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爵眸子里的阴郁,纪言恺收进眼底,他扶在秦吾腰上的手岿然不动。秦吾由他拥着,只是她身体笔直,与纪言恺的身体隔开好一段距离。
这种情况下,他这样的亲近非但不是对她的轻薄,反而是一种无形的支撑,好让周围的气氛不那么尴尬。刚才,她和顾西爵这么一闹,自己实在下不了台,如果不是纪言恺,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既然纪小姐喜欢这礼物,那纪先生,我们去结账吧。”三个人僵持着,秦吾打破僵局。
知道了顾西爵的心思,无意与他再有过多的纠缠。
纪言恺点头,“顾总,我会把请柬送去府上,到时候见。”他拥着秦吾,和顾西爵打过招呼,走向门口的收银台。
秦吾转身,垂在身侧的胳膊碰到顾西爵的手臂,微微侧目,脚下的步子却不停止,随着纪言恺,一路向前。
远处,扎着丸子头穿着粉红洋装的女人,她时不时抬头和身边的男人交谈,说话时还不忘与他对视。两人似乎说到高兴的事,她小脸上的梨涡深陷,灯光下,略施腮红的脸粉嫩粉嫩的,晶莹光彩。
“你把顾大白拐哪儿去了。”
秦吾和纪言恺结完账,正走出门口时,身后的人大步跨上来。一旁的收银员以为他要拿寄存的东西,赶紧将老板出差前留下来的东西递上去。
这是老板出发米兰前,交代下来的,前几天她一直老板的哥哥,但电话全部转接到秘书那儿。今天早上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
顾西爵不接。对营业员呈在身边的东西视而不见。
他一双眸子全盯在门口的女人身上,秦吾穿了十厘米的高跟鞋,防水台有三四厘米高,走过门口的台阶时,被他的话扰乱心神,没注意脚下,差点摔跤。纪言恺一把将她扶住。
“我没事。”她对纪言恺报以微笑,感激他的眼疾手快。
四只手交织在一起,刺到顾西爵的眼底,脚步在他们身后站定。
“顾大白在林晓家里。”秦吾没转身,把顾大白的下落言简意赅的和他说了,此刻的她并不想见到他。
“谁允许你把它寄养在别人家?!”
没有时间照顾狗,却有时间来相亲,这让顾西爵越发气愤。
“那就麻烦顾总把它接回去。”秦吾觉得自己忍够了,他强势地非要压自己一头,吃错药似的到处找把柄,非要在外人面前给她难堪。
顾西爵,我又不是你的附属品,我给顾氏打工,但这不代表非要处处忍让你。
她说话的口气极差。
本就将她相亲的事压在心里的顾西爵,见她如此,连起码的绅士风度都忘了。于是,整个魔法屋的饰品店里的客人,看见一个男人大步跨到女人身边,将她从另个男人的怀里抢过来,不顾女人的反抗,将她锁在怀里。
许多顾客都认出了顾西爵,知道他就是顾氏集团的接班人,还认出了在他怀里的女人,就是前几天在记者会上承认自己是小三的秦家二小姐。他们两个人果然在一起了!!
所以秦家真的有一个做小三的女儿!!
“就是那个女人,居然破坏别人的婚姻,真是太不要脸了!!”
“你看她穿的这么暴露,看那身体和顾西爵贴的多近啊,一定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才能上位!”
“谁说不是呢!要不然顾西爵怎么会和穆家大小姐离婚,看上这个快要破产人家的赔钱货!!”
是的,秦氏股价大跌面临破产的境遇,津阳市大多民众都将责任归咎在秦吾身上,特别是买了秦氏股票被套牢的股民,他们更是将满腔的怨气全放在她身上。
饰品店里,有些人也买了秦氏的股票,即使买的不多,但对造成他们损失的秦吾,依然抱有极大的怨言。
人群熙熙攘攘的,他们说的这些难听的话,一字不落的落进秦吾耳朵。那些关于自己和顾西爵的闲话,本来就不是事实,所以她大可以不理会。但关于秦氏的那些话,她没办法装没听见。
“顾西爵,你放开我。”极力忍住难受,她与顾西爵暗自较真,小脸面无表情。
她在忍耐。
对身边的这个男人,她用了最大的耐心来宽容,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踩她的底线。这些话让她听见还好,若是哪天让父亲听见了,怕是又要闹起来,受了刺激又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了。
顾西爵不放。
顾客的议论声,秦吾能听见,他自然也听得见。知道她介意,可想到她和纪言恺相亲的事就平静不下来,无法对这件事熟视无睹。
他不顾别人的议论,扣紧她腰,往前走。
他手臂力量大,几乎是将秦吾整个人提离地面,架着她从店内到店外。纪言恺对这一场闹剧,嘴角微微扬起,只笑不语。
耳边的议论声,没了。秦吾烦躁的心稍稍安下来,她以为顾西爵把她架出门外就会放下她,谁曾想,到了门外,他干脆弯腰将她拦腰抱起,不顾身后的纪言恺,径直走出商场。
“你干什么?我还有事没做!”穿着短裙,不能使劲摇晃双腿,两条腿只能紧闭着,连抬手的动作都要格外小心,生怕走光。
无奈,她根本挣脱不开顾西爵的手。
“你让我深夜去一个女秘书家里?”说着,人已经来到马路边,他面前就是黑色路虎,打开车门将怀里的女人扔进去,并在她企图打开车门前将车子落锁。
逃脱失败,秦吾怒目。
“有什么不可以?”林晓是他的秘书,去她家里带顾大白回家,她完全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不妥的。
顾西爵对她的迟钝,无言以对。她眼睛盯在中控台上控制车子门锁的按钮上,下一秒他抬手,将按钮遮住,阻断视线。
秦吾收回目光,愤愤。
她整个头看向窗外,避开顾西爵侧着的身体和目光,现在接近十点,但因为明天是周末,所以商场里依然灯火通亮,进出这片购物中心的人络绎不绝。
其实,很多时候她不理解顾西爵,明明对她没感觉,明明就是把她当成挡箭牌一样的存在,为什么还要处处找她麻烦?他难道不知道,每次他这样肆无忌惮靠近自己的时候,她总有一种被喜欢被在乎的感觉。
而每次他总是会用行动告诉她,这种被喜欢被在乎的感觉就是一种错觉,真的与喜欢无关。
“顾西爵,你以后别这样了,可以么?”她开口,双手团在腿上,两根拇指不断互搓着,似乎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定。
顾西爵眸子更深,看向她,等她继续。
“我和你除了工作,并不想有别的牵扯。”
那句“你明明不喜欢我,就不要与我玩”的话,盘旋胸口,终是说不出。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说这样的话,这话说出去是决收不回来的。所以,她换了另一种表达方式,只是要表达的意思都是相同的。
就是不想再牵扯。
为了秦氏,她不该和顾西爵有,否则她是小三的事就会被无数眼睛证实,即使没有这回事,那些脏墨水还是会泼在她身上,同时连带着秦氏。没有为什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迁怒于人仿佛成了常态。
为了自己,也不能再和顾西爵下去。趁自己的感情现在还刹得住,就不该如此放纵,不该靠的太近。
“不想有别的牵扯?”顾西爵细细咀嚼她的话,末了配上一个冷笑,“秦吾,你就没想过让我救秦氏?”
他终是忍不住了。
这几天一直在等她来求自己,秦氏的档案他没看过,但对秦氏的情况是时时监控着的,每天十点,韩离会准时把秦氏当天的情况报告给他。
“没有。这件事和你无关。”秦吾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好意,她知道以顾西爵的能力,完全可以让秦氏集团起死回生。可是她不愿意让他帮忙,既然决定了要和他划清界限,就该做到。
顾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只要合同一到期,她就退出。
抛开自己的个人情绪,她也不愿意让顾西爵插手秦氏的事务,听父亲的口气,他很不喜欢顾家的人,那么自然是不愿意让顾家人插手的。
秦吾还记得,父亲在医院里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嫁进顾家!”
“很好!”顾西爵发动车子,咬牙切齿,“有骨气!”
黑色路虎的脚刹没踩,而油门却被踩到底,发动机的轰鸣吓坏路过车子边上的路人。
下一秒,车子如离弦的箭,向前飞奔而去。
秦吾原本坐直的身体,因为惯性,整个人靠在车座上,顾西爵开的很快,而他连安全带都没系。
又发什么神经!!
男人侧脸严峻,高耸的鼻梁让整张脸看上去更加立体,鼻翼下的两片唇紧着,嘴角练成一线,没有一丝弧度。
“顾总,我姐姐还在酒店,我要回去找她。”秦吾想起酒店里的姐姐,又想到那个穿着白色棒球服的男人。
顾西爵听见她说酒店,右脚下踩的更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