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见璎珞并未因自己的话而放松下来,只是站在三步开外,微微挑眉冷眼盯着自己,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一时间倒‘露’出了无奈的笑来,摆手道:“好,好,本王不靠近你便是。.最快更新访问: 。”
璎珞见他果然没靠近的打算,似也没什么恶意,这才开口道:“王爷有话不防直说。”
瑞王却摇头一笑,道:“县主这样让本王有种自己变成洪水猛兽的错觉,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呢。”
见他废话连篇,璎珞干脆转身便要离开,瑞王这才追上前一步,道:“好,好,本王在此等候县主,其实并没任何深意和心机,不过是上元节的事情,若非县主提醒的及时,本王只怕便要被陷害的满盘皆输了,如今在皇陵中受幽禁的人只怕便是本王了。本王今日是特地来当面谢过县主当日大恩的。”
瑞王说着倒真躬身冲璎珞作起揖来,他的态度极其诚恳的样子。
璎珞往旁边避了下,却:“瑞王殿下不必如此,当日我提醒于你,不过是因为不想永乐公主得逞罢了,为的乃是我自己,瑞王只怕也心知肚明,实在犯不着谢我。王爷没旁的事儿,臣‘女’便告退了。”
见璎珞半点不居功,更半点不曾动容,又着急要走,瑞王目光微闪,直起身来却是道:“县主惧怕本王?还是本王生了一张令人惊惧的坏人面孔?”
瑞王自然不会生了张坏人脸,相反他器宇轩昂,气质温润,瞧着颇有几分儒雅亲和模样,可他越是这样,璎珞越觉得此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王爷致谢,臣‘女’已心领了。男‘女’授受不亲,今日这‘花’园中人来人往,若让人瞧见臣‘女’和瑞王在此说话,于臣‘女’的名声怕没什么好的,若王爷当真感谢臣‘女’,可否容臣‘女’告退了?”璎珞根本不接瑞王的话,只要尽快脱身。
瑞王见她这般不为所动,眸光愈发幽深,脸上笑意却也愈发如沐‘春’风起来,右手一翻,托起来一个方形雕‘花’楠木盒子来,道:“不管当日县主是出于什么原因提醒的本王,于本王都是一份恩情,本王略备了一份薄礼,还请县主收下。”
璎珞这才注意到,瑞王手上一直拿着个极为‘精’致的长条形盒子,她自然不可能收瑞王的东西,闻言只道:“臣‘女’已经说过了,当日臣‘女’是为一己‘私’利,若说是臣‘女’帮了王爷,倒不若说是臣‘女’利用了王爷,王爷实在不必如此。更何况,臣‘女’收了王爷的东西,被有心人知道难免要落个‘私’相授受的口实,还请王爷就莫要为难臣‘女’了吧。臣‘女’还有事儿,便先告退了。”
不管瑞王是真心道谢,还是有所图谋,璎珞都不想拿他的东西,更不想和瑞王扯上什么关系。
她转身就走,瑞王却也不追,只笑着道:“唉,本王是最不喜欢欠人情的,县主若是不愿收下这份谢礼,本王只好将当日县主提醒本王一事儿宣扬出去了,也好让世人都知道县主对本王有恩。”
璎珞闻言猛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目光冰冷盯视着瑞王。
这事儿宣扬出去,于璎珞却是半点好处都没有的,一来她得和瑞王愈发夹缠不清,二来,诚王一系倒了霉,只怕要迁怒到她身上,更有,皇上那里说不定也会起些猜疑之心。
见过致谢送礼的,没见过这样强硬的‘逼’人收礼的。不过瑞王铁了心要送,她便如他的愿好了。
璎珞冷笑,转身走到瑞王身前从他掌中取过那盒子,再不瞧瑞王一眼,转身便走。
瑞王倒也没再纠缠她,只笑着道:“往后县主但或有事儿,可寻本王,本王定全力相帮。”
璎珞只当没听到,分‘花’拂柳离开了。前头紫梦见璎珞过来,忙迎上前,道:“姑娘您没事儿吧?”
璎珞安抚的瞧了她一眼,她打开那盒子,却见盒子中放着十几颗龙眼大小的各‘色’东珠,还有三块田黄冻石,通体明透,似凝固的蜂蜜,润泽无比,一块银镶金田黄,一块桔皮黄的。另还有两块‘鸡’血石,一块大的足有成年男人拳头大小,小点的却也有‘鸡’蛋大小,‘色’彩都是鲜红‘色’,宛若淋漓的血液。不管是田黄石和‘鸡’血石,都是难得一见的极品,有价无市的东西。
就这十几颗圆润滚圆的东珠,几块石料,便足能卖个几万两银子了。见石料下头还压着几张薄薄的纸,璎珞取出来一瞧,却是四通街上的两个铺子的契书。
四通街上的铺面可是价比黄金了,瑞王这手笔倒也够大的。
璎珞将房契又折起来放了回去,目光重新落到了那几块石料上,拿起一块田黄石瞧了瞧,目光微闪。
年前,她协助唐氏整理了一回库房,见到了一套镶嵌象牙宝石碧玺等物的极为‘精’美的刀具,很是喜欢,便动了学雕印章的心思。
央了唐氏后便将那套刀具占为己有了,唐氏听说她在琢磨刻印章,还专‘门’从库房里头给她寻了不少石料出来。
那些石料虽然算不上什么极品,可祁阳王府库房中的石料自然也没很差的东西,璎珞初学,觉得‘浪’费,便让萧承麟在外头又给她买了些石料回来。
想必瑞王让人查过她,知道了这事儿,这会子送了这些石料来当真是用尽了心思,投其所好呢。
璎珞自然不信瑞王是为了致谢才这样大费心力的,眯了眯眼,将手中的田黄石丢回盒子,盖上了盒子,低声吩咐紫梦几句,便将盒子递给她,自行快步往‘花’园而回。
那厢瑞王见璎珞离开不觉勾‘唇’一笑,转身往外院而去。
‘女’人多眼皮子浅,像苏瑛莺,还是定安侯府的嫡‘女’呢,结果呢,他不过给她一个琉璃阁,苏瑛莺便随唤随到,后来更是因有所求,连清白身子都给了。
真宁县主自然比苏瑛莺要难驯的多,可之前却也不过是定安侯府的一介庶‘女’,便再聪慧冷静,通透机智,可,是人都有贪念。今日她拿了他的东西,来日总要派人去接收铺子吧,这一来二去自然便和他扯上了关系。
等她尝到了甜头,便会放低戒备,以后再慢慢地因时利‘诱’,待真宁县主以后真遇到什么难事儿时,说不得便会有求到他头上的一日来,她有所求,他便有很多法子慢慢掌控她。
真宁县主可是秦严的心头‘肉’,便是不能完全掌控这个‘女’人,单凡能牵制地了一二,也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瑞王想着,眼前却又浮现那日火焰映衬下,那张绝丽倾城的容颜来,那灼灼‘艳’光,将漫天的烟火都映衬的黯然失‘色’起来,还有她方才冷眸盯视着自己的样子,冷‘艳’的令的满院的青翠都成了陪衬。
瑞王心跳微快,这样的‘女’人,便是不为她是秦严在意的人,他也想要和她牵扯不断!
事实上若非天玺帝已经将璎珞赐婚给了秦严,瑞王说什么也要试着将人‘弄’去瑞王府的。
而今,璎珞已然是秦严的未婚妻了,他却不好再做什么了。
‘花’园中,靖王妃正坐在一处小亭中,周围七八位夫人拱卫着她,闲话家常。
京城中夫人们都知道,靖王疼爱靖王妃,宠的压根都不进妾室的房。靖王妃儿‘女’双全,夫君疼爱,便连谢太妃这个婆母听闻也是对其赞赏有佳,日子别提过的多滋润了。
虽然有不少夫人‘私’底下难免也会冒两句酸话,可靖王府‘门’第高,靖王妃就是得宠,嫉妒也嫉妒不来,该巴结的时候,却也定要巴结上才成,故此这会子便有好些夫人围着靖王妃说着恭维话。
靖王妃含笑谦虚着,转头刚好见璎珞快步过来,便笑着站起身来,冲诸人点头颔首道:“诸位慢聊,容我先少陪下。”
说着,扶了丫鬟的手出了小亭,缓步往璎珞身边去了。
璎珞见靖王妃走过来便也站定了,敛衽一礼,靖王妃上前拉了她的手轻拍着道:“到底不如年轻人了,坐了一会子便觉浑身僵硬的厉害,县主陪我走走可好?”
靖王妃就比秦严年长了五岁,她日子过的好,没什么烦心事,又保养的好,瞧着便像是刚满双十年华的少‘妇’一般,口中说着这样的话,倒叫璎珞有些不怎么舒服,只靖王妃邀请,璎珞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靖王妃这样子当是有话要说,璎珞也想瞧瞧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故此她当下便福了福身,笑着道:“自然是乐意的。”
说着便转了方向,随着靖王妃往远处的湖边过去。这边不少夫人小姐瞧见两人远去的背影,不觉感叹出声。
都道真宁县主明显很得靖王妃喜欢,将来嫁过去不必受婆婆气,真是让人羡慕。
璎珞和靖王妃到了湖边,靖王妃却蓦然从袖中拿出一张小纸条来递给璎珞,示意璎珞去看。
璎珞扬眉接过,打开后却见上头写着冬暖亭三个字,不觉瞧向靖王妃,道:“冬暖亭?这不是郡王府‘花’园东面极偏僻的一处小亭吗?”
靖王妃便笑着点头,道:“这是方才有丫鬟上茶时偷偷塞进我那丫鬟白鸽手中的,邀我的那丫鬟到冬暖亭一聚。想必不用我说,以县主的聪慧,也能猜想地到那邀我丫鬟前去的人是谁吧?”
璎珞抿了抿‘唇’,低头又瞧了那纸条一眼,笑着道:“若我猜想的不错,当是西院的乔侧妃了。”
靖王妃点头,赞许的点头道:“县主果然是个聪慧绝伦的,白鸽过去冬暖亭见到了一个穿草绿‘色’比甲的丫鬟,那丫鬟确实自称是西院乔侧妃的贴身大丫鬟梅心,还说了些疯疯癫癫的话。”
靖王妃说着自嘲一笑,这才又道:“既然县主猜到了是乔侧妃相邀,自然也能想明白乔侧妃的用意。左不过是乔侧妃想要和我联手对付于你,我将这纸条给你,也没旁的意思,就是想要提醒你一声,注意些西院那个乔侧妃,她一计不成,怕是还会生出旁的心思来。”
靖王妃见璎珞一时怔怔的没说话,瞧向自己的眼眸中带着些惊讶,不解和深藏的戒备,便晒然一笑,又道:“你还太年轻,怕是不会明白,这世上后母最是难做,便是你全心全意为继子着想,可世人也总会拿十二分的恶意来揣测于你。乔侧妃会寻上我,表‘露’想结盟的意思,其实我一点都不奇怪。”
靖王妃说着又笑了笑,她的笑容有几分豁达之意,目光中却带着些自嘲。
璎珞凝视着靖王妃,抿了抿‘唇’,片刻才动容地道:“我只是一时没想到……王妃会对我如此的真诚。我很意外。”
靖王妃见她脸上微微浮起红晕,似有些羞涩一般,便笑着倾身过去又拉了璎珞的手,道:“世上的母亲都是偏疼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的,我自己有两子一‘女’,自然会更疼爱照顾自己的孩子。更何况我嫁进靖王府时,世子爷年纪也大了,我这个嫡母和年长的继子其实关系是蛮尴尬的,自然也无从培养母子感情。世子爷又是个寡淡的‘性’子,一向和王府不怎么亲近,我和世子爷便更莫提什么亲情了。”
她毫不介意的这样说,言罢见璎珞瞪大了眼睛,好似很吃惊的模样,便拍了拍璎珞的手,安抚地笑了下,又道:“虽则如此,可世子爷到底是王爷的嫡长子。我虽不敢说是全心全意对待世子爷,更不敢说拿他当亲骨‘肉’来疼。可做人贵在知足,不能起贪念,不是自己的,我却从来没想觊觎过。说句实在话,王爷很疼我们母子几个,便没有世子之位,将来继承不了爵位。我相信,有王爷这份疼爱,我们母子也差不了,又何必为着不该争的东西‘弄’的满身腥呢?更何况,世子爷也非等闲之辈,又有太后皇上疼宠。我没起过什么坏心,相反世子爷的亲事不成,于我的名声也不好。”
靖王妃说着抿了抿‘唇’,声音略顿,这才又叹了一声,道:“原本我是没想着和县主说这些话的,倒像是无事儿自辩一般,可府上的乔侧妃是个看不清的,我怕她会拿白鸽去冬暖亭一事儿做文章,说不得要以此来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这才不得不说清楚。我觉得真宁县主是个难得聪慧人,想必会明白我的用心。”
靖王妃的声音很动听,低低柔柔,她语速也不快不慢,舒缓有致,听在人耳中便让人觉得满是善意,像是这初‘春’的清风,很让人舒服,也很容易让人信服认同。
璎珞瞧着靖王妃,见她满是善意的眼眸瞧着自己,笑容温婉娴雅的冲自己点头,不觉也握住了靖王妃的手,眼眶微红,道:“今日王妃能于我说这一番话,我……我是极为感‘激’的,王妃的贤名,满京城人都知道,我先前还有些不明白,今日却是感受到了,王妃放心,乔侧妃的心思我都知道,自不会相信乔侧妃的挑拨,也多谢王妃今日的这一番提醒。”
靖王妃闻言便似松了一口气般,当下便‘露’出了轻快的笑意来,道:“如此便好,我也希望今日咱们两个这般开诚布公的说说话,将来等你嫁过去,也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误解和矛盾。”
璎珞的脸颊一时便红了起来,满脸娇羞地道:“王妃!”
靖王妃不觉笑出声来,道:“这有什么好羞臊的,如今都已经赐婚了,板上钉钉的,再过三五个月,你便是我秦家的媳‘妇’咯,到时候可得改口叫我一声母妃呢。我回去后可要好好想想,这样好的儿媳,到时候可不能白叫你改口,且得好生准备了新媳‘妇’礼才是。”
璎珞顿时更加娇羞起来,跺了跺脚,道:“王妃真是……人家不和王妃说了,祖母见我消失半响,一准要找,我去招呼客人了。”
说罢,一脸羞臊地甩开靖王妃的手,提裙便落荒而逃了。
靖王妃瞧着她远去的身影不觉一笑,目光映衬一池清潭却显得幽深不见底,站在远处的丫鬟白鸽见璎珞跑走了,这才快步过来扶了靖王妃的手,道:“奴婢瞧着县主和王妃很亲近呢,想来王妃的一番善意,县主一定是感受到了。”
靖王妃却叹了一声,道:“我是想要尽力做个好婆母的,她能明白便好,明白不了也无妨。我尽了这份心便也对得起王爷一番厚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