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嬷嬷出现在云家,看样子倒像是早便知道了云家老爷会高中
而且就算云老爷会高中,即便是中了状元,一个寒门状元,靖王妃也该看不在眼中才是,可靖王妃让全嬷嬷前去云家分明是有收拢示好之意,靖王妃没必要示好一个寻常举人,除非她知道云老爷将来会高中,而且今后在官场上会有一番大造化
璎珞又想到了那时候她在大国寺遇到山崩的事儿,当时她就总怀疑有人设计陷害,可怎么也想不通,怎会有人提前知道山崩之事儿
还有,她总觉得当年靖王妃踏入靖王府的时机有些太凑巧,长公主难产,靖王妃在荣国公府却凑巧听闻了,竟然还刚好手中就有个擅长妇人病症的神医,送了神医过来就当真救了长公主和秦严
而且,璎珞发现靖王妃的人生可以说就是从这件事儿开始起步的,因这件事她受封县主,得了贵人高看,彻底挣脱了荣国公府的泥潭
靖王妃便像是知道长公主会难产,提前准备好了神医一般
再想到之前她觉得靖王妃幼年太过早熟,怀疑她是穿越之人的事儿,璎珞这时候却明了过来,靖王妃确实有问题
只是她并非像自己和苏瑛莺一样是穿越之人,她是得了机缘,能够预知未来的之人
要么靖王妃便是重生回到了自己的幼年时,要么靖王妃也是借尸还魂,但是她前世所在的时空便是大丰朝
若然是如此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不解便统统都有了解答
甚至于连秦严为什么会三次定亲,却三次死了未婚妻,偏太后还什么都查不出来,这些都有了答案
璎珞越想越是肯定,既然靖王妃是重生之人,那便定然知道许多他们不知道的事儿,会掌握许多先机,比如上次大国寺山崩的事儿,若然再有一次,那真是防不胜防
璎珞觉得这事儿她需得告诉秦严才成,只因秦严才是挡了靖王妃路的那个人
若然谢太妃二十四年前谋害秦严一事儿靖王妃真参与了,那么当时还是婴孩的秦严,靖王妃都容不下,如今靖王妃会抓住一切机会杀掉秦严
璎珞越想越心惊肉跳,可接着她就犯了难,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和秦严开口说这事儿
难道直接告诉秦严,说她怀疑靖王妃是重生的?且不说她一点证据都没有,都是靠的自己猜测,只这事儿如此离奇,秦严就不能信,只会以为自己精神失常了,除非她用自己穿越的事儿来说服他
可穿越之事儿,乃是璎珞藏的最深的秘密,她本能的害怕让任何人知道
虽然她是爱秦严的,也相信告诉了秦严此事,他不会伤害到她,可这事儿告知秦严,对他真的好吗?对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到底会不会有影响,毕竟前世她是结过婚的
璎珞有些头疼起来,一个声音告诉她,要告诉秦严,一个声音又说,没必要如此,说了只会徒增烦恼
这样扯来拉去的,以至于当日夜里秦严下衙回来,璎珞还心思沉沉,心不在焉的,总是跑神
用了膳,移步内室中,秦严拿了本书靠在美人榻上随意翻着,就见璎珞坐在八仙桌旁,漫不经心的玩着鲁班锁
秦严翻了一页书,抬眸见璎珞将鲁班锁摆弄的乱七八糟,颦眉正瞧着窗外发愣,不由放下了手中书卷
恰云妈妈端着药碗进来,秦严询问的望了过去,云妈妈轻声道:“是治宫寒的汤药”
秦严便坐起身来,示意云妈妈将汤碗端过去
云妈妈瞧了眼精神恍惚,都没察觉屋中多了人的璎珞一眼,将汤碗呈给秦严,这才满脸担忧的退了出去
自今日早上世子妃见了那云家姑嫂便这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真是让人担忧,只指望着世子爷能将世子妃劝慰过来
云妈妈退了出去,秦严抚着汤碗的手感觉汤药温热,正是能用之时,便起身走向璎珞
璎珞正拧着眉头纠结,突然便觉脑袋被人强行掰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唇齿间便被注入了一口苦涩而熟悉的药汁,那种苦味引得璎珞魂魄瞬间归位,清醒了过来
望去正对上秦严近在咫尺的清俊容颜,他以唇给她哺了一口药汁,退开时已然蹙了眉,道:“这药怎么这么苦,每日都喝吗?一日喝几回?”
璎珞见秦严神色冷峻,像是在生气,倒是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眨了眨眼方才回道:“每日都喝的,只喝一回便好”
秦严是知道璎珞按太医看的方子在喝药调理身子的,可璎珞从来没当着他的面喝过药,婚他放婚假时倒是日日陪着她,可那时候她还不曾喝这汤药,后来他每日出门,璎珞却好似专门躲着他吃药,总之秦严是不曾碰上过
他确实是生气了,气自己实在粗心,竟然从来不知道她每日喝的药汁苦到了这种份儿上,方才他不过小小饮了一口又哺到了璎珞的口中,那苦味儿的后劲这会子便弄得胃部一阵翻涌
真是活受罪,想到璎珞天天都喝这样的汤药,秦严觉得自己当真是失职的很,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秦严冷着脸,端着药碗的手瞧着有些僵硬,似随时都会将汤碗丢出去摔个粉碎一般,璎珞忙站起身来,却接他手中药碗,道:“其实喝习惯了也就没那么苦了”
这药确实是苦的很,头一回喝时,璎珞便没忍住胃里翻腾,刚喝进去便连药汁带饭菜的都给呕了出来,弄的非常狼狈
后来她便刻意避着秦严,都是他不在家时喝药一来不想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二来也是觉得没必要让秦严知道了担忧心疼,左右药都是得吃的,何必两个人一起受罪
而且,璎珞本来也不是特别娇气的那种女人今日却因心思浮动,下午时跑去逛园子了,误了吃药
秦严听她说习惯了,心里火气大,见她来拿碗,却是一个扬手,璎珞就眼睁睁地瞧着那药碗从半开的窗口飞了出去,落在廊下青砖上发出一声响,外头传来丫鬟的惊吓声
璎珞不觉跺了跺脚,急道:“你怎么扔了,云妈妈好容易煎好的”
秦严沉着脸,捏着璎珞的下巴将她的视线从窗外拉了回来,道:“胡说那么苦如何能够习惯,从今儿起那药汁便别喝了太医不作为,等爷收拾他们一顿,配了不苦的药来再说”
璎珞闻言简直哭笑不得,道:“是皇祖母安排的太医,哪里有不精心伺候的,良药苦口,哪就能因苦就不治病还怪大夫的,又不是孩子好了,都吃了好几个月了,再吃上一两个月说不得就能调整下药方了,到时候换药许就没这样苦了,再说,一日也就喝一回,还能忍受”
秦严却不为所动,只道:“爷说不喝了就不喝了,爷没那么着急要孩子,咱们如今这样就很好,现如今安安就够添乱了,再来个兔崽子,爷就要被挤兑的没地儿去了”
见璎珞还要辩,秦严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到床边将人丢了上去,道:“听话身子慢慢调理,不是说药膳便能调理吗?就多做药膳食用便好”
要说秦严不想要孩子,那却是假的,毕竟他年纪着实不算轻了,旁人这般大孩子早开蒙了
可若说就因此,便让璎珞每日受这份苦罪,秦严却是不肯的,且他也是说真的,自从安安被璎珞带了回来,秦严对要孩子的热情骤然便降了两三分
他发现小孩的争宠能耐实在太恐怖了,安安只要一个湿漉漉的眼神,璎珞就能抛了他这个夫君,马上去哄孩子
本来他在家的时候就不多,一日就晚上能好好和媳妇亲热会,可如今却要分出来少说小半个时辰给安安,而且秦严发现如今安安在璎珞心中的分量简直是与日俱增,这还没多久呢,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秦严瞬间觉得生孩子没那么美好了
璎珞听他如是说,却是瞪大了眼睛,道:“你不着急我急呢,瑶姐姐如今都三个月身孕了,我可不想以后瑶姐姐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咱们的却还是个吃奶娃,以后在一起玩会被欺负的”
秦严挑眉道:“打酱油?欺负不欺负不在年纪,爷的孩子生下来就必定会打虎狼杀豺豹,哪能被个打酱油的欺负”
大抵世上的父母都这样,孩子都还没影,就会觉得自己的宝宝一定是最特别的
璎珞失笑,心里却越是想早早要个自己的孩子,她还没再辩,秦严便突然压了上来,道:“今儿出了什么事儿?一直心不在焉的?”
璎珞一下子便呼吸微窒,只觉秦严的目光逼视着自己,好似有穿透人心的力量,叫她心砰砰直跳,好像她的那些事儿都要被看穿了一般
她目光游移,有些不敢和秦严对视,又怕被他逼问,迫的紧紧盯着秦严,道:“什么出了什么事儿?没事儿啊,我就是……在想,快到年关了,今年弟弟在军营也不回来,该收拾些什么东西提前给他送过去才好”
秦严岂会瞧不出璎珞的隐瞒,又逼近了一些,锁着她清艳的眉眼,道:“是吗?”
他的神情肃然,璎珞呼吸一窒,张了张口,有那么一瞬就要脱口而出,将自己的来历交代个清楚了,可声音没出口到底还是噎了回去,好像有种什么情绪控制着她,勒住了咽喉,让她说不出来
忐忑担忧,不安恐慌
璎珞抿了抿唇,垂了眼眸,道:“真的没什么嘛”
言罢,有意无意的将手探进了秦严的衣衫中去,秦严见她为了掩饰躲避,竟然连美人计都用上了,心中发沉,面上却不动声色,也不逼问她,她不愿意说的事儿,他便是逼了也没用
索性有些惩罚性的吻住了璎珞,两人腻歪了一阵时辰尚早,璎珞推开秦严,喊了云妈妈,竟是吩咐云妈妈去再熬一碗汤药来
方才药碗突然砸了出来,云妈妈便一个好吓,有不见房中有什么动静,也不敢贸然进来看,还以为汤药出了问题,直急了一身汗
此刻见璎珞神情平静吩咐再熬药来,云妈妈才松了一口气,秦严脸色微沉,璎珞却瞪了他一眼
当着云妈妈的面,秦严倒没多言,云妈妈出去,不待他再说此事,璎珞便道:“那药都坚持用了几个月了,如今停药,药量不到,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见秦严不快,璎珞又挪到了他身边,扯着他的衣带,道:“你若真心疼我,一会子便喂我啊”
她眸光若水,娇软妩媚,分明在勾他,秦严呼吸略窒,将她揽进了怀中,低头道:“喂你?像方才那样?”
璎珞脸色略红,嗔了秦严一眼,却勾唇道:“这样一起苦着,也便是了”
秦严见她打定了主意要吃那药,便也没再多言,等云妈妈端来了药,他便打发了丫鬟们都下去专心致志的喂媳妇吃药
偏他故意捉弄她,先前喊苦的人是他,如今一点点喂的还是他,还说什么喝的快了容易反胃璎珞想要夺了药碗,一口气灌下,秦严又作势要砸碗,等一碗药按他的方法喝完,璎珞觉得不仅胃里口里是苦的,她自己都像是从苦药汁里捞出来的一般,从里苦到了外
秦严见璎珞皱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眼睛都泪汪汪的,这才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蜜饯,道:“让你不听话还有,往后不准再瞒爷任何事儿”
璎珞裹着蜜饯,控诉地瞪秦严,哪有他这么喂药的,诚心折腾人秦严却沉哼了一声,道:“往后都这个时辰喝药,爷每天都亲自这般喂你”
璎珞身子抖了抖,她虽求子心切,可也经不住秦严如此折腾啊,见秦严神情认真,竟像是说真的,当即便道:“我听话,听话,这药不吃了便是”
秦严这才摸了摸她的脸庞,将药碗丢开,躺下将璎珞揽在了怀中
璎珞今日没有歇晌这会子竟就有些睁不开眼,秦严瞧她睡的熟了,这才抽出被她枕着的胳膊,取了衣裳披上出了屋
他几乎刚踏入外室,面色便沉了下来,出屋唤了妙哥和云妈妈进暖说话
云妈妈两人进来,就见秦严面沉如水的坐在那里,神情并不见多严厉,可却压得人透不过气儿来,忙跪了下来
秦严只道:“说罢,世子妃怎么了?”
云妈妈额头渗了汗,只因她也不知道璎珞今日到底是怎么了,那里回答的上来,就道:“早上世子妃起来还好好的,本来都收拾了下准备进宫去接小皇孙回来了,可门房却报说云家姑嫂来拜访,世子妃在花厅接待了她们,待她们走后,世子妃便有些恍恍惚惚的”
“云家姑嫂?何人?当时谁伺候在身边,都说了什么?”
妙哥忙将事情都说了一遍,见秦严重视此事,她是将那云家姑嫂的每一句话都学了出来,秦严听的仔细,却也没觉出什么不对来,叮嘱了妙哥和云妈妈这几日伺候精心一些,这才让二人退下
翌日璎珞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时,妙哥便将昨日夜里秦严审问她们的事儿告诉了璎珞
璎珞听的一愣,捏着发簪的手略紧了紧
秦严明显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对劲,放心不下才询问的妙哥和云妈妈他这样的紧张她,关心她,她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便当天大的事儿关注询问,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如今这事儿都成她一件心事儿了,若然再瞒着秦严,只会加影响夫妻感情
璎珞想着,这才下定了决心
是日夜,却不知怎的,天一竟开始乌云密布,天空竟还打起了雷
冬雷震震,引得满院子丫鬟婆子战战兢兢,只道当真是不详
璎珞坐在美人榻上,听着外头的雷鸣声,倒不至于害怕
古人迷信,有冬雷震动,万物不成,虫不藏,常兵起的话可璎珞却知道,冬天打雷也不过是一种正常自然现象罢了,虽说是少见,可也不是没有的
只是今日秦严不知因什么事情耽搁了,倒比平日回来的晚,到这会子都没能回来璎珞听着那雷声阵阵,不觉就有些担心不安
却于此时,妙哥脸色微白,脚步匆匆的进来,禀道:“世子妃,方才马六从外头递了消息进来,说是世子妃让他盯着梧桐巷那边,不想今夜梧桐巷那里便出了事儿,有一道雷不知怎的,正好就击在了梧桐巷表姑娘院子的正房上,屋子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差点就将表姑娘给生生烧死在里头,如今梧桐巷那边已是烧了一片屋,奴婢方才往南边瞧,果然有火光呢”
璎珞听的一下子直起了身子来,脸色也微微一变
谢芷兰差点被雷劈死,那梧桐巷的住处可是靖王妃亲自为谢芷兰准备的啊当初靖王妃建议谢芷兰出府换个身份再进府,果然别有打算,没按好心
运用自己能知未来的能力谋害人,靖王妃可当真是运用的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