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视野开阔起来,眼见着人群圈中那穿着紧身衣裤,身条窈窕腰肢纤细的女子正双手倒立,凌空昂首在重叠的十二重案上,体态轻盈地随曲起舞,她不觉瞧的入神,随着喝彩声拍起了手来。
她这厢的动静,顿时让好些人都瞧见了,今日不少都是新婚或者是只订了亲事的小伙子和姑娘出来看百戏的,都是少年情热,柔情蜜意之时,顿时便有几个健壮的庄稼小伙也将身边的姑娘或小媳妇架上了肩头。
璎珞有了人作伴,愈发看的自在兴起,喜笑颜开起来。
而方才那两个抢人的女子自然也瞧见了璎珞被秦严架起来的情景,两人不觉双眼嫉恨地不住往璎珞身上扫视。
那穿淡紫色褙子的姑娘瞧着璎珞,蓦然面露困惑,皱起了眉,推了推身边那姑娘的胳膊,道:“二姐姐,你有没觉得那女的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穿石榴红褙子的姑娘闻言便也回头望向了璎珞,细柳眉一时也拧了起来,道:“四妹妹不说我一时还没想起来,你这一说,我也觉得见过她!是谁呢……”
淡紫色褙子的姑娘却是突然惊声道:“是她!”
穿石榴红褙子的姑娘瞧向了妹妹,催问着,那四妹妹这才道:“二姐姐难道不记得定安侯府了吗?那次咱们姐妹一起去给姨母过生辰,二姐姐好好想想!”
那二姐姐顿时一惊,道:“对!是她!定安侯府三房那个庶女,那日就是因为她姨母的生辰宴才毁了的。”
这两人口中的姨母却说的是苏瑛莺的母亲白氏,白氏是嫡女,而她们的母亲却是白氏的庶妹,嫡庶不两立,姐妹二人在闺阁时便没什么交情,出嫁后白氏瞧不上她们,平日里两家走的其实并不近。
她们的父亲不过是个正八品的太常寺协律郎,虽然定安侯府没落了,可比起她们这等门户来却也是需要巴结的。
那次白氏生辰,她们的母亲便带着她们到了定安侯府,便是璎珞头一次进入定安侯府。当时璎珞的出现毁了白氏的生辰宴,加上璎珞又是那样绝美的女子,两姐妹对璎珞其实印象很深刻。
只是毕竟中间隔了这么久时间,璎珞如今的气质也略有些和当日装出的可怜模样大有不同,方才又是那种情况下,两人情绪激动又窘又怒,一时间便没能记起璎珞来。
这会子想起来,那常二姑娘眯了眯眼,道:“她不是被苏家赶出家族了吗,可瞧着却像是过的极不错的样子。”
常四姑娘哼了一声,接口道:“什么不错,她离了家族能有什么好的,多半是进了青楼当了妓女,那男人一瞧便是身世尊贵的世家公子,岂能看上她一个被逐出宗谱的女人,多半是她的恩客!”
常二姑娘闻言轻笑了起来,道:“四妹妹说的是,说起来定安侯府被褫夺爵位,可和她脱不开关系,莺表妹从侯府嫡女变成了寻常闺秀,最恨的就是她,四妹妹说咱们要不要将这事儿赶紧告诉莺表妹?”
说起来也是巧,定安侯府被褫夺了爵位后,搬到了一处拥挤的两进宅子,而那宅子却正好就和常府紧挨着。
如今苏瑛莺的父亲成了白身,而常家姐妹的父亲却好歹是个八品官,按说现在常家姐妹不必再巴结苏瑛莺了,可苏瑛莺手中有琉璃阁,银子比常家姐妹多。
常家姐妹虽然出门也是带着护院跟着丫鬟婆子,其实这已经是常府所有的排场了,两姐妹的首饰今日全堆在了头上,她们惦记着苏瑛莺手里的银子首饰,心想着将这消息送过去苏瑛莺总得有所回报才对。
璎珞对常氏姐妹并无任何印象,她这会子正瞧着人群里头的杂耍喝彩。表演杂耍的是一对兄妹,那妹妹从高高的叠案上跳下来休息,哥哥便开始表演喷火。
璎珞对喷火不敢兴趣,见不远处两个小女孩正表演顶碗,便催促着秦严过去,道:“快放我下去,咱们去那边瞧去。”
她说着从随身的荷包中摸出一粒碎银往前一抛,倒是准确无误地落进了那妹妹捧着锣里。
秦严见对她这等投掷技术很是意外,挑了挑眉,璎珞不觉扬眉一笑,道:“我也是练家子!”
她从前办公室里就有飞镖,空闲时便掷着玩儿,如今换了一具身体,可很显然投掷的技术不曾丢掉。
秦严宠溺地摇头一笑,也不放璎珞下来,直接架着她往旁边的百戏摊子去了。
这边二人离开,那边常四姑娘却叫了丫鬟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丫鬟应了,脚步匆匆挤出人群直奔四通街上的琉璃阁而去。
苏瑛莺今日确实在琉璃阁的雅间中,从楼上的雅间推窗往外看便是满街灯火,只是她却没有欣赏这灯火的心情。
此刻苏瑛莺正站在窗户边儿上,望着外头的灯火哭的凄切,她身影单薄站在那里,消瘦的肩头像是被雨打着的两朵海棠花轻轻颤抖着,她略侧着身子,很有技巧地露出小半张侧脸来。
那张侧脸精致美丽,柔白洁净,未染脂粉,映衬着推开半扇窗户外的万千灯火,迸发出惊人的美来,灯影下,能瞧见她脸颊上那一道泪痕氤氲蜿蜒而下,有种精致的脆弱。
此刻的苏瑛莺就像落入凡尘迷了方向的仙子,是个男人看到便要心生无限怜惜,恨不能马上便将她揉进怀中狠狠疼爱。
苏瑛莺这般作态自然不会是对影自怜,雅间中确实还坐在个男人。
那男人穿一身深紫色的圆领锦袍,样式很是简单,却在绕袖绕领用金线绣着精美的青松图案,他腰间系着玄色腰带,金线滚边,中间镶着一颗莹润的大东珠,低调中透出奢华。
他面容俊朗,气质尊贵,此刻正慵懒地依着圆桌,目光虽是落在苏瑛莺的脸上,将她刻意露出的楚楚动人看在眼中,可眼底却翻涌着一丝嘲弄之色。
这男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夺了苏瑛莺清白的瑞王殿下。
苏瑛莺之前看不上瑞王,即便是瑞王夺去了她的清白,她也不愿意进瑞王府去做个侍妾。
可如今不比从前了,她不再是侯府嫡女,且苏家如今不光是没了爵位,更重要的是名声都坏了,她作为苏家的女儿,如今已然不可能攀附上更好的权贵。
且这一个来月苏瑛莺过的极为不好,她的母亲白氏被休了,她一个休妇所出女儿,便是生的再美也是乏人问津,苏大老爷无法忍受从世子爷沦落为白身,便开始动起了她这个女儿的心思。
竟然想要将她嫁给吏部右侍郎为续弦,好换取一官半职,那吏部右侍郎如今都年过半百了,膝下嫡庶儿子七八个。
如今苏瑛莺的情势,跟着瑞王进府却已经成了她最好的选择,故此今日趁着佳节,苏瑛莺约见了瑞王。
而瑞王也果然来了,可方才她陪尽了小意,最后婉转地提出了想跟着瑞王进府的意思,瑞王却一口否了。这才有了苏瑛莺对窗哭泣的一幕。
苏瑛莺哭了半响不见瑞王反应,便回头盈盈望着瑞王,哀切地说道:“殿下如此心狠,小女……小女的身子都给了殿下,小女如今不求名分,只是想跟在殿下身边,做奴做婢都没关系,殿下连这样微薄的愿望都不肯满足我吗?”
瑞王闻言不觉叹了一声,起身走至窗前将苏瑛莺揽在了怀中,道:“你瞧你,哭什么,本王一直知道你的愿望,那便是求得一心人,你那样高傲,本王怎么舍得委屈你跟在本王身边做妾做婢呢,本王已经有了王妃,你要的本王给不了啊。”
苏瑛莺顿时泪水流的更急起来,依着瑞王,道:“先前是小女还不曾爱上王爷,可如今……如今小女爱上王爷了啊,小女愿意为了王爷放下一切!”
苏瑛莺的眼眸中满是爱恋祈求,能将人的心看的融化。
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又说着如此动情的话,瑞王心里却波澜不惊,只因他早便已经将苏瑛莺看透了。
苏瑛莺只以为这场游戏是她在主宰,岂不知瑞王早已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身边的太监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制造了机会让苏瑛莺偶遇了诚王。
诚王一向偏爱的就是柔弱清甜的女人,见到苏瑛莺果然便起了猎艳之心,苏瑛莺已和诚王私底下见过三面,且相处的甚为和谐。
只是诚王并未告诉苏瑛莺他的身份,苏瑛莺一直以为诚王不过是一个落魄名门的庶子,故此对比之下,苏瑛莺还是更想进瑞王府。
苏瑛莺和诚王结识便是瑞王的安排,瑞王对苏瑛莺脚踏两只船的行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会子苏瑛莺哭着说爱,一脸深情,瑞王面上感叹万千,实则心中已充满了厌恶。
他拍抚着苏瑛莺的肩膀,道:“快莫哭了,正是因为你给了本王真情,本王才不忍心委屈你无名无分地跟着本王啊。”
瑞王言罢,苏瑛莺尚未来得及再言语,外头便响起了敲门声,瑞王放开了苏瑛莺,喊了人进来,正是那常氏姐妹派来的丫鬟到了。
苏瑛莺并不想见那丫鬟,正要令人赶走,瑞王却不想再和苏瑛莺共处一室,道:“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总归是你的表姐,见见也好。”
苏瑛莺这才抹了眼泪,令人将那叫翠珠的丫鬟带了进来,那丫鬟将事情说了。苏瑛莺不由双拳握了起来,一旁瑞王本便劫掠过璎珞,只是未曾成功,后来璎珞被驱去家族,又听闻是惹恼了秦严,他便也丢开了心思。
只是后来又发生了京兆府翻案一事儿,瑞王总觉得好多事儿都透着蹊跷,且最近秦严和真宁县主的突然情深,也有些不对劲,他好像已经触碰到了事情的真相,此刻听闻回报,便笑着起身道:“正好本王也坐累了,索性陪着你到青雀桥那边逛逛去吧,也顺带瞧瞧那姑娘是不是你那五妹妹。”
璎珞大年初一并未参加宫宴,之后便一直呆在慈云宫中,也便是今日她才陪着太后到了归雁殿中参加夜宴。只是今日参加宫宴的都是皇室宗亲和宫妃们,却是没有之前见过璎珞的,她并不曾被认出身份,瑞王自然也不知璎珞便是先前的苏家女。
此刻他听闻那丫鬟的回报,却觉丫鬟口中之人,定然就是真宁县主和靖王世子,真宁县主也许和先前突然被除宗又消失不见的苏五姑娘就是同一人! 妖孽王爷小刁妃:t/r278rmv
瑞王对秦严的事儿一向上心的很,他决定陪着苏瑛莺去看个究竟。
瑞王如此说,苏瑛莺自然是不会言个不字的,两人到青雀桥附近,秦严正陪着璎珞吃元宵。
瑞王远远瞧着两人的身影,蓦然一笑,道:“真宁县主?呵呵,不想靖王世子竟当真是个情痴之人。”
而苏瑛莺站在瑞王的身后,自然也将璎珞看了个真切,更将陪着她,容颜清隽无双,俊美无筹,又面带温柔宠溺笑意的秦严看了个真切,她目光禁不住嫉恨的血红了起来,不知不觉地将唇瓣都咬破了都一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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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卡凌晨更新好,差点又更不上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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