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儿啊,爷,就不进去了!”
云老爷子从家里一路走来,这脑袋被傍晚的凉风一吹,发热的头脑已经清醒了几分。说是压三丫儿这一回,说得简单,真要让他开口,老爷子觉得自己真的张不开嘴。
此刻,云婧更是很孝顺地邀请他进屋吃鱼吃米,越发让云老爷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爷,您,有事儿吧?”
云婧又不是眼瞎,自然看出云老爷子的心事重重。
云老爷子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被云富平画下的大饼给刺激到,理智被狂热取代。
“三丫儿,爷,想求你个事儿!”
“爷,有啥事儿,您就说,只要我能帮上的,都应!”
云婧只道云老爷子来,是为了问她那赚了银子的药材是啥。这事情,藏着掖着,总是不行的。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说出来。
云老爷子一听云婧的话,脸上就露出了十分的满意。
“三丫儿,爷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这个事情,爷是亏欠了你。咱们老云家都欠你的。将来,一定会补偿你的!”
云老爷子不再藏着掖着,干脆地将族里打算给她置办嫁妆,让她风光出嫁的事情说了出来。
“三丫儿,爷想求你,回绝了族里的这番心意!”
“为什么?”
云婧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虽然她的灵魂是外来的,但也知道,女人出嫁,一般情况下,一辈子只得一回。而嫁妆,是女人的体面,也是女人能不能在夫家活得更有底气的一个保障。
云家没有给她准备嫁妆,族里要给她准备嫁妆,这是好事,是族人的心意。不管族人所求为何,他们能主动做出这一步,这份情意,云婧就得记一辈子。
可是,云老爷子,云婧的嫡亲外祖父,一直被云三丫儿视作爷爷的人,居然让她回绝了族里的好意。
万事,总得有个理由!
否则,云婧这般回绝族人的好意,可就是自己把自己跟族人的一点情义,全都舍弃了。将来,她若是遭了难,根本就不会有宗族维护。
“三丫儿,这事儿,真的是咱老云家对不住你!”云老爷子哆嗦着嘴,“你三叔,今儿秋天能不能中举,可就看你的啦!”
“爷,三叔能不能中举,咋就要看我呢?”
云婧呵呵笑着,“我可不是考官!”
“三丫儿,算命的说了,你跟你三叔犯冲。你的气运太强,就会夺了你三叔的运道。你还小,日子还长,你三叔都一把年纪了,他等不起啊!”
云老爷子皱皱巴巴地把话说完,不敢抬头看云婧。这事儿,说破大天去,也是他们家对不住云婧。
“爷,我要是过好了,是不是三叔就不能中举了?”
云婧正色望着云老爷子,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度。在之前,云老爷子出现时,云婧念着他力主分家,给了云婧当家作主的机会,又差点休了云老太太的情义,是真的想把他当亲爷爷来对待的。
可事实无情地给云婧一记耳光,在这老爷子的心里,她,终究是可以被牺牲的。
想来,她这些年在云家过的糟心日子,也都是因为算命的。可是真正的云三丫儿已经被磋磨死了啊!
自己,还真是糊涂!
若不是云老爷子还在这里,云婧真的会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她到底得有多蠢,居然妄想着云老爷子对她是有真心的?
她是云婧,不是云三丫儿,云三丫儿已经死去。
他们,都是她的仇人!
“三丫儿,爷知道亏了你。但是你想想,如果你三叔中了举人,可是咱这十里八乡第一人。你在夫家那里,也能硬气不少!”
云老爷子小心开口,唯恐刺激了云婧。
云婧冷笑,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谁也不靠,爷如果没有旁的事情,就回去吧。这个事情,我是不会应的!”
用自己的牺牲来成全云富平?除非她脑袋被驴踢了!
“三丫儿,你不能这么糊涂!”
云老爷子一听云婧不同意,老脸就沉了下来。
云婧呵呵笑,道:“就因为我不糊涂,所以,我是不会应的。既然爷觉得三叔这一场一定能中举,为什么不去跟族长说说?光宗耀祖的好事,族长肯定会做出不糊涂的选择!”
话说完,云婧直接关院门。她已经不想再看云老爷子那张脸,她怕自己忍不住回抽上两巴掌。
“三丫儿,爷求你,就求你这一回啊!”
云老爷子抬手拍门,却不敢太大声。
云婧冷哼,道:“您还是去求族长吧!”
“三丫儿,你不能只想着你自己,你不能这么自私啊!”
云老爷子拍门的频率加大。
云婧已经懒得搭理他。
自私?如果自己这样叫做自私,那么,你们一家子叫什么?叫缺德!
为了你儿子能中举,且不说到底能不能中,就让别人委屈,牺牲,凭什么啊?就你们家的人是宝贝,别人都该是给你们让路的倒霉蛋?
云老爷子拍了好一会儿门,眼见云婧不予回应,只能黯然转身。
这里说不通,那就只能去找族长!
老三中举,光宗耀祖,可是光耀的云氏一族,这等大事,族里不能什么都不管,只等着享受老三中举带来的好处。
对,找族长!
云老爷子着了魔一般,急匆匆地往族长云玉栋家里赶去。
当云玉栋听了云老爷子的来意,脸就沉了下来,他目光冷冷地望着云老爷子,开口道:“玉臣堂兄,你家老三真的能中?若是不能中,你想好了怎么跟族人们交代吗?”
能中吗?
一定能中吗?
云老爷子在云玉栋的质问下,心里也不由起了疑虑。按理说,他该相信老三的,可是,这十几年都没中,怎么这一年,就一定能中?
万一不中呢?到那时,族人们都得罪了,三丫儿那里也是彻底坏了关系。自己这么做,到底对还是不对?
云老爷子开始了自我怀疑。
只是,云富平中举,早已成了云老爷子心中的执念,他的自我怀疑,仅仅坚持了片刻,就被云老三的中举念想给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