过,他挑着一箩筐的废铜烂铁,少说也有百八十斤,再快能快到哪里去?回头一看,好家伙,整个村子的男丁们几乎人人都拿着一把锄头朝着吴方贵奔来,这个年代的小团体意识非常严重,一旦出了什么问题,首先想到的是有没有外乡人来过,而吴方贵,恰恰就是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