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松针酒?”佟佳皇贵妃挑挑眉,冲着长歌挥了挥手,说道:“这倒是新奇,长喜,你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是,娘娘。”长喜得令,忙上前来抱住了那坛子酒,先她揭开闻了闻,又用银针试了试,确定无毒才抱给佟佳皇贵妃,“娘娘请看,奴婢闻着这酒倒是香得很,想必瑾贵人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吧!”
佟佳皇贵妃看了一眼那酒,又闻了闻,点点头,“确实满是松针的清香,且这酒液碧绿剔透,是不错。”
“这酒是臣妾在摘月阁的时候用山顶的松针酿制而成的,用的是陈年的高粱酒再加上新鲜松针制作的香露,陈酿一段时间就可以喝,常喝可以延年益寿,美容养颜,就跟松针一样长青不老。”初瑾柔声说。
“是吗?果真有这样神奇?采薇,你看呢?”佟佳皇贵妃温婉依旧,含笑看向采薇。
采薇淡淡瞥了那酒一眼,说道:“这松针酒当初还是奴婢教素岚姑娘的法子,奴婢当然知道她有这样的效果,只是不知道瑾贵人为什么要拿着奴婢研制的东西来充当自己做的东西呢?”
“放肆!”佟佳皇贵妃不咸不淡地批评了采薇一句,神情中却并无任何不悦,“瑾贵人说是她自己亲手所制,就定然是她亲手所制。”
“奴婢知错了。”采薇跪下来,面无表情地说。
“罢了,你们先下去吧。”佟佳皇贵妃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对采薇她们说道。
话毕,采薇跟长歌便下去了,她们前脚刚一走,后脚初瑾就跪在了地上,有些羞愧道:“皇贵妃娘娘恕罪!”
“哦,瑾贵人何罪之有?”佟佳皇贵妃似乎早就料到初瑾有这么一出,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颇为镇定。
“那坛子酒,确实是采薇姑姑想出来的法子,只是臣妾一心想要讨好娘娘,又知道娘娘定然不喜欢那些个俗物,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坛子松针酒或者可以稍微博得娘娘半分欢心。娘娘明鉴,臣妾绝不是有意欺瞒娘娘,实在是臣妾身边也没有娘娘可以入眼的东西,而臣妾又想要讨娘娘欢心,所以才……”初瑾越说越羞愧,到了最后竟然低声抽泣起来,半真半假,让人分辨不清。
许久,她才听见佟佳皇贵妃一声叹息,“起来吧,这事儿,也错不在你,难为你有这份坦诚的勇气,本宫心领了,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愧疚,本宫觉得还不错,起码你用心了。”
“娘娘喜欢便好!”初瑾几乎是感激涕零了。
“坐吧,别跪着了,这天冷,你身子向来羸弱,总得注意一些。”此时此刻,佟佳皇贵妃的声音倒是温煦了许多。
初瑾拿着帕子抽泣一声,在凳子上坐下来,用帕子拭泪道:“臣妾再也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皇贵妃娘娘对臣妾的殷切嘱咐,臣妾还以为,娘娘生臣妾的气了,以后再也不想看到臣妾了。”
“瑾贵人想多了,本宫对后宫所有姐妹皆是一视同仁,又怎么会厚此薄彼呢?”佟佳皇贵妃四俩拨千斤,笑笑。
初瑾眼中闪动着泪光,看了看佟佳皇贵妃,含泪说道:“娘娘,臣妾自从在摘月阁之后才明白,之前的自己有多么的天真,多么的辜负娘娘的一番栽培,臣妾之前真的是太任性不懂事了,才会让娘娘的苦心落空,臣妾现在不求其他的,只求能再得机会侍奉娘娘跟前,求娘娘能够成全!”
说完,初瑾又欲拜倒,早被佟佳皇贵妃制止。
“瑾贵人,你这样说本宫就不敢当了,本宫还是刚才那句话,本宫对宫中姐妹一律一视同仁,毫无半分厚此薄彼,至于你说什么本宫对你有过什么栽培,恐怕只是一场误会,本宫绝无栽培任何人的意思,你懂了吗?好了,本宫也乏了,你送的酒本宫会喝的,你先退下吧,长歌,你送瑾贵人出去吧。”佟佳皇贵妃说完便斜倚在榻上,微微合上了眼,倒是一副很是疲惫的样子。
初瑾见佟佳皇贵妃如此说,便知道她是有意在送客了,于是只好站起来,请过安之后,便跟着长歌出了景仁宫。
一路上,初瑾闷不吭声的走着,文滢终于忍不住了,问:“小主,皇贵妃娘娘看样子是根本不想再帮小主了啊!刚才那话分明就是在绕来绕去的,分明是敷衍我们!白可惜了那一坛子松针酒!”
初瑾却是淡淡一笑,轻声道:“那坛子松针酒是绝对不会可惜的。”
说罢,她自信一笑,她知道,只要采薇一尝,便会知道她在里面加了一味特殊的香料:勿忘我。
这种小花略微涩味,跟松针的涩味混合为一体,若不是极端高明的调香师,是绝对分辨不出这样的味道的,而采薇却能够分辨出来。所以只要采薇尝了一口,就该明白她的意思,也就该明白她的苦心了吧!
想至于此,初瑾仰头看向山峦间那轮明月,偌大而清辉的像是一轮圆月,她就在人们的头顶,永远那么温柔而慈悲的,俯视着这大地的一切生灵。
“姑姑,但愿你懂我的意思。”初瑾仰望着皓月,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晚上回到甘棠院,初瑾便早早歇下了,一宿好梦。
第二日清晨起来,初瑾只听见秋雨打在纱窗上的声音沙沙作响,素岚进来伺她更衣,她推开窗子一看,果然见院子里积了一些雨水,落了满院子的红黄色的叶子。
这秋风秋雨果然凄凉,才不过一夜,便将树上的叶子全数吹落,不留半点痕迹。
素岚在初瑾身后站着,伸手端过一盏红枣姜茶来给初瑾,忧心忡忡地说道:“小主,外面天气凉,快把窗子关了才是,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凉了下来呢!听说往年冬天的银碳都是皇贵妃娘娘分下来的,不知道咱们甘棠院的银碳够不够用啊!”
“你放心,定然会够用的。”初瑾微微喝了一口那红枣姜茶,任由那暖暖的茶温暖了她单薄的身子,“就是皇贵妃娘娘少了谁的那份银碳,也不会少了咱们甘棠院的。”
“小主的意思是?”素岚眼睛一亮,探询地看向初瑾。
初瑾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紧不慢道:“这一出大戏唱到了现在,锣鼓喧天,紫禁城后宫人人皆知,若咱们还是按兵不动,岂不是要坏了众人看戏的兴致?素岚,你去把福公公请来,我有几句要紧话要跟他说。”
素岚素来知道初瑾的心思深沉难测,只答应了一声,便去叫了王九福进来,自己仍然去了小厨房弄早膳去了。
王九福虽然是甘棠院中的掌事太监,但是宫中的作息却一点儿没改,如今早已打扮停当,就候在厅里,见了初瑾忙磕头,请安道:“奴才给小主请安,小主吉祥。”
“福公公快请起。”初瑾忙笑笑,将他扶起来,“快坐吧,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拘这些礼数。”
“是。”王九福也不拘泥,就着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初瑾笑笑看看他,半晌,才道:“福公公昨夜没睡好吧?瞧这眼圈黑的跟什么似的,可是为了采薇姑姑的离去而忧心的?”
王九福听闻这话,不好意思地笑笑,“小主真是法眼,什么都瞒不过小主去,虽说采薇现在捡了高枝,但是奴才却知道皇贵妃身边当差岂是那样容易的?奴才跟采薇相识了这么多年,总算也有几分情意,难免为她提着点心,但是总归是她自己不长进,惹得小主生气,怨不得别人啊!”
“话虽如此说,但是我也深知道凭公公跟采薇姑姑的交情,怕是在心里会埋怨我也说不定。”初瑾微微一笑,看向王九福,她知道,王九福是个聪明人,定然会知道她这话中究竟是什么意思的。
初瑾这话说得如此深意,王九福如何不懂?王九福微微一愣,便又在初瑾面前跪下说:“小主有话便直说吧,咱们反正也是一家子人了,小主毋须避忌那么多。”
“采薇姑姑只是一时的气愤而已,以后想过来了便知道公公的好了,我这里有一样东西,只要公公交给采薇姑姑,她看了里面的东西,或许能念及往日之情,见本宫一面也未可知。”初瑾笑笑,起身来到梳妆台前,将一个金线绣成的荷包递给他,“将这个荷包递给采薇姑姑,不要让其他人看到,采薇姑姑看了,就会明白了。”
王九福是个极懂事的,见初瑾这样说,便没说什么,只是将那荷包塞回衣袖中,给初瑾磕了一个头,低声道:“那老奴便先谢过小主了。”
“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若不是我现在不便去见采薇姑姑,恐怕给姑姑招惹不必要的闲话,传到皇贵妃的耳朵里又不好听了,本宫自然会亲自去见采薇姑姑的。还有,福公公,我在一次无意之中知道了采薇姑姑喜欢松青色,公公不妨一试。”初瑾淡淡看了王九福身上的深灰色衣服,含笑说道。< 更新更快 就在笔趣网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