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潇潇眨眨眼,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位二皇子刚刚不是一直在屋里吗?
不赶紧地去和那位冷面将军联络感情,过来寻她何事?
“不知二殿下拦住臣女的去路,可是有何要事?”
“安小姐不必忧心,本宫只是有件事情,想请教安小姐。”
“二殿下请说。”
李庭照对于安潇潇的态度,还是满意的。
虽然是透着淡淡的疏离,不过看得出来,她并不讨厌自己。
“安小姐,钟离将军所中的,是何毒?”
安潇潇眨眼,没想到,这位二殿下倒是心细,连这个都要打听清楚了。
“回殿下,将军所中之毒,就不过是普通的毒药,至于何名,小女子倒是不好说。因为这种毒药,在一百个大夫口中,可能就是有一百种名字。不过,我能肯定的是,那下毒之人,分明就是存了将将军置于死地之意的。”
“安小姐的意思是?”
“那毒的剂量下地可不轻,不然,将军也不会至今体内仍有余毒了。”
李庭照表情微滞了一下,毕竟,他于医毒之术还是不懂的。
所以,无法确定,安潇潇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那不知钟离将军几时方可痊愈?”
安潇潇犹豫了一下,“这个就不好说了。一是要看将军是否能静养得当,再者,也得看这将军的个人体质。不过,估计养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无碍了。”
如此,李庭照倒是放心了。
“那,此毒清理干净之后,将军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安潇潇摇摇头,“这倒不会。只是前三个月,需要好好地调理罢了。对于饮食,也有一定的顾忌。”
“原来如此。那辛苦安小姐了。”
安潇潇顿时便笑了,笑得眸子里都带着几分的水雾气息。
“二殿下客气了。钟离老将军派人来请,我也不好不来。说起来,我原本是要去康王府的,不想竟耽搁到了现在。只怕康王妃还在等着,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安小姐请。”
出了钟离府,安潇潇却也没有兴致再去康王府了。
命人掉头回了侯府,一路上,则是若有所思。
皇上探视了一番之后,自然又赏下来不少的东西,也权做是对这位将军的看重了。
李庭希奉命将钟离澈带回来的两万兵马收入了神虎营。
这神虎营,原本也就是为了保护皇城而设,神虎营的主帅,正是钟离老将军。
皇上将钟离澈带回来的人,暂时编入神虎营,也未尝不是一种对钟离家族的信任。
安潇潇不过清静了半日,李庭希就找过来了。
“你不是去军营了?”
看到他出现在碧园,安潇潇还是有几分的意外的。
“事情弄好了,我便回来了。今日不是母妃请你听戏么?你怎么没去?”
“半路上被钟离府的人给截了去,说是那位冷面将军的毒发了。”
“就非得指着你?那个方二不行?”
安潇潇白了他一眼,“不是正巧被我遇上,然后毒是我的解的么?也因此,那位冷面将军出事,才会第一时间找上我了。”
当然,现在安潇潇当然早就明白,这一切不过是阿贵和冯知寒算计好的。
就是故意将她引去那里,然后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跟她有了关系。
如此,待他们回京之后,也才能顺理成章地与自己保持联系了。
这个阿贵,呃,不对,应该是冷面将军,是不是也太会算计了?
“那他现在如何了?”
李庭希的神色有些阴郁,总觉得这个钟离澈回来,就是搅局的。
“现在没有大碍了。你若是关心他,可以亲自上门去看看。”
“我才不关心他呢!再说了,我与他素不相识,干嘛要上赶着去看他?”
安潇潇轻笑,“人家好歹也是守护你们李家江山多年的功臣,你这样说,是不是也太让人寒心了?”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罢了。反正我是不会去看他的。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件要紧的事。”
安潇潇抬眸,不作声,以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听说四殿下被解了禁,这会儿已经出城,说是去接太后回宫了。”
安潇潇闻言,顿时有些失望。
还以为是什么大消息呢,却原来不过就是那个老太后要回来了。
这与她何干?
“怎么?不感兴趣?”
李庭希嘻嘻笑了,“你不知道,这位太后可是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爱点鸳鸯谱哦。”
安潇潇顿时神色一怔,挑眉看他,“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哦。你可知道,这孙辈中,太后最宠的是谁?”
安潇潇摇摇头,这种事情,她一个常年不待在京城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太皇最宠的,不是二皇子,也不是四殿下,当然,也不能说是我。是瑾王。”
最后两个字,李庭希似乎是故意放慢了语速,还加强了语气。
安潇潇则是目露不解,据她所知,这位瑾王可是跟太后没有半分的血缘关系呢。
太后是皇上的生母,也是康王的生母,却并非是先太子的生母。
先太子的生母,在其过世后不久,也因过于思念,卧床不起,不过数月,也便撒手离世了。
太后何以对这位瑾王殿下,如此疼爱呢?
“皇上似乎是并不怎么喜欢瑾王呢。”
“嗯,不错。皇上的确是并不喜欢瑾王,可是既然是他的亲侄子,总要做做样子给天下人看的。”
安潇潇无语,这个李庭希的胆子还真是大。
这样的话,他也敢说。
真不怕被皇上怪罪下来,然后置他的罪?
“我是实话实说,不过,太后一回来,这瑾王离开王府的次数,可能就会多起来了。我之前听闻,太后有意为瑾王觅一门亲事,要是世家女,而且还是要德才兼备的那一种。只是,皇上似乎是对此有些异议,所以一直没成。”
李庭希喝了一口茶,然后贼兮兮地笑道,“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他们起了争执,太后才会去了行宫小住。”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这李庭希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极为八卦的语气说话?
明明说的就是他自己的祖母和伯父,怎么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与他不相干的人一样?
“太后回来,关我何事?你不会是想说,她有心要为我指婚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太后的性子,可是比皇上更固执,所以,我才会特意来告诉你一声的。在太后面前,还是能低调就低调,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好。”
安潇潇顿时有些无语,她不过是回自己家里待着,她是招谁惹谁了?
怎么个个都要算计她的亲事?
“你忘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在京城这个地方,越是有权势的富贵人家,就越是身不由己。所以,潇潇,你自己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安潇潇似乎是有些赌气,“我的婚事,自然是当由我的父母做主。皇上不行,太后也一样不行。”
这话,说地还真是大!
李庭希无奈地摇摇头,“你呀。他们现在都不在京城,你以为还是你之前的两三句话就能解决的?”
安潇潇有些无奈,这京城里的人,果然是没有一个不精于算计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不料,李庭希反倒是优哉地在她的软榻上躺了,“我都辛苦一上午了,累了。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快去让人准备着,我快饿死了。”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怎么不饿死你算了?”
话是这样说,还是给七月使了个眼色。
很快,四菜一汤,便送来了。
“如今天气暖了,摆到外面的亭子里,还能顺道赏赏花呢。”
“是,小姐。”
李庭希一坐就起来了,待到了亭子坐定,眼睛就只盯着桌上的美食了。
菜色其实很简单,可关键就是味道极佳,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看着李庭希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安潇潇真的很想打击他一下。
“你们康王府都不给你饭吃?”
李庭希唔唔了两声,嘴巴里面塞满了食物,等到咀嚼地差不多了,又咽下去了,再喝了一口茶,这才不情愿地开口道,“没有你这里的好吃。”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信他才有鬼!
康王府里面儿的厨子,都是顶尖儿的。
还有不少都是从御膳房里出来的,真以为她会信他的鬼话?
“就知道你不信。没办法。你这里的菜色看似简单,却是色香味俱全。而且,都是一些简单的菜式,我吃着倒是觉得清爽。”
“让你连着吃三个月的窝头,你自然就会明白什么叫清爽了。”
这话说的,还真是绝了。
李庭希哼哼了两声,没理她,继续吃。
“你整天也不出门,真的不会觉得闷?”
“我在读书,《史鉴》,读完了这个,书房里还有几个架子的书是我没见过的。你觉得我会无聊?”
李庭希呵了一声,“你能静下来读书?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安潇潇白他一眼,“你爱信不信。”
“潇潇,我跟你说正经的。太后回来之后,只怕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别忘了,今日去接她的,就是李庭玉。”
“所以?”
“李庭玉之前或许不会想到是你在算计他。可是现在嘛,未必了。”
安潇潇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地吃着菜,心里明白,李庭希的话,的确是有道理的。
“我知道了。”
李庭希似乎是有些失望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生气,吃得更快了。
李庭希没事儿爱往靖安侯府跑,几乎是整个京城的权贵都知道了。
也因此,这阵子,靖安侯府相对而言,还是比较清静的。
谁会没事儿来招惹这位小魔王?
可问题是,明显就是有人不乐意让安潇潇这般自在的。
既然享受了荣华富贵,又得到了京城万众的瞩目,还想着独善其身,只做一个安静的大家闺秀,这怎么可能?
安潇潇知道,暗地里想要算计她的人太多了,就连李庭希,也未必就没有含了几分的算计。
只不过,相对而言,李庭希的做法,更为隐晦,也不至于让她心生厌恶罢了。
夜晚,皓月当空,群星璀璨,美不胜收的浩翰星空,的确是让人流连忘返。
安潇潇独自行走在微凉斑斓的夜色中,院子里的灯柱,每隔几步便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将原本的青翠,也衫得有了几分的暗黄。
安潇潇的心情并不轻松,恰恰相反,心底里反而是涌出了层层的伤感和疲惫,没有了白天在李庭希面前的轻松惬意,这样的安潇潇,从里到外,都是透着几分的孤凉的。
其实,她当然也想能轻松自在,不用去想任何烦恼,不再被世事牵绊,只是,她生在了靖安侯府,生为了父亲的女儿,她的人生,注定了是要充满着争斗和算计的。
安潇潇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则是有些混乱,想到了阿贵,又想到了刚刚回京的钟离澈……
他们两个,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不过,还好,至少,钟离澈不是什么皇室中人,这一点,倒是符合了她先前的期许目标的。
安潇潇收住脚步,面色微怔。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在得知了阿贵不是那位病弱的瑾王的时候,反倒是有了一丝庆幸呢?
竟然还觉得自己在期许着什么?
天哪,她简直就是太大胆了!
安潇潇不自觉地脸红了,还好,夜色正浓,看不出来。
站在了桥上,望着底下水中滑滑明亮的倒影,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她安潇潇的一生,就算是充满了算计和挣扎,可是最终,也只有自己才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无论是皇上、太后,还是李庭希,她都不会给他们想要置喙她人生的机会。
不管她将来嫁给谁,这个人,都必须是她自己选的。
心中的主意已定,安潇潇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缓缓地走下桥,脸却仍然在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直到感觉自己已经走完了,这才转过脸来。
这么一转,人就傻了。
眼前的男子,丰神俊朗,淡雅如雾的星光下,他的面容,似乎是有些清冷。
黑亮垂直的发,就像是放荡不羁的游侠,随意地垂落在他的肩上,以及后背上,斜飞的英挺剑眉,透着无言的威武霸气,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以及一种天生王者的霸气!
安潇潇呆了呆,她一直都知道,她的阿贵长得很美,没想到,现在就这样换了一个身分站在自己的面前,竟然还有着一股如此强大的气势,令人感觉到了心跳的加速。
安潇潇抿了抿唇,喉咙微动了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很正常。
绝对不能让这个男人以为自己会因为他的美色,而有半分的松懈。
虽然事实上,她已经松懈了很久。
“睡不着?”
澈公子一开口,安潇潇先前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防备之心,就这么一下子崩塌了。
跟以前还是阿贵时的音色应该是一样的,可是又有些不一样。
语气、语调、语速,似乎都发生了变化。
安潇潇转开脸,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就沉沦在了他这张太过妖孽的脸中。
“你不在府中养伤,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澈公子微微抿了一下唇,然后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安潇潇走了过来。
“小姐,要不要我吹支曲子给你听?”
声音缓慢,透着几分的慵懒,还有几分的卑微。
明明早已不是那个阿贵了,可是偏偏,他却还能做出了阿贵才会有的那种低下样子。
安潇潇一时怒从中来,眼神也一下子凌厉了起来。
“你不是我的阿贵,所以,以后不要再来了。”
话落,安潇潇转身,头也不回地沿着原路走了。
澈公子似乎是感受到了一种被人抛弃的孤凉,身形未动,头微微垂下,然后身上的气势,则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明前一刻,还是一种如尊者降临的气势,没想到,一眨眼,身上反倒是流露出了一种被人抛弃的可怜气息。
安潇潇走出了一段路之后,似乎是也觉得心里难受,步子也就渐渐地放慢了。
又过了一会儿,便直接坐在了亭子里,然后看着桌上的茶水,却是迟迟未动。
那个钟离将军应该走了吧?
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再是她的阿贵了。
她的阿贵可爱、听话,最重要的是,永远都知道为她着想。
可是刚刚出现的那个男人,明显就不是。
虽然,长的是同样的一张脸。
可不是,就是不是。
内里,已经不再是阿贵了。
其实,安潇潇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作了?
不管他是阿贵,还是钟离澈,不都还是那个男人吗?
可是从心底里,那抹情绪,就是怎么也散不去。
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安潇潇像是没有了骨头一样,半趴在了桌子上。
只是刚趴下,就觉得气息不对,再度坐直了身子,然后就发现石桌上,已经多了一件儿披风。
再然后,就听到了一丝淡淡的声音。
“太凉了,别再病了。”
单从语气上,听不出男人的情绪。
不过,能如此小心且细腻,还是让人很感动的。
安潇潇看了一眼那披风,很明显就是先前钟离澈身上穿的那一件,撇撇嘴,扭开了脸,也没有再趴在桌上的心思了。
澈公子从她的身后绕了过来,“小姐,我说过,我永远都是你的阿贵。”
安潇潇的眸光闪动,这种话,骗骗小孩子,或者是骗骗那些无知少女也就罢了。
想来骗她?
自己怎么可能会信这种鬼话?
不过,安潇潇却不得不承认,刚刚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她的心底里,其实是很开心的。
“小姐,茶冷了。要不要我去重新帮您泡一壶?”
安潇潇摇头,极其自然道,“不必了。我突然想吃荷叶粥了。”
看似有些无理的要求,毕竟都这么晚了,如果要熬好粥,怎么也得半个时辰才成。
可是澈公子听了,却是面上一喜,眸子里都泛着无比柔软的光亮。
“好,我这就去煮。”
“不要太甜,晚上吃得太甜了,对牙齿不好。”
“是,小姐。”
看着钟离澈就这么火急火燎地去了小厨房,安潇潇反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孩子气了。
这么折腾他,有意思么?
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嗯,很有意思!
特别是想到之前被他在马车里轻薄了,自己若是不能好好地折腾他,那简直就是亏大发了!
竟然敢亲她?
安潇潇这么想着,手指便不由自主地移到了自己的唇瓣上。
半个时辰之后,澈公子真的端着粥出来了,不仅有粥,还有两道看起来很清爽的小菜。
“小姐,我还给您蒸了两屉虾饺,我听七月说,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安潇潇眨了眨眼,看着他端过来的吃食,一时又有些心软了。
不管了,先吃饱了再说吧。
晚膳的时候,的确是没有什么食欲,所以才会吃得特别少。
可是现在嘛,还真就是有些不一样了。
毕竟这是人家冷面将军亲手做出来的,自己如果不吃,是不是很不给面子?
所以,安潇潇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吃了。
“小姐,您吃慢些,我再去帮您泡杯菊花茶。”
这么说的同时,澈公子就真的去泡茶了。
安潇潇也不理他,专心地吃东西。
虾饺似乎是蒸地有些多了,吃不完。
若是扔了,浪费,太可惜了。
可是安潇潇向来不爱吃剩下的东西。
抬眸,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澈公子接收到了她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小姐的意思。
看着男人将剩下的几个虾饺都吃光了,安潇潇的脸色也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小姐还在生气?”
“一顿饭就想让我消气?”
澈公子的眉毛一挑,却是自发地有了自己的理解。
“我明白了,以后每天晚上,我都过来给小姐做宵夜。”
安潇潇的脸色一黑,“你要让我吃成猪吗?”
澈公子顿时吃瘪,“那,以后我就负责给小姐做早膳和晚膳。”
安潇潇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早膳?你确定以后不用上早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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