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嫔却是不以为意,淡淡道:“娘娘地位自然与日中天,只是日头总会有西沉的那一天,而娘娘所依仗的无非是皇帝的感情,但是帝王之爱短暂如朝露,又有谁能够保证说一生一世他不再爱其他人?就拿娘娘您自己来说吧,您也看到了,皇上怀疑您的时候,就连最低贱的奴婢也可以任意欺辱娘娘您,而当时之前,您并没有预料到自己会那么快的失宠,可见所谓的帝王之爱都是变幻无常的,真正能拥有最稳固的一切的,还得靠娘娘自己去争取!”

密嫔的一番话倒是暗暗合了初瑾的心意,她也一直都想要摆脱这种被动的局面,却一直不知道如何解决,如今密嫔既然送上门来了,她便不妨一听。

于是初瑾便轻声道:“争取?谈何容易?一草一木都是皇上的,皇上要给你,你才能有,皇上若不给你,你便无立锥之地了。”

密嫔微微一笑,极是自负的样子,“其实倒也不难,娘娘若想要地位永固,只要记住两个字即可。”

“哪两个字?”初瑾问。

“制衡。”

“制衡?”初瑾一愣,思忖片刻,便笑笑,道:“倒是颇有些道理,你且接着说下去。”

“娘娘,臣妾的膝盖因为受了寒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所以一直都不好,能否请娘娘赏臣妾一个小凳坐着。”此时此刻,密嫔的脸色很是苍白,看起来倒不像是说假话。

初瑾瞥了她一眼,道:“看座。”

采薇端出茶来,先给初瑾一杯,再给密嫔一杯,“密嫔娘娘,这是您昔日最喜欢喝的金丝滇红,您尝尝。”

密嫔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赞叹道:“你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变过。”

采薇只是笑笑,没说什么,仍然站在了初瑾的身边伺候着。

密嫔瞧了她一眼,接着说:“昔日皇上之所以不敢动佟佳皇贵妃完全是因为佟佳皇贵妃的母族势力庞大,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一旦清除了佟家,佟佳皇贵妃立刻就成了傀儡一般任人摆布,所以娘娘,想要拥有永固地位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朝中拥有足够大的力量,大到足以牵制后宫,让皇上忌惮。”

初瑾却是坐在那里,端起手中的茶盏,轻轻地呷了一口,任由那升腾起来的白雾将她的视线挡住。

见她不吭声,密嫔略微有些慌张,接着又说,“所以瑾贵妃娘娘,若想要在这六宫之中永久的固宠的话,还是要在前朝多多栽培一些得力的人才行。”

初瑾仍然不接她的话茬儿,歪头吩咐采薇道:“采薇,你也是的,怎么只叫密嫔喝茶呢?怎么你现在也变得这样惫懒了?前儿你不是自己做了些茶果子吗?拿来给密嫔尝尝吧。”

“是。”采薇便下去了,一会儿仍然端了一盘精致的小点心来,先给了密嫔,“密嫔娘娘,这是奴婢前儿自己亲手做的青麻果子,密嫔娘娘请尝尝吧。”

密嫔现在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但也还是伸手拈起一块果子,不过略微尝了尝,笑着道:“很是清甜。”

初瑾莞尔一笑,对采薇道:“既然密嫔吃的这样香甜,你便再去把皇上赏赐的果子多拿一些来吃吃。”

“是。”采薇再转身出去拿果子去了。

采薇才一出去,密嫔便再也按捺不住了,将手中吃了一半的青麻果子放下,朝初瑾道:“瑾贵妃娘娘,臣妾今日来并不是来吃果子的!臣妾是来跟瑾贵妃娘娘商量百年大计的!若是娘娘一味的敷衍臣妾的话,那臣妾只好告辞了!”

她说完便愤然站起身来,转身拂袖欲走。

初瑾不紧不慢地拈起一枚青麻果子,吐出一句话来,“怎么密嫔娘娘的演技真是越来越纯熟了,骗得本宫,差一点儿都相信了呢。”

密嫔猛然站住,别过身子来看着初瑾,讶异道:“瑾贵妃娘娘说的话,臣妾听不明白。”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本宫只告诉你一句话:你这样红口白牙地无论说得多么的好听,本宫呢,是一个字也不会相信的,你之前到底背了本宫做了多少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试问一个曾经落井下石的人,本宫又怎么会相信她的一字一句呢?所以,吃完了这些点心,还请密嫔早些离开吧。”初瑾闲闲说完,便站起身来,要往外走去。

密嫔顿了顿,却忽然叫住了初瑾,“娘娘。”

“嗯?”初瑾站定,压根懒得回头看她。

“臣妾,为了让娘娘相信臣妾,臣妾,臣妾愿意将当年小阿哥的骨灰盒,交由娘娘亲自保管!”

她此话决绝而又冷然,像是珠玉一般猛然倾倒在硬的石板上,噼里啪啦地打得初瑾心里微微有些发憷。

初瑾回头看向她,却见她早已伏在冰冷的金砖之上,以头抢地道:“瑾贵妃娘娘!臣妾自知没有能力保住小阿哥一生平安顺遂,臣妾无用!亲生孩子却不能保全她的喜乐安康!现在,臣妾的所以便是小阿哥骨灰了,现在臣妾以此来换取娘娘的信任!”

密嫔的一番话正好触动初瑾的心事,哎,外人只看见她们身处高位,繁华富贵不可言说,可是谁又想到,她们这样的人,竟然连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呢?

顿时,初瑾想起她的歆宜来,又想起她曾经死去的孩子,她不由得触动心肠,回身将密嫔扶起来:“你且起来,这样冷的天,你还这样跪着,才刚不是说自己膝盖疼吗?若是跪坏了,你那死去的孩子也会会心疼额娘呢!”

她再想不到初瑾竟然如此说,忽然呜咽一声,不住啼哭起来,“娘娘如此说,想必是体会到了做额娘的辛苦!臣妾无用,徐惠连自己的阿哥也保不住!每当想起这件事来,臣妾的心就像是刀子绞一般。”

初瑾瞧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便问:“那你知道谁是藏在后面的野鬼了?”

她冷哼一声,眼中滚下清泪来,无助道:“这深宫中,到底谁最嫉恨别人有了孩子,就谁是背后黑手!”

初瑾却是叹了一声,问道:“你蛰居这么多年,吃了这样多的苦,不过也只是为了保全自己,可是为何现在又要重新入这修罗场中,再次厮杀呢?”

密嫔凄楚一笑,伸手拢了拢鬓边的散发,决然道:“臣妾想要为死去的孩子报仇!要不然,臣妾这辈子心里都不会好受的!臣妾夜夜都听到小阿哥的啼哭声,夜夜不能安寝,臣妾真的不愿在临死之前还后悔啊!若是这样,臣妾就是到了九泉之下见到了臣妾的孩儿,也是没有脸面啊!”

初瑾听闻这话,也是长叹一口气:“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密嫔你为了小阿哥,也算是殚精竭虑了,只可惜本宫的孩子……”

密嫔见她这样说,忙见缝插针道:“娘娘何必伤感?如今娘娘贵为皇贵妃之位,妃嫔的孩子自然也就都是您的孩子想,歆宜如此,其余的孩子亦是如此,何况冬天将近,三年一度的选秀又将开始,到时候娘娘再选几个乖巧的新人充掖后宫,若生下了一儿半子来,到时候娘娘想要抚养也不是不可?”

“选秀?”初瑾倒是微微蹙眉,诧异道:“这么快,又到了选秀的日子呢?”

密嫔见初瑾出神,以为她想起了当年选秀的事情来,才刚要插嘴说什么,早被她打断话茬,“时候也不早了,密嫔喝了这么久的茶,想必也乏了,你暂且回去歇歇吧,本宫叫采薇送您回去。”

密嫔看初瑾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解,可她毕竟不是那么的愚蠢,便跪下来说:“那瑾贵妃娘娘先请安歇吧,臣妾先告退了。”

“嗯。”初瑾瞧见她的脚步到了门口,才悠然添上一句,“秋愈发深了,本宫记得你那儿荒僻了些,你放心,本宫自然会帮你美言几句的。”

密嫔先是一喜,借着身子微微一颤,咬了咬唇,终于没说什么,只是提着裙裾翩然离开了延禧宫。

初瑾知道,密嫔那样的聪明,不会不明白想要取得她的信任,那就要把密嫔最珍贵的东西给她,密嫔的命不值一提,但是小阿哥的骨灰盒若是掌握在她的手里,便是掌握了一切。

一会儿采薇回来,果然抱着一个小瓷罐子过来。

初瑾吩咐着采薇将这个小罐子好好收起来,采薇答应了,一会儿便去了。

初瑾忙了一天,也觉得乏了,才想要歇着,忽然瞥见大贵站在外面跟一个小奴才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唤道:“大贵。”

“娘娘。”大贵耳朵是极灵活的,急忙回身来在初瑾眼前跪下,“有什么吩咐么?”

初瑾瞥了他一眼,却是淡淡说道:“你才刚在院子里嘀咕什么呢?这么晚了。”

大贵听她的声音之中微微有些不悦,便急忙说道:“回娘娘,奴才是想着没人看着安嫔娘娘,恐怕小格格又出什么问题,就嘱咐奴才的小徒弟来福、来财时不时的跑跑安嫔娘娘那儿,时时刻刻盯着,以防万一。”< 更新更快 就在笔趣网 www.biquw.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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