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宁楠琴就是因为失手错杀了自己的长女,才受了刺激,变得不人不鬼,不得已与袁明素共用一躯。
而今,袁重渡被逼到极处,口不择言,说出那话来,终于又刺激到了宁楠琴。
宁楠琴的眼神突然一阵恍惚,脸上的神情也骤然变得凄厉可怕,嘴里喃喃絮叨,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我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我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阿琴……”袁重渡赶紧要安慰宁楠琴,却突然发觉袁明素那握着自己腕子的左手,似乎有松动的迹象了。
袁重渡立即改了口,道:“不错!就是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你把自己的女儿剖腹挖肠!可怜啊,你那女儿还身怀六甲,你连害两命,连你外孙子也给杀了啊!”
“剖腹挖肠?哈哈哈哈!我干的?”宁楠琴的神智更加错乱,凄厉的笑声在坑洞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她眼中的瞳孔都似乎要散开了。
“当然是你干的,天下谁不知道你心如蛇蝎!否则你怎会有个绰号叫做红背蛛母?”袁重渡怪笑着,继续刺激宁楠琴,道:“你猜红背蛛母是什么怪物?那可是连自己生的小蜘蛛都能吃掉的东西!虎毒不食子啊,你可连畜生都不如!”
我看的暗暗心惊,这袁重渡好狠的心,为了叫宁楠琴放开自己,不惜恶语相向,反复刺激宁楠琴,竟是往死里逼她!
宁楠琴越发疯魔,受她操纵的袁明素的手,也似乎要缓缓的松开了。
“千万不要松手!”明瑶陡然大叫一声,道:“害你女儿的人就在你手中!”
宁楠琴眼神猛然一变,手立即又握的更紧,她看向明瑶道:“你说什么?!”
明瑶微微松了一口气,道:“你的长女不是你害的,是他害的!”
情知宁楠琴已经神智错乱,不辨敌我,所以明瑶也不提袁重渡的名字,只是伸手指着袁重渡,道:“早年,就是他把你的长女给掉的,后来,又是他故意把你的长女给寻了回来,亲自送到你手中,哄骗你杀了的!”
“他,他是谁?”
“他是你的杀女仇人啊,你瞧瞧你自己的手,明明已经抓到了凶手,干嘛还要松开?!”
“我杀了你!”袁重渡厉声大喝,终于是无法可忍,似乎是拼着要拗断袁明素的胳膊,也要冲过来杀掉明瑶了。
“啊!嗬嗬!”
袁明素怪叫几声,突然右手一松,丢掉了鬼婴,两条胳膊环绕,一起抱住了袁重渡的肩膀,死死的扣住十指,两只腿也顺势而上,夹住了袁重渡的腰,整个人都挂在了袁重渡的身上,喉咙里“咯咯”作响!
鬼婴摔在地上,痛的哭喊起来,我急忙上前,一把扯住了她,往后一丢,丢在明瑶的怀里,道:“小心别被她咬着!”
再回头看时,只见宁楠琴的脑袋已经从袁明素背后消失了,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自惊愕时,却又瞥见袁重渡眼中神色莫名的骇然,老二站在一旁失声叫道:“哥,你快瞧那小妖女的脸!”
我急忙斜跨了一步,走到袁重渡身侧,蓦然瞧见袁明素的面容已经大变了模样!
她那脸上的颜色忽青忽白,五官扭曲的不成人形,尤其是一双眼睛,两颗眼珠子凸的几乎快要掉出来,她喉咙里嘶吼道:“是你!是你!是你害死我的女儿!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盛怒之下,宁楠琴终于完全控制了袁明素的身子,此时的袁明素已经不是袁明素了,而是宁楠琴了。
吼声中,“袁明素”张嘴猛扑袁重渡的脸,一下子咬掉了袁重渡脸上的面具,一张可怕而诡异的半枯半荣丑脸露了出来。
“袁明素”又张嘴一扑,去咬袁重渡的鼻子,袁重渡骇然至极,连忙侧开脑袋躲避,但距离如此之近,哪里能完全避得开?
“袁明素”没有咬中袁重渡的鼻子,却咬中了袁重渡的耳朵!
“啊!”
袁重渡嘶声惨叫,顷刻间,左侧脑袋已经是鲜血淋漓!
“袁明素”张开嘴来,“哇”的吐出一只耳朵,却兀自不解恨,喉中“咯咯”怪笑着,嘴角淌着血沫,牙齿森森发亮,又朝袁重渡的脸啃了上去!
“你够了!”袁重渡厉声暴喝,双臂急振,只听“砰”的一声响,“袁明素”被袁重渡大力震脱,跌落在地上。
“袁明素”挣扎着要站起来,袁重渡出手快如闪电,右手中指在“袁明素”上中下三路连戳十余下,方才住手。
“袁明素”终于不动了。
“恶婆娘,贼婆娘!”袁重渡气喘吁吁的骂道:“老子对你如何?!嗯?!从前着你,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后来,你变得不人不鬼,还是我花费偌大的力气,叫你残存在我亲生女儿身上,一心一意想找机会寻个好的宿主让你重生!我哪里对不住你了?!你就听一个丫头片子胡说八道,对我下如此重的毒手!简直是丧心病狂,死有余辜!你去死!”
“好玩的很啊!对不对?!”
袁重渡骂完了宁楠琴,扭转过头来,满脸狞色的看着我们,最终把目光停在了明瑶身上。
明瑶被袁重渡的目光刺的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我身后夺去。
袁重渡伸手摸了摸自己左侧的半边脸,那边血肉模糊,鬓角处光秃秃的,整只耳朵都没有了。
“你们好啊,好的很啊,一个毁了我的右脸,一个毁了我的左耳!”袁重渡怨毒至极,缓缓走向我们,呲牙说道:“猜猜我会怎么报答你们?”
“你想干什么!?”我紧紧的盯着袁重渡,心中暗忖自己死不足惜,可是袁重渡对明瑶恨之入骨,可千万不能叫他抓住了明瑶。
“我想干什么?”袁重渡嘿然一笑,道:“小畜生,那丑丫头是你心爱的女人?啧啧,脸是丑了些,但身段好得很啊!披个盖头,就可以欢欢喜喜的做新娘子入洞房了对不对?”
我心中陡然一寒,浑身忍不住害怕的瑟瑟发抖起来,如果说袁重渡下重手一举杀了我们,那也没什么好怕的,可现在,瞧他的意思,不知道要怎么折磨明瑶,那才可怕的很!
眼看着袁重渡越来越近,我实在是怕到了极点,忍不住大叫道:“你不许过来!”
“不许过来?”袁重渡冷笑一声:“就凭你这小畜生,你挡得住吗?!”
话音未落,袁重渡一个纵掠向前,朝我当胸劈手抓来,我大惊之下,曲臂横格,用肘去磕他的腕子!
可是袁重渡根本就不躲不闪,仍旧是直挺挺的抓来,我的左肘登时击中他的右腕,心中刚一喜,却又立即如坠冰窟——袁重渡那手腕如同败革枯絮,完全不受力!
我急忙缩手,却见袁重渡手腕翻转,中指在我手臂“曲池穴”倏忽一戳,刹那间,一阵剧痛传来,我那整条臂膀登时酸麻难挡,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袁重渡哼了一声,掌心已然按在了我的胸前“膻中穴”。
我不禁怔住。
叔父说过,膻中穴是任脉大穴,如果遭外气冲击,可伤及腹壁动、静脉,甚至远至肝、胆,震动心脏,使人气散、血滞而亡!
明瑶惊呼一声,正要上前,袁重渡却喝道:“别动!我掌心劲力一吐,你可要做了!”
明瑶当即不敢动了。
“淫棍看我照妖镜!”
老二陡然怪叫一声,举着辟邪铜镜冲了上来,迎着树洞里透下来的太阳光,晃向袁重渡的眼睛。
“找死!”
袁重渡反手一巴掌扇在老二的脸上,老二哼也未哼,直接倒飞出去,撞在土壁上之后又跌落下来,再不动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跟你拼了!”
我怒吼一声,也不管袁重渡的手在哪里放着,更忘了自己的死活,提起右掌,便去拍他的左侧太阳穴。
袁重渡左手抬起,挡在太阳穴侧,反手成爪,去扣我的手腕。
我急忙缩手,同时猛提一口气,冲撞胸前膻中穴,那袁重渡右臂一颤,不由自主的往后稍退,我趁势上前跳起,两条腿连环踢出,脚尖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直奔袁重渡肚脐之上的“巨阙穴”和他肚脐之下的“气海穴”!
“好!”
袁重渡喝了一声彩,连退两步,才堪堪躲过我的腿法。
但他这一招却不是害怕,而是以退为进!
他退得两步时,我恰恰后力不继,身子下坠,袁重渡猛然前驱,伸出双手朝着我脚踝便是一勾,我无可躲避,缩脚已经来不及,索性“唰唰”拍出两掌,左右分击,去打他的两耳!
我是拼着被袁重渡抓住我的两只脚踝,也要在他双耳上一拍,大力击穿他的脑袋!
眼看自己的双手距离袁重渡的两鬓已不足半尺之距,却骤然觉脚踝上一痛,继而双腿被一股大力拉扯出去,上半身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倒,双手也立即脱离了袁重渡的两鬓——原来袁重渡的速度要比我快得多,我还没有拍中他的双耳,他便已经抓住了我的脚踝!
一快打三慢,正是叔父时常提起的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