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视着被萧承麟背出府门的璎珞,她一身红衣,裙摆摇曳飘飞,即便是看不到那倾城的容貌,更因趴在萧承麟背上连身形都瞧不清,可秦严却觉得她已是别具风姿,惹人心醉了。
萧承麟将璎珞背到了喜轿旁,秦严已是忍不住迎了过去,只动了动手,萧承麟便莫名腿一绊略倾身往前倒,这冲势扬地璎珞身上飘逸的裙子一层层散开,在风中飞舞。
她本就轻盈,此刻竟有种凌空飞出的感觉,四周惊呼声一片,这样娇滴滴的新娘子,摔了还不得哭鼻子?
下一刻却发现实在太嫌操心了些,因为一双同样穿着喜服的新郎已伸出一双铁臂稳稳的将新娘子给抱在了怀中。
风扬起新娘头上半边盖头,惊鸿一片,鸦雀无声。
秦严抱住了璎珞,璎珞一颗心砰砰跳的极快,她听到秦严发出一声喟叹的满足的叹息,趁着将她往花轿中送的当口,凑至她的耳边低低的道:“皎皎,你是我的了!”
这还是头一回听他唤她的小字,想到这小字是他取的,又想到这小字出处的那一首缠绵悱恻的诗,璎珞红润的面容愈发若艳霞抚落。
秦严将璎珞放下,退出了花轿,翻身上马,围观的宾客百姓才哗然出声。
“瞧见新娘吗?没想到这新郎俊美,新娘更是神妃仙子一般。”
“哎呦,这可真真是一对璧人,这将来生出的娃子得漂亮成什么样。”
……
四周的议论声,秦严觉得甚合心意,唇角不由扬了又扬。
萧承麟被人扶着站稳时,秦严已抱璎珞入了轿,这个活明明是他这个娘家兄弟干的,旁人只当是他年纪太小,背不动姐姐,失了手,只有他知道,明明是未来姐夫抢人动了手脚。
萧承麟心头郁结,可也不好在这等时候发作,闷闷的。
秦严因萧承麟差点害的璎珞送命莲花峰而吃味,到这会子都没释怀,见萧承麟不快,根本视而不见,翻身上了马。
萧承麟见此,忙忙追到了秦严马前,一把拽住了辔头,仰头盯视着秦严,道:“你别欺负我姐姐,不然我就算拼命也要找你算账!”
他平日里很是敬佩尊重秦严,这几句话却说的毫不含糊。
秦严居高临下看着萧承麟,道:“就算你拼命也不能将爷怎么样吧?”
见萧承麟色变,握紧了拳头,倔强地咬牙欲辩,却又无从反驳,秦严道:“光靠练武可不成,还要锻炼心性,爷劝了祖父送你上边疆,进军营历练,你可敢?”
萧承麟少年心性,哪里经得住秦严这等激,当即目光火热,道:“当然敢!”
秦严点头,却道:“那好,记着你的话。”他言罢,这才俯身拍了拍萧承麟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便是伤了自己个儿,也不会伤害你姐姐的。”
萧承麟得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心里很满足,仰头看着秦严笑出了一口白牙。
秦严马上能如愿送走了比自己在媳妇心中占份量重的小舅子,也很满足,俯身瞧着小舅子温和的笑了。
外人不知道这两人就这会子功夫便达成了某种共识,纷纷感叹新郎待未来小舅子这么和颜悦色,新娘子果然有福。
萧承麟退开,喜乐声响起,花轿便动了起来,璎珞靠在轿壁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轿子自然不能一路进靖王府,要抬着花轿,后头跟着嫁妆,绕城半圈。
璎珞这个规矩还是知道的,她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盖着盖头端坐,好容易这会子没人监督,忙忙摘掉了盖头,软了身子。
一路来观礼的人实在太多,一来这是御赐的亲事,靖王府娶亲,必定声势浩荡。二来秦严名声太大,又传闻俊美无双,更有他们也想看看到底慈安大师批的准不准,靖王世子这回是能顺利娶到妻子呢,还是会重蹈覆辙。
而璎珞浩荡的嫁妆,自然更是引得一路惊叹,喜钱更是洒了一路。
偏这些璎珞都看不到,她闷在轿子中既没有热闹看,又觉得累的狠。
于是没睡醒的她,靠着轿子,一摇一晃的,没多久竟然就迷糊了过去。
秦严一直随在轿旁,眼见轿子的窗帘处鼓出来一块,分明是某个贪睡的女人将头抵在了上头,他不由轻笑,眼眸闪了闪。
嗯,这会子睡着了好,是不是就意味着晚上洞房了可以多闹会?
这样一路喧嚣,热热闹闹的到了靖王府,秦严屈指一弹,靠着轿子睡的迷糊的璎珞一个激灵腰杆瞬间挺的笔直笔直,瞪大眼,目视前方,视线有些发直。
一时又想起不对了,忙手足忙乱的捡起盖头,顶在了头上。
轿子中的动静被秦严听音猜了个七八,顿时没忍住发出低笑。
璎珞听到笑声才知怎么回事,她轻哼了一声,却于此时,轿子落了下来,竟然是已经到了靖王府。
璎珞这才知道误会了秦严,想到竟然睡了一路,脸色有些发红,好在她便睡着也绷着一根弦,不曾弄乱了衣衫头发。
踢轿门,下花轿,过火盆……一路喧喧闹闹的进了大堂,璎珞头上盖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却能瞧见秦严一双脚,跟着那双脚,她觉得特别踏实安心。
拜高堂时,四周蓦然安静了一下,璎珞瞧不见,却不知靖王身旁坐着的并不是靖王妃,而是放着敏颖长公主的牌位。
她因古怪的气氛愣了一下,秦严立马便感受到了她的无措,毫不顾忌地拉住了她的手,两人这才拜过。靖王便是心中有怒,可当着宾客的面,他也万不敢表现出什么来,乐呵呵的点头叫了起。
接着便响起了唱喝声,“夫妻对拜。”
璎珞被丫鬟搀扶着站好位置,对着秦严拜下,心中生出了无限缱绻柔情。
夫妻,从此以后他们便是夫妻了啊!
被秦严牵着进了洞房,璎珞只觉满屋子都是人,她坐在喜床上,竟然一阵阵的紧张,手交握在身前,已经是捏了一手心的汗。
“新郎快挑盖头,也好叫我们看看美娇娘!”
一阵哄闹声响起,璎珞心砰砰乱跳,秦严早便想取了盖头好好看看自己的新娘了,取了丫鬟呈上的挑竿便毫不迟疑挑起了璎珞的盖头。
璎珞本能抬头,四目相对,已自称一方天地!
他穿红色原来也可以这样邪魅惑人,这是璎珞的第一感觉,目光痴了起来。
而她自来便是美人,如今媚眼如丝,眼波流转,红烛微动,盛装丽颜,似带着流光四射的美,也骤然夺去了他的心扉。
四周一切好像都远离了二人,偏屋中的观客们也都被这男俊女靓,痴痴对望的一幕夺去了心神,半响喜房中竟是鸦雀无声。
“舅母好看,喜欢舅母!”直到一声童稚的赞声响起,屋中才再度恢复了喧闹打趣声。
“啧啧,如此美娇娘,果然果然!”
怨不得靖王世子这样的冷人也动了凡心,果然倾城绝色。
秦严瞧着璎珞,真不想移步,可他还要去前头待客,紧了紧拳头,方道:“我一会便回。”
言罢,脚步没再迟疑,转身便离开了。
众女眷这才围了上来,一个穿水红色绣菊花纹的妇人上前拉了璎珞的手,道:“我是你四婶娘,可累了?”
璎珞闻言便知这是靖王嫡出四弟的媳妇,忙唤了一声四婶娘,笑着道:“并不累的。”
她如今初来乍到,她少说少错,只一味装羞。
四夫人蔡氏打趣了几句,便招呼一个嬷嬷将个两岁左右,粉雕玉琢穿着大红小喜袍的小男孩抱了过来,璎珞这才发现,那抱小孩的嬷嬷竟然是水嬷嬷。
她愕了一下,眼见水嬷嬷一脸慈爱,小心翼翼的将那男童放在喜床上,想到方才屋中响起的那声清脆的舅母。
璎珞心头一跳,目光灼热而询问的看向水嬷嬷,水嬷嬷冲璎珞点了点头。
璎珞立马便知道,这男童便是她头一回见到秦严时,他怀中的婴孩!
这孩子竟然回来了,这说明天玺帝接受了这个小皇孙。
说起来,璎珞还给这孩子喂过奶呢,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谁都不会不喜欢,如今由这孩子给她压床,璎珞简直欣喜若狂。
见小男孩坐在床上乖乖巧巧又充满的好奇的盯着自己看,乌溜溜的眼珠剔透的如同黑曜石。
璎珞一颗心软的不行,从喜床上拾起两颗红枣来,笑着冲他道:“舅母给小安安变个戏法好不好?”
安安却是眨巴着眼睛,一脸困惑,嘟着红艳艳的小嘴,道:“舅母怎知我叫安安?”
璎珞柔软的笑了,道:“舅母当然知道,舅母还知道我们安安如今还有一个月就两岁大了。”
安安惊异的瞪大了滚圆的眼睛,拍手道:“嬷嬷,舅母,仙女,变戏法变戏法!”
安安还不足两岁,说话竟然已极为利索,而且逻辑性还很强,这样聪明可爱的孩子,璎珞简直爱的不行,伸手给安安看了看掌心的红枣,手腕一翻,再抬手,那红枣便没了。
安安一脸惊愕,鼓着肉鼓鼓的腮帮,像只呆萌的小仓鼠。
璎珞失笑,道:“安安看好了哦。”
言罢,另一只手一摊,却见两颗红枣已躺在了白皙的掌心中,安安高兴的拍手,璎珞将红枣拿给安安吃。
四周一片笑声,“哎呀,新娘子可真是蕙质兰心。”
“是呢,小皇孙和喜欢舅母呢。”
安安是前些时日,秦严得了皇上的准许,亲自出京护送回来的,进了京城便送进了皇宫,今儿还是头一回在外人面前露面,方才水嬷嬷抱着孩子进来,道明孩子身份,很是掀起了一翻惊涛骇浪。
不管平日里关系如何,这桩婚事是皇上御赐,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添堵闹事儿,故此洞房中一片和谐。
那蔡氏又给璎珞一一介绍了洞房中的女眷,便道:“好了,好了,新娘子也累了,咱们这人也看了,便就走吧。”
一时屋中女眷散去,璎珞也和安安约好了来日进宫去看他,还给他变戏法,水嬷嬷便抱着安安也离开了。
洞房一下子空了下来,璎珞整个人都瘫了下来,妙哥和乐慧几个忙忙上前,伺候着璎珞卸妆,拆发,道:“热水都准备好了,姑娘快沐浴一番,等出来了也好清清爽爽的用点东西。”
前院,王府华灯异彩,宾客满座,喧哗劝酒声不断,今日大家都卯足了劲儿要灌秦严,可无奈秦严身边却跟着四个军中同僚。
威北侯府的世子爷,贺郡王府的三少爷和七少爷,承应伯府的三老爷。
四人和秦严都有过命交情,都是秦严军中的勋贵子弟,这会子秦严好不容易娶上了妻子,四人简直是不遗余力的挡酒
要灌新郎酒,先得摆平了这四大金刚。闹到最后,往往是要灌新郎酒的还没怎么挨上新郎的边儿,倒被这四大金刚给轮番上场灌趴下了。
故此好些人一瞧这阵势不对,索性都直接歇了心思。
不过有些酒却是需得秦严亲自敬的,比如皇子的一桌。
二皇子体弱,今日却也来了,他身体喝不得酒,今日也和秦严碰了一杯。
瑞王面上笑意却有些僵硬,皮笑肉不笑,只因他已经听说了小皇孙回京的消息,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这会子真真是恨死了秦严,不仅因为他娶了他感兴趣的女人,春风得意,实在碍眼,更因为秦严这明显是打了让废太子回京的打算,冥顽不化,根本就拉拢不过来。
碍到了他的大事儿!
见秦严过来,他抓了酒壶便站起身来,倒了一杯酒,道:“老五,今儿你大喜,却不叫兄弟们喝个够,喝个尽兴,这可不对,来,是个男人,就先满饮了这杯!”
秦严还记挂着前些时日璎珞上瑞王府的事儿,那时候他还没找瑞王算账,天玺帝便突然密召了他,和他提了安安,派了他出京接人。
这一去便是二十来天,他也是前两日才刚刚赶回来的。
这会子瞧见瑞王,秦严面上不动声色,却道:“瑞王敬酒,怎敢不喝,这酒杯便算了,我用这个便好。”
他说着便抓住了瑞王握着酒壶的手,却也不去夺酒壶,只紧紧攥着拉着瑞王的手作势往身前带,看在旁人眼中,便是秦严要借着瑞王的手吃酒。
可秦严手上是用了内力的,瑞王虽有功夫可却远远及不上秦严,没等酒壶到秦严口边,他的手一脱力,酒壶落地而碎,秦严挑唇松手,却道:“实在不是我不和瑞王喝。”
言罢挪步,竟然直接跃过瑞王往下了。
瑞王手腕上已多了一圈紫痕,恨的咬牙。
今日小皇子来压床的事儿已经传遍了,大家看到这一幕,心思各异,却觉品出了点什么来。
而秦严已到了叶宇轩身边,这回他倒很干脆的喝了三杯,道:“七弟来贺喜,我心领了,定然会白头偕老,子孙满园的。”
叶宇轩神情微冷,捏着拳头,如何不知秦严这是报复他那日在祁阳王府,明明知道他已经来了,却还扶着璎珞后腰说那番话的仇,面对秦严的敲打,他只冷哼了一声,道:“你最好别给我机会!”
秦严笑了笑,理都没理叶宇轩,便冲身后跟着的四大金刚道:“招呼着,爷洞房去了!”
叶宇轩顿时脸色铁青,瑞王却凑了过来,道:“呵呵,七弟,来,咱们哥俩今儿好好喝两杯。”
叶宇轩目光落在瑞王脸上,冷冷注视了两眼,站起身便大步离开了。
旁的新郎都是装醉离席,轮到秦严这直接大摇大摆便甩下一摊子走了。
秦严回到洞房时,璎珞却刚从净房中出来,身上换了一件蕊红绣缠枝石榴花的斜襟柔纱长褙子,底下是玫瑰粉色的百褶裙,一头长发已取下了假发高髻,因还未干,只梳顺了放在脑后。脂粉未施,却整个人都带着股湿蒙蒙的水汽。
璎珞完全没想到秦严会这么快回来,她正手中拿着帕子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滴水的头发,抬眸就见秦严像凭空出现般站在内室的珠帘前,目光炙热的烫人,她被吓了一跳,啊了一声,手中帕子便一个滑脱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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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脸露脸了,真心不是故意卡这里的,实在写不到啊……
我可以弱弱的说,是因为月票还木进前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