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虽然知道宋氏等人谋划这件事情一定会做的天衣无缝,不给她和弟弟任何可以脱罪的机会,可也没想到竟然当场就从苏景华的身上搜出了一包毒药来。说起来,她到现在都还不大明白前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璎珞听了苏景飞的话,看向身旁跪着的苏景华,这才瞧清楚,他的样子很是狼狈,身上穿着的锦袍都被撕裂了,胸口处襟口大开着,且他似是和人动过手,侧脸上还带着一块紫青的淤痕,瞧样子似是被谁给狠狠揍了一拳头。
璎珞不觉拧了眉,苏景华却察觉到璎珞的目光扭头冲她丢了个安抚的眼神。
璎珞这才收回视线,又目光沉冷盯向苏定文,道:“父亲,不管旁人怎么说,弟弟都是父亲的孩子,父亲难道也不相信他吗?若当真是弟弟下药害人,又怎么会蠢的将毒药带在身上等着别人来搜!”
苏定文还没回答,苏景飞便又跳了起来,道:“你闭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祖父,父亲,儿子在前院抓到了神情惊惶不安的霜杏,她是五妹妹的丫鬟,可母亲出事儿时她却鬼鬼祟祟地在前院活动,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呢。”
璎珞闻言却不搭理不停叫嚣的苏景飞,只目光执拗地盯着苏定文。
苏定文到底还想着用璎珞去攀附秦严的事,此刻见她盯着自己,心中便起了挣扎,这回他一准又会被弹劾,还指望着去寻寻秦严,看秦严能否看在璎珞这个闺女的面儿上帮忙摆平此事。
不管怎样,现在他不希望璎珞姐弟出事儿。
故此苏定文捏了下拳头,冲坐在上首的定安侯道:“父亲,各位族老,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先将相关人等都传进来,审问清楚为好。”
定安侯瞪了一眼苏定文,却也没有反对,只道:“谁是平日里负责看守宋氏的?先将看守宋氏的妈妈带上来。”
管家应了,片刻便进了两个年纪差不多大的中年婆子,那个穿紫色棉比甲的便是方才前往戏楼将事情嚷嚷开的苗妈妈,另一个身材微丰穿褐色棉袄的却是何妈妈。
两个人瑟瑟发抖的磕了头,上头定安侯便问道:“本侯问你们,你们两个可是平日看管宋氏的仆妇?”
苗妈妈和何妈妈皆磕头应了,定安侯才又问道:“好,那平日你们都将宋氏看守的好好的,今日宋氏却是如何从院子中出来的?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她离开吗?”
那何妈妈却率先磕头,道:“回侯爷的话,奴婢平日和苗妈妈是一人一天看守院子的,今日却轮到奴婢轮值,并不当差,不想便出了这等事儿,奴婢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
璎珞对何妈妈的话却并不疑心,因为她一直都派人盯着关押宋氏的荒院,平日里大夫人和宋氏偷偷联系时都是苗妈妈当差之时,看样子也只有苗妈妈一人是被大夫人白氏收买了的。
那何妈妈乃是苏定文奶兄的媳妇,历来忠心可靠,想来白氏这才挑选了更容易被攻克的苗妈妈。
定安侯闻言目光如刀盯向了苗妈妈,苗妈妈却浑身一抖磕头道:“昨日三夫人便求奴婢在今日将她放出来,三夫人说今日乃是老夫人的六十寿辰,老夫人作为三夫人的婆母又是姨母,三夫人自嫁过来这些年一直都承蒙老夫人疼爱,她便想在今日尽上一份孝心,将给老夫人准备的寿礼孝敬了,让奴婢为她通融一二,放她出来片刻。奴婢奉三老爷的命,却是不敢应承了三夫人的,不想今日奴婢看守时,三夫人突然喊腹痛,奴婢担心三夫人出了事儿,便将门打开进去探看,没想到三夫人就突然打了奴婢的脑袋,奴婢一时不防便挨了一下,当时就晕了过去。等奴婢醒来,发现三夫人没了踪影,大门却敞开着,奴婢惊吓非常,生恐三夫人惊扰到了寿宴,忙忙就出来寻找三夫人,却不想奴婢一路打听,竟有丫鬟瞧见三夫人往前院去了,奴婢便又追到了前院,谁知却瞧见了三夫人被毒倒在地,奴婢吓得六神无主,想到内宅之事儿都是老夫人和大夫人管着,便又忙往戏楼通报此事。”
璎珞闻言冷笑,插话道:“你胡说!三夫人既然是偷跑出来给老夫人进献寿礼的,应该往戏楼跑才对,又怎么可能往前院去?”
苏景飞却上前一步,扬声道:“母亲会前往前院,自然是有人邀母亲前去,且还是以我的名义约的母亲。这是方才我在母亲身上发现的,请祖父,族老们一观。”
苏景飞说着将一张纸条呈给了上头坐着的定安侯,定安侯看过目光沉冷将纸条又传给旁边坐着的其他几位族老。
苏景飞道:“字条上以我的名义约母亲在半个时辰前到前院墨涵院后的小亭中相见。可惜写这纸条的人不知道,我在四日前右手便不小心扭伤了,最近根本就无法握笔!”
苏景飞说着将右手袖子卷了起来,众人望去,却见他的手腕上确实缠着一圈圈白色的绷带,看样子确实是受伤在身,不过广袖遮掩了并不为人知。
“我手受伤是在府外,回府的路上顺道便在大通街上的百药堂包扎了下,百药堂的吴大夫可以证明,我最近都没法动笔,这纸条根本就不是我写的。另外,我在今日也收到了一张纸条,上头是以四姐姐的名义请我到墨涵院后的小亭去一见,说是有事儿相商。”
苏景飞言罢,苏瑛莺便满脸诧异地惊叫道:“我没有!我怎么可能给二堂哥递纸条呢,虽说是堂兄妹,可也不能随意私相授受,这样的规矩我还是明白的。”
苏景飞便赞许地瞧着苏瑛莺安抚一笑,道:“四妹妹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收到纸条后我便没有赴约,如今我可当真庆幸自己没有赴约,不然的话,只怕到时候毒害母亲的罪名便要嫁祸到我的身上了!”
苏景飞这话众人都听的明白,这分明是有人要将苏景飞引到宋氏中毒倒地的小亭,苏景飞瞧见生母躺在地上,一定会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查看,这时候那真正的凶手便会引来宾客,撞破这一幕,然后苏景飞便彻底完了。
只是没想到苏景飞根本没能赴约,倒是苏景华被当场撞破了毒杀嫡母一事儿。
“那张约你到小亭的纸条呢?”定安侯面色阴沉的盯视了苏景华一眼,这才问道。
苏景飞忙道:“当时我觉得纸条有假只以为是有人和我闹着玩儿,便顺手将纸条丢给了小厮石英。”
“石英何在?”
片刻便有个小厮进了大堂,呈上了一张纸条,苏瑛莺上前看过纸条,道:“这上头的字迹乍一看确实和我的笔迹很像,只是那模仿我字迹的人大概并不知道,我的外祖母名讳中便有这个亭字,我不管写什么都是要避讳,每次都是写成丁字,可祖父看这纸条,且这笔迹认真看还能看出不少运笔不同之处。我可以叫丫鬟去拿我平日写的东西过来一一对照。”
定安侯点头,其实大家都已经信了苏景飞和苏瑛莺的话,想到苏景华本来的计划是将毒害宋氏的事儿嫁祸在苏景飞的身上,便不寒而栗,觉得苏景华年纪小小,手段却实在是阴毒的狠。
坐在定安侯旁边的老人瞧着比定安侯略年轻几岁,却是定安侯的嫡亲兄弟三老太爷,他冷哼了一声,道:“如今事情差不多已经明白了,却不知当时是谁第一个发现宋氏被毒倒在地的?”
他问过,立马从旁边走出一个穿暗绿色锦缎长袍的男子,那男子瞧着不过十七八模样,容貌倒还不错,身姿挺拔,头上插着根碧玉簪,瞧着似是谁家的公子。
他站出来便行了个礼,道:“回叔祖父的话,今日是我头一个发现三堂伯母被毒害的。”
那三老太爷瞧见这少年却是神情舒缓了些,冲定安侯介绍道:“这是老四家的嫡长孙苏景环,去年已经过了院试。”
定安侯便点了下头,道:“你说说当时看到了什么?”
苏景环又行了一礼方道:“今日我随着父亲来给堂祖母拜寿,因多吃了两杯酒便在院子中散散,后来不知怎么就到了墨涵院后,依在假山中竟是睡了过去。接着我听到了有人发出沉闷的惨叫声,像是忍受着什么痛苦一样,我猛然被惊醒,从假山那处正好看到了下头的亭子,我看到亭子中一个少年正半跪在地上,捂着躺着的妇人的嘴,似是不想让那妇人发出声音,而那妇人似极为痛苦,浑身都在抽搐,妇人的旁边还有一个摔碎的茶盏,当时我惊觉不对劲便大叫出声,自己也奔了过去。而那少年便是府上这位苏五少爷,他当时瞧见我奔过去,还企图逃走的,不过被我一拳揍到在地,接着便从他怀中掉出了一包粉末一样的东西,方才已经被大夫证实乃是砒霜之毒。”
苏景环说完抬头瞧了眼,指着定安侯身旁站着的大管家苏尽忠道:“当时我的喊声惊动了人,忠大管家便在其中。”
苏尽忠乃是定安侯的心腹,闻言他点头道:“当时老奴带着人过去时确实看到环少爷将五少爷压在地上,而三夫人不省人事地躺在旁边,已经中毒。”
事情查到这一步,定安侯觉地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狠狠一拍桌子,盯向苏景华,道:“孽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众人都盯向了苏景华,那苏景环这才退下,不动声色地往苏瑛莺的方向望了一眼,苏瑛莺也偷偷冲苏景环瞥了一眼,眼波如水,苏景环当下便面露痴迷之色。
璎珞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中,垂头冷笑不已。
旁边跪着的苏景华磕头道:“我之所以会去那小亭,都是二哥身边的露白前来传话,说是二哥哥在墨涵院后小亭摆酒宴请我过去说两句话,我信以为真,这才去了。我到了那亭子,就见小桌上摆着茶水点心,却不见二哥哥的身影,我正奇怪,四处寻找,母亲便突然从一旁的树丛中冲了过来,到了亭子中也不等我反应,便捧起桌上的茶盏灌了一口,接着母亲就倒地痛呼起来,我当时都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假山中跳出来一个人,大喊大叫着冲了过来,上来就挥拳将我打到在地,又将一个指包丢进我怀中,洒了些药粉在我怀中,然后就见忠叔带着人冲了过来。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做!”
苏景华说的都是实话,可惜此刻空口无凭,却没有人肯相信,苏景飞立马便道:“五弟弟这话奇怪,我那小厮露白今日根本就没当差,他老子娘前几天病了,我放他出府照顾老娘,如今都还没回来呢,他怎么可能去向你传话?”
“传门房。”定安侯言道。
很快门房被传唤过来,果然言道今日不曾见过苏景飞的小厮露白进府。
苏景华和璎珞的脸色便又白了几分,只能不停地表示冤枉。
苏瑛莺瞧着二人跪在那里百口莫辩的模样,心里当真是痛快的要冒起幸福的泡泡,脸上的笑意都有些压制不住,以至于她不停拿帕子装咳掩饰。
白氏这时候突然开口,道:“刚刚不是说在前院抓到了五姑娘的丫鬟霜杏吗?可叫进来审问一番,说不定这丫鬟会知道什么呢。”
霜杏很快被带了进来,面对定安侯等人的逼问,霜杏只浑身发抖地不断偷看璎珞,磕头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是奉五姑娘的命到前院找五少爷,问问五少爷可给老夫人准备好了寿礼,别的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霜杏虽这样说,可明显话音颤抖犹豫,满是心虚,老夫人马氏冷笑,道:“来人,拖下去给我狠狠地打,我便不信撬不开这丫头的嘴!”
马氏言罢,便有婆子上前拖了霜杏下去,很快便传来了棍棒落下的沉闷声音,接着是霜杏的惨叫声,“奴婢招,奴婢招!”
霜杏再度被拖了进来,身下已经一片血红,哭着道:“奴婢都招认了,是奴婢昨日无意间跑到了关押三夫人的荒院附近,刚好听到了三夫人求苗妈妈放她今日出来给老夫人拜寿。奴婢回去秋水院后便将此事告诉了五姑娘,谁想到了今日早上五姑娘却突然将奴婢叫了过去,吩咐了奴婢两件事,一件是将一包东西送到外院亲自交给五少爷,吩咐五少爷按计划行事,另一件便是守在荒院的外头等三夫人出来时便将一张纸条交给三夫人。奴婢事先真不知道五姑娘让奴婢传给五少爷的那包东西是砒霜,奴婢也不认识字,更不知道五姑娘让奴婢递给三夫人的纸条竟是模仿了二少爷的字迹将三夫人诓骗到外院的,奴婢若是知道,一定不会这么做啊。”
霜杏哭着说完又回头冲璎珞磕头,道:“五姑娘,对不住,奴婢家中还有年迈的老子娘,奴婢不能被打死在府中,奴婢都招了,五姑娘也都招认了吧。”
上次到昌平侯府去,便有那湖心亭一事儿,让璎珞肯定霜杏是个藏奸的,因为当日璎珞出门的行装都是霜杏一手打理的,除非霜杏提前将她的穿着打扮透露给人,不然那湖心亭上的人不可能假扮她和男人私会。
从昌平侯府回来本该处置了霜杏的,可璎珞后来多住在振威将军府,后来又去了田庄上,最近回来后,虽然也发现了霜杏的异常,可因要离开定安侯府,纵容大夫人和宋氏谋害自己,故此璎珞便没有动霜杏。
此刻霜杏果然不负所望跳了出来,璎珞看了一场大戏,不得不感叹大夫人和宋氏谋划周全。
怪不得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今日这一出戏果然闹的大,果然够精彩,安排谋划的滴水不漏!
“霜杏!你胡说!我从来就没有让你传什么东西,今日早上我更是不曾让你进过我的屋子,这件事儿我的丫鬟们都可以作证!”
璎珞满脸愤怒地抬眸盯视着霜杏喝斥着。
霜杏却哭着道:“五姑娘怎么能这么说,妙哥皎月她们都是姑娘的丫鬟,忠心耿耿,自然是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哪里能出来作证!”
璎珞气的浑身发抖,冷笑道:“是啊,妙哥她们忠心耿耿,今日这样的大事儿我为何不让她们去做,反倒选了不忠心的你?父亲,前些时日我在昌平侯府差点被害了名节的事儿便和霜杏有关系,我早便知道这丫头内里藏奸,如何会用她做这样的事情?!”
苏瑛莺却出声道:“五妹妹这话说的奇怪,五妹妹既然知道霜杏内里藏奸,怎么会一直还将她留在身边呢?”
璎珞顿时百口莫辩般,张口道:“你!”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其它话来。
定安侯等人也不愿再给璎珞姐弟机会辩驳,在他们看来此事已经有了结。
定安侯率先拍板道:“来人,将这两个谋害嫡母的孽障先堵了口丢进柴房去,待本侯和族老们商议后再做处置!”
璎珞和苏景华姐弟还想再辩,白氏一个眼刀却立马有四个婆子冲了上来,掏了汗巾子便堵住了两人的口,一左一右的一扭拖着两人出了荣安堂。
苏瑛莺瞧着璎珞被狼狈拖出的模样,心中充满了快意,在璎珞若有所觉盯视过来时,微微昂头给了璎珞一个高傲挑衅却又灿烂无比的笑容,接着唇角勾起一抹怜悯的嘲讽。
璎珞垂了下眼帘,眸中有冷锐之色闪动。
苏瑛莺,这事儿且没完呢,等他们姐弟顺利出了定安侯府,一定要将今日之事儿闹到京兆尹去,他们姐弟不会一直背负着毒害嫡母的名声!定安侯府这些道貌岸然的长辈们却必要背负一辈子不慈的名声!
璎珞姐弟被押了出去,定安侯才看向一众的族老们,道:“今日之事儿查的也差不多了,是我没能管好侯府,竟然让三房接连闹出丑闻来,今日更是出了这样一对毒害嫡母的孽障,大家都说说该如何处置,侯府定然没有半句多言反驳的。”
白氏闻言便看向了二老太爷,目光略有深意。
如今定安侯苏氏一族,由嫡脉也就是如今的定安侯为族长,下头的族老中年纪最长的乃是定安侯的两个叔伯,可两人今日却不曾来给晚辈马氏拜寿,而坐在这里的族老多是旁支的族人,可这些旁支的族人都是靠着定安侯府混日子,并没有多少的话语权,能说得上话的便是定安侯的几个兄弟们。
这二老太爷便是定安侯的庶出弟弟,他早先便和白氏的人接触过,收取了一些好处,如今见白氏瞧过来,当下便道:“老哥哥,出了这种事儿,咱们整个苏氏一族的名声都受影响,可不能姑息,一定要重惩。可到底三侄媳妇还活着,此事也算杀人未遂,咱们苏氏也不能去做杖杀子弟血亲的事儿,依我看,便该开了宗祠,将这一对庶孽姐弟从族中除名赶出,方才能够保全我苏氏一族的名声,也能让外头人瞧瞧,咱们苏氏不是那宠庶灭嫡的,行事也是很公道的。”
二老太爷说罢,三老太爷便道:“二哥说的对,这一对姐弟年纪小小便如此的阴狠歹毒,留在族中就是祸害,将来不定要惹出什么事儿来呢。可此事闹的如此之大,若是直接弄死了二人,外人瞧着难免觉得我苏氏连自家骨血都能下此狠手,太是凉薄了些。还是从族中除名好。”
五老太爷却冷哼一声,盯着苏定文道:“早便该如此,老三啊,不是做叔叔的说你!你好歹也是两榜进士,做了多年的官,熬到了知府位置上的,怎么却连齐家都不做不好。我看前些时日在昌平侯府,你那嫡女闹出的丑事说不得也是这一对庶孽在兴风作浪,不然好好的嫡出姑娘怎么可能大白天地就在假山洞子里头和丫鬟男人滚成一团!?这都是你宠庶灭嫡给害的,以前三侄媳妇还当着家时,怎么就没见你的后灾乱成这个样子?”
五老太爷的孙女被退亲差点吊死,此刻逮到了机会,自然要狠狠臊一臊苏定文的脸。
五老太爷一带头,几位族老少不得也向苏定文开了火,谁让三房最近闹出的事儿确实影响极坏呢。
一直站在定安侯身边的大老爷苏定功此刻也按耐不住了,肃目沉声地道:“老三,这一对姐弟到底是你的孩子,这事儿要如何处置,你可要服从族中的意思将他们除名,你现在便给个话,表个态。你莫忘了,你的嫡妻如今可还在暖阁中躺着生死不知呢。”
苏定文被逼问,却心中满是挣扎。
他早便怀疑苏景华不是自己的种,这些年对苏景华也没什么父子感情,如今族中人要将苏景华除名,苏定文其实没什么意见,可是苏璎珞这个女儿却不一样。
他知道苏璎珞得了靖王世子的喜爱,还指望着用着女儿联姻一门助力,哪里舍得就这么放手。
沉吟了一下,苏定文道:“毒是苏景华那孽障下的,各位族老们不说我也有将这孽障扫地出门的意思,可五丫头,到底是弱质女流,将她赶出去这不是将她往死路往那种地方送嘛,我这做父亲的如何能眼睁睁瞧着自己的闺女沦落到那等腌臜地方去。”
苏瑛莺见苏定文这明显是要保璎珞,顿时面露急色,笑话,她们折腾了这么一场,主要就是因为苏璎珞,若是让苏璎珞逃脱了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白氏见苏瑛莺急地要说话,却是拉了下她的衣袖,阻了她,瞥了眼老夫人马氏。
苏瑛莺看向马氏,顿时勾唇笑了,是了,老夫人平日就最厌恶苏璎珞,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又怎么可能容忍苏定文保着苏璎珞呢?
“你这个逆子!到了这等地步,你竟然还要护着那个做妖的孽女,你是要气死母亲吧?!”
马氏说着竟是激动地站起身来,抡起拳头就往苏定文的背上招呼,苏定文忙跪了下来,也不敢躲避,只能挨着捶打,不停磕头喊着母亲息怒。
定安侯也沉哼一声,道:“老三,为父看你是不让那庶女累的你官位不保,你便不知悔悟!”
“宠妾灭妻,宠庶灭嫡啊!”
几个族老也跟着摇头叹息了起来,看着苏定文的目光怎一个痛惜了得。
苏定文面对着重重压力,却还坚持着磕头道:“此事还有一些地方没有查问清楚,比如说那砒霜是从哪里来的?五丫头行事为什么没用心腹,反倒用了早生外心的霜杏?宋氏从内宅到外院怎么就没有人发现?她又是如何顺利过了垂花门到外院的?等等,这些都要查个清楚,倘若真是这一对庶孽作祟,我一定听凭族中发落,绝无二话。”
苏定文这其实是在拖延,关于璎珞的事情,他需要再想想。
苏景华和璎珞毕竟都是苏定文的孩子,如今苏定文不同意将他们除名,族老们一时也没办法,何况这事儿确实还需要查的更清楚些。更有,开宗祠也是需要通知族人,集中所有族老,请了日子的,并非现在说开就能开的事儿。
“行,给你两日的时间,希望你到时候的决定不会令大家失望!”
二老太爷言罢,站起身来,率先冲定安侯拱了拱手拂袖而去。
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告辞,待外人都走后,定安侯才盯视着跪在堂中的苏定文,道:“取家法!”
大管家苏尽忠应了声,片刻亲自取来了一条足有婴孩手臂粗上头挂满倒钩的长鞭来。
马氏见定安侯这是要狠狠的抽打苏定文,便带着苏瑛莺等女眷先行离开了。
而堂中,定安侯亲自执鞭,一鞭鞭地狠狠往苏定文的身上抽去。定安侯虽然年轻时是个纨绔,可他不玩女人,却只飞鹰走狗,吃喝打架,这样的人还是有一把子气力的,定安侯的武力值,起码比苏定文这个文弱书生要强的多。
又因为近年炼丹修道,身子骨还硬朗,几鞭子下去,苏定文便被打趴在了地上,后背已经一片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定安侯却没放过他,令苏大老爷和二老爷一左一右将苏定文又搀扶地跪着,鞭子甩起又是噼里啪啦的几下,这才问道:“逆子,可知道错了?”
苏定文此刻冷汗早便迷住了眼睛,浑身瘫软如泥,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只能冲定安侯虚弱的点头。
定安侯这才哼了一声,丢掉鞭子,道:“为父暂且不会回道观去,两日后为父也等你的决断!”
言罢,他也甩袖离开了。
苏定功虽是嫡长子,可读书硬是没苏定文好,从小他便不喜欢抢了他风头被称做大有前程的苏定文,此刻见他被教训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苏定功叹了一声,只道:“三弟,你这又是何必,你那外室已经死了十多年了,你犯得着这样护着庶孽吗?唉,看不出三弟还是痴情种子,只可惜太是糊涂了。”
他说完,也丢掉苏定文一步三摇头的走了,苏二老爷到苏四老爷便更不会管苏定文了,纷纷说着风凉话,很快走了个干净。
一时大堂上只剩下苏定文自己躺在一片血泊中喘着粗气,苏定文恍恍惚惚地望着空荡荡的四周莫名觉得万分凄凉起来。
------题外话------
汗,没能写到离开呃,捂脸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