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王夫人的陪嫁,现任郁府的厨房管事……黄婆子,上回谋害郁心瑞时的联络人。
郁玫大约是怕她漏了口风,要王夫人想法子处置她,王夫人到底没郁玫狠,只是将她发送到自己的陪嫁庄子上。
郁心兰一直使人盯着王夫人的动向,这才找人寻了她出来。
看着王夫人一脸的不敢置信,郁心兰轻笑,“不认识了么?你将她送去外地,可她相公儿子都在京城啊!”
王夫人震惊之后,旋即冷静,淡漠道:“我自己的陪嫁婆子,打发她去庄子上有什么不妥?”
郁心兰不理会,她并不是要王夫人承认,她只要父亲相信就行了!
陈顺家的推着黄婆子到了厅中央,黄婆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紧张地给郁老爷磕了三个头,又回头偷偷打量王夫人的脸色。
陈顺家的一脚踹上去,“乱瞄什么?”
王夫人立即怒喝:“这是哪来的奴才,气势比当主子的还足,竟敢在我们郁府撒野!”
郁心兰嗤笑道:“刚刚不知是哪来的疯狗,一口一个你们郁家!他是我的奴才,在‘我们’郁家如何,与你何干?”
王夫人拿手点着她,牙齿磨得咯咯响,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郁老爷的心很乱,二十几年夫妻,他对王夫人不是没有感情,作为一个这世间出生长大的世家公子来说,他骨子里还是很维护正统的,希望正妻能不要这般霸道、阴狠,只要不做得过火,他其实不介意后院有点小争斗,甚至将妾室们拿捏得死死的也无所谓,可王夫人对儿女下手,就超出了他的底线。
莫说王夫人没生儿子,就算是有十个八个嫡子,也不能害庶子啊!瑞哥儿的事郁心兰曾点过他几句,他便是再笨也能猜得出些内幕,因而他很不想听黄婆子招认,他会无法做出选择!
他能升为正二品的高官,与王丞相的支持和他自身的才能及努力,有莫大的关系,几乎是缺一不可。
夫人是丞相的嫡女,他除了给她禁足、送去家庙反省或是别庄养病,还能如何?本来今年的秋分宴,他原本是想帮夫人请假,可是大舅子直接去庄子上将夫人接了回来,说是办差路过宁远城,顺道去看望二妹,发觉二妹已然痊愈,就顺便接了回来,你也不用太过感激,只是顺便而已。
同时又暗示他,京中遍地名医,以后生病也应放在京城治疗。
他又能如何呢?岳父权倾朝野,如今外孙女还当上了宠妃,王家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别说休妻,就连处罚一下都要看岳父和三位舅兄的脸色。否则,以岳父大人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会给他穿小鞋。
户部是个肥差,每年各大商行的孝敬比俸禄多出好几倍,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位子,若是岳父不再支持他,他还能不能坐的安稳就很难说了。
若是他倒了,整个郁家就倒了……只不过,若是知道了真相都不处置,身为男人未免太没血性。
因此只有假装不知道,可四姑奶奶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要如何才能安抚好温姨娘和四姑奶奶呢?
郁老爷沉默得越久,黄婆子就越紧张,王夫人便越得意,郁心兰则越鄙视:真蠢!就算是怕王家,也有的是法子整治王夫人。
人都已经嫁给你了,难道王丞相还能每天管着这个女儿;生点小病,遇点小灾就派人过来彻查?
清了清嗓子,郁心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调到自己身上,方轻启朱唇,道:“父亲是要女儿来问话么?”
郁老爷低头喝了口茶,掩饰脸上的尴尬,再开口,说的却是温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你若是不放心你姨娘,只管派人在这服侍着,虽说不合规矩,但怎么也是你的一份孝心,为父不拦着你。婉儿这回若是能再生个儿子,为父便开祠堂,认他为嫡子……”
不待王夫人反对,郁心兰就先冰着脸问道:“然后给这个王家的女人教养么?”
郁老爷被质问得颇有些难堪,努力套用礼法规矩,“嫡子自然应由嫡母教养……”
郁心兰再问:“您觉得这个恶毒的女人能教好‘咱们郁家’的儿子么?不会教着教着改姓‘王’了?”
郁老爷顿时怔住,细回想刚才王夫人的所言,好象的确是有这个可能性,神情便踌躇了起来。
王夫人真恨不能撕碎郁心兰的嘴巴,反复揪着这几句无意之言来说嘴,恶意挑拨她跟老爷之间的关系!
但现在首要的还是安抚老爷,王夫人掏出帕子抹眼角,声音哽咽道:“老爷!我方才不过是被这恶丫头给绕晕了头,一时口不择言,才说了那些伤人的诛心之言。可老爷您仔细回想回想,我们成亲了二十三年了,我若真不拿自己当郁家人,我会这般尽心尽力孝顺母亲和祖母么?我会这般善待弟弟、弟妹么?你往年的俸禄都拿出来赎回祖产,为的也是重兴郁家的百年基业,我又何曾说过半个不字?”
郁老爷的心立时软了几分,因为王夫人说的都是事实。
王夫人出身高贵,嫁妆又丰厚,的确不是那种计较金银的女人,她只是不愿郁老爷纳妾而已,除此之外,之前一直服侍得郁老爷舒舒服服,这也是郁老爷一直对王夫人狠不下心来的原因。
而所有的改变,都是在温氏和郁心兰姐弟认祖归宗之后。王夫人之前能容忍另外两个小妾,一是因她们乃郁老爷同僚所赠,二是因郁老爷对这两人不上心,可温氏是郁老爷自己看上的,是动了几分真心的,这才使得王夫人将一切矛头对准温氏母子三人。
以前曾是想过抱温氏生的孩子,可现在王夫人已经改变了主意,见老爷神色缓和了,忙乘热打铁道:“四姑奶奶若不愿我抚养温姨娘的孩子,老爷还是不要勉强她了,反正紫玉很年轻,老爷以后还会有很多子嗣的。”
这是想夺温姨娘的宠呢?郁心兰心中暗笑,要不是发觉抢不了娘亲的孩儿,她会舍得抬紫玉上来?当了这么多年的泼妇,这会子倒开始装贤惠了?要真能一泼到底,我倒也佩服,多少算是一个优点吧,可惜……她就是个人渣。
但郁老爷却被打动了,心里琢磨着郁心兰的用意,估计不是不想让弟弟当嫡子,而是不想让夫人教养,毕竟之前有那么几次冲突,换成自己也不放心……可嫡子哪能由姨娘教养,传出去不是笑话么?郁家的脸面何在?除非是母亲或老祖宗教养,但老祖宗年迈,母亲那性子,别教出个没担当的软趴子来。
郁老爷寻思半晌,觉得很为难,王夫人的提议他并非不动心,可心底里到底偏向温氏一些,就冲她给他生了心瑞这么个好儿子,他也不能让她日后没依靠,即使夫人抱养紫玉的孩子,温氏的孩子也得划到嫡妻名下。
只是夫人跟四丫头家实在不对付,一个不愿收,一个不愿送,真真是让他里外不讨好。
郁老爷在这厢愁眉不展,郁心兰在那厢却气定神闲,她不急着反驳王夫人,她在等陆太医给老太太把脉的结果。
到这世上也有大半年了,这些世家贵族多么注重表面的光鲜,她已经十分清楚了。
在这里,正妻的地位是很高的,休妻意味着与妻家的人决裂,而王夫人的娘家背景太强悍,别说郁老爷不敢,就算他敢,郁家上下也会反对。
而她并不需要王夫人被休,只要能一次性踩扁了王夫人,使其再也翻不出花样就行。
王夫人觉得自己胜算很大,老爷要的就是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嫡子,谁生的有什么关系?瞧见老爷时不时偷瞄郁心兰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揣测着老爷是想劝说四丫头,心中不禁大乐,忙火上添柴道:“紫玉,去给老爷添杯茶。”
紫玉忙迈着小碎步婷婷袅袅地上前……芜儿手脚麻利地为郁老爷续上茶,屈膝福了福道:“婢子没及时为老爷续茶,是婢子失职,请老爷责罚。”
郁老爷哪会为这么点小事责罚下人,况且芜儿还是四丫头的陪嫁丫头,他挥了挥手道:“退下吧。”然后装作没看见紫玉眼里的委屈和幽怨道:“紫玉你服侍夫人就行。”……女儿跟夫人斗法,他还是假装不知的为好。
王夫人狠很瞪了一眼芜儿,芜儿、巧儿、小茜三人是她安插到郁心兰身边去的,巧儿和小茜还时常带有消息传回来,芜儿却如断了线的风筝,半点音讯都无,刚才这个举动,明显就是对她的背叛。
郁心兰仿佛还怕王夫人气得不够似的,笑意盈然道:“其实芜儿平素是很机灵的人,人也够忠心,我素来很是重用她,偶尔失误一次,不算什么。”
王夫人重哼了一声:“现在在说子嗣的事!”
郁心兰一挑眉:“哦?象你这样几次三番对郁家子嗣下毒手的人,也配商量子嗣?”
王夫人重重一拍小几案,直指郁心兰的鼻子道:“长辈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方!”
郁兰也不客气的反讽刺回去:“父亲还未审问黄婆子,你还是嫌犯,这里哪有你叫嚣的份?”
王夫人被气得猛喘,“我看你就是个没教养的贱蹄子,对着嫡母也敢这般高声唱叫!”
“闭嘴!你也配谈教养!”门外忽地传来老太太严厉的声音。
“你怂恿太医开假方子,误导我的饮食,是有教养的孙媳妇会对祖婆婆干的事吗?”郁老太太在正厅坐定,立即质问王夫人。
王夫人十分心虚,强撑着恼怒的样子道:“祖母,是不是又有人在您耳边嚼舌根子?您可千万别听这些挑唆之言。”
郁老太太很失望地看了王夫人一眼,转了头对太太道:“你说说吧。”
太太便将姑爷如何请了一位太医把脉,如何查出尿糖症,如何发现李太医开的固本培元的方子毫无疗效,推荐的饮食反而会加重病情等,一一细述,未了怨怪地看向王夫人:“儿媳你找的这是什么太医?”
郁心兰轻笑:“她找的这位李太医,不知是不是上回滑胎时为她请脉的那位。据说那位李太医十分惧内,银钱被夫人管得死死的,自从治了她的滑胎后,倒是有银子养外室了,若给老祖宗请脉的也是那位李太医,兰儿估计,李太医又能再养一位外室了。”
虽然她一个字也没说王夫人收买李太医,可这话谁听不明白?
作假“滑胎”倒也罢了,郁老爷尚可忍受,可一个孙媳妇为了掌后院财权就恶意谋害他嫡亲的祖母,却是他决计不能忍下的!
郁老爷双手抖了半晌,忽地冲过去,抬手重重扇了王夫人两巴掌。
王夫人本就已骇得四肢发软,不知所措,郁老爷暴怒之下手又极重,她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郁心兰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触到郁老爹的底线了!
之前她和弟弟、娘亲几次三番被王夫人暗害,郁老爹都只处罚一下王夫人,一来是家丑不可外扬,二来也是因着这世间的一种观念,儿女是父母的财产,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
在他看来,只要儿女们最后没事,王夫人的行为就算不上罪大恶极,有事的话,当然另说,可这次王夫人是触犯了“孝”字,玥国最推崇孝道,何况郁老太太对他有教养之恩,郁老爷终于忍无可忍了。
“林管家,去丞相府递个帖子,请大舅兄过府领人。”待王夫人被丫鬟们掐仁中掐醒,郁老爷便当着她的面吩咐。
“老爷,老爷您这话什么意思?您若是打发我回娘家,我还有何颜面对女儿们,旁的夫人小姐们会怎么看待我,日后我便是去宫中赴宴,也会抬不起头来,到那时失的是老爷的脸面,郁家的体面啊……老爷,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罚我去跪祠堂、去家庙吃斋抄经为老祖宗祈福都可以啊老爷!”
王夫人越说越伤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伏在地上,死死地拽着老爷的裤角不放。
被打发回娘家是最重的惩罚,这是告诉妻子的娘家人,这个妻子不合格,请你们教好了再送回来!而往往夫家是不会主动去接人的,要妻家人陪笑着苦求夫家收下,这相当于是打整妻家一族的脸,王夫人自是不甘如此。
郁老爷却厌恶地一脚抖开王夫人,咬牙一字一顿地道:“你以为我只是打发你回娘家一阵子?我是要休妻!从此以后我们之间的夫妻情份一笔勾销!”
王夫人顿时傻了,挣扎着站起来,想揪着老爷的衣襟质问,你凭什么!可站起来后,眼前一黑,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丫鬟们赶紧帮着顺气,掐仁中……
郁老爷被吵得火星乱窜,大喝一声:“闭嘴!”随即吩咐自己的长随忍冬,“派几个人,将夫人和她的陪嫁丫头、婆子送回菊院,你让人守着菊院大门,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放出来。”
待打发走了王夫人,郁老爷才扑通一声跪在郁老太太面前,泣不成声:“老祖宗……是孙儿不孝,竟不察至此!”
郁老太太忙使人拉起老爷,宽慰道:“老爷日理万机,如何能得知这些琐事?怪只怪你那媳妇儿太毒!幸亏四姑奶奶机警,否则……唉,已然过去的事切莫提了,先摆饭吧,下午好生与王家大舅兄谈一谈。”
话语间的意思,休妻只怕是不可能,王丞相怎肯丢这么大的脸面?若是王家报复起来,郁家根本不是对手。
郁心兰自是知道这个理,因而便去西厢房寻赫云连城,央求他陪她留下来用过午饭,处理完王夫人的事再走。
赫云连城一寻思,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绕,不由得问:“你想要怎样的局面?”
是啊,若是王夫人不能休离,到底要怎样才能保证我和娘亲、弟弟的安全?
郁心兰想了又想,方小声问:“你觉得抬我姨娘为平妻可行么?”
赫云连城瞧了她一眼,很诚实地道:“不可能!”
是啊,王家怎么会让!除非是在结亲时就说明了有平妻,否则就必须要正妻和岳父家的人同意并签字印章。
可这怎么也是一个机会,要争一争才好。
赫云连城见她拧眉不语,不由得轻蹙了蹙眉,后走至外间唤来贺尘,低声吩咐几句,贺尘领命去了。
郁心兰瞧着他去而复返,心中燃起希望,眼巴巴地望着他。
赫云连城看着她急切又讨好的笑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让他瞬间想起数年前他在秋山围猎时追逐的一只小白貂,也是这般可怜又希冀地望着他。他不禁心生愉悦,故作不解地问,“看着我做什么?”
郁心兰心中的希望又大了几分,忙起身偎进他怀里,娇声问,“连城,你刚才吩咐贺尘做什么?”
赫云连城低头偷了几个香,却不告诉她,只神秘地说,到时自会知晓。
郁心兰只好由着他故作神秘。
用过午饭,郁心兰便将自己深思熟虑地结果向父亲摊牌,“父亲既已打算休妻,那么女儿便厚颜恳请父亲将姨娘扶正,由姨娘来主持中馈,家不可一日无主嘛。”
郁老爷晌午时也在与祖母商量此事,都觉得王家肯定不会答应,但就这么作罢,似乎又极不甘心,即便是关到家庙修行,只要王氏还占着这个正妻的位置,日后就会有变数。
如今听郁心兰提及,郁老爷不由得与祖母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赞同。
“此事……着实难办,但你既已提起,为父就竭尽全力一试。”郁老爷摆出一副万分为难的表情道。
“看在瑞儿如此为你争气的份上,达儿你尽力一试,也让兰儿可以安心。”郁老太太从旁叮嘱。
郁心兰忙一脸感激的深深一福,“兰儿谢过老祖宗和父亲!”心下也明白,老祖宗和父亲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种落王夫人脸面的法子,不过是要她开口相求,卖个人情罢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许是担心自己日后飞黄腾达了,不带着郁家。不过,接下来她提的这个要求,怕他们就没有想到了,“兰儿要求夫人喝下绝子汤。”
郁老爷和郁老太太大吃一惊,同时道:“这……这也太……”
郁心兰毫不客气地道:“兴许她服不服用都生不出儿子来,可是兰儿仍是觉得,必须要让她服下,绝了这个念头,免得她以为自己还能生,一次又一次谋害郁家的子孙。兰儿可不相信她能改好,恕兰儿直言,王夫人怕还没这份心机使这种妖蛾子,偏偏从宫中赴宴回来后就会了,这幕后指使者,只怕另有其人呢!若她还有机会,只要有人怂恿,只怕贼心就会死灰复燃。”
这人指的是谁,郁老爷和老太太自然想得到。
郁心兰便继续游说,“三姐对兰儿下毒手也不是这一次了,她可是一直以王丞相的嫡外孙女自居,不知她日后会被指给哪位皇子,也不知她日后为了丈夫的权势想让父亲办什么事,可她想借夫人来控制郁家是毋庸置疑的!因而,兰儿决不赞成由夫人来生育教养嫡子,以夫人的脾性,必定会将嫡子教养成三姑爷的一条狗。”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重了!郁老爷和郁老太太惊得半晌没回过神来,待回过神来后,又觉得她所言自有道理,要想到那番情景,就不由得汗湿背心。
申时正,王丞相的嫡长子王奔,才姗姗来迟。他是先派人打探了一番,做足了应对的准备,才来郁府谈判的。
这种时候,郁心兰一个女流,又是晚辈,自是插不上嘴,可她又担心郁老爹会屈从于王奔的淫威……那个王奔,任职刑部侍郎,据赫云连城说,只是因王丞相担心王家风头太盛,引来皇上的猜忌,才让儿子屈居副职,实际上,刑部有任何事,刑部尚书都要与王奔商量。
郁老爷与王奔在书房内已有小半个时辰,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是砖石结构的房屋隔音效果不错,郁心兰将耳朵贴在墙上,也没能听出什么。她只好咬咬牙,向悠闲品茗的赫云连城求助,“连城,你能不能来听听里面在说什么?”
赫云连城微一挑眉,“不!”见小妻子沮丧地撅起小嘴,才缓缓道:“我在这里就能听到。”
卖关子!郁心兰娇瞪了他一眼,旋即跑到他身边大拍马屁,“原来相公你这么厉害,简直就是千里耳啊,这种武功很难练的吧?你年级轻轻就练成了,真是武学奇才呀!他们谈得怎样?”
见屋内无人,赫云连城便捏着她的小鼻子道:“才说几句好话就现原形了?”郁心兰挣扎出他的大手,讨好地道:“想听好话回去说给你听呀,现在书房里的事比较重要。”
赫云连城这才道:“王家不同意,说了不少威胁话,又说可以认下嫡子并由你姨娘抚养,赔偿老太太黄金五千两,并请名医医治。”
郁心兰气晕了,“王家想用钱来抹平这件事?做梦!不同意就去打官司好了!”
赫云连城看了她一眼,没出声,但那意思很明白,若是状告当家主母,郁家这脸就丢尽了。
郁心兰气不过,转身便往书房里冲,被赫云连城拦腰抱住,无奈道:“再等等!”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贺尘飞奔而来,呈给赫云连城一个信封。赫云连城道:“进去吧!”两人便呯呯地敲门。
郁老爷亲自过来开门,脸上还有一丝薄怒,显然对大舅子不满。
郁心兰向父亲福了一福道:“女儿心急,便来问问,这么简单的要求,为何谈了一个时辰都无结果,若是王家不愿谈,依女儿的意思,就直接去京兆尹衙门上状纸,让官府来判休离便是。”
王奔大怒,猛一拍桌子,喝道:“放肆!你一个女流之辈也来对长辈指手画脚,还懂不规矩,有没有妇德?哼!你以为京兆尹有空管旁人的事吗?”话外之音是,你以为京兆尹他敢管与王家有关的事吗?
郁心兰压根不看他,只当是狗吠,对父亲道:“女儿身为老祖宗的曾孙女,心瑞的亲姐姐,势必要替她们讨回一个公道,京兆尹大人若不敢受理,女儿大不了请出今上御赐的墨玉双龙佩。若是因此而伤了郁府的颜面,待女儿为老祖宗和弟弟讨回公道后,再来向父亲谢罪!”说罢磕了一个头。
王奔被奉承惯了,听了这番话火气也上扬了,“别以为你抓了几个丫鬟婆子就有了证据,我劝你们三思而后行,免得在公堂上丢人现眼,你们若一意孤行,王家也不会怕你们!”说罢斜眼看向郁老爷,笃定他不敢去告,也不会让女儿去告。
赫云连城将信丢到王奔怀中,冷冷地道:“王大人看看这算不算证据?”
一行人来到正厅,王夫人立即满怀希望地冲上来,“大哥!”
王奔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怨怒,沉声道:“虽然你日后无法生育,也会多个平妻,但郁家答应了大哥,会为你养老,你就好生养着吧!”
“不!”看着大哥远去的小轿,王夫人竭斯底里地叫了出来,又哭又闹又数落郁家一门上下。
郁心兰可没功夫看王夫人发疯,问岳如:“这碗绝子汤是你亲手熬的?”
“是奴婢亲手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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