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瑾轻轻笑笑,伸手拨了拨那飘在窗棂上的落雪,“那是自然,自从我那日拒绝了我温僖贵妃,我知道按照温僖贵妃那素来高傲的性子,自然是一直对我怀恨在心的,想必她更是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她估计还以为今儿宴请玉淳和安宁来做客是幌子,实际上是培养我自己的势力了,但是她也太高看我了,但是同时,也太小看我了。”
素岚微微点头,对于自家主子的聪慧,她从未怀疑,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一步棋却是如此惊险,稍有不慎,那便是满盘皆输,但是她们终究还是赢了,“所以小主您要吹笛子,引得皇上前来,皇上来了,那温僖贵妃自然会巴巴地赶来,而她这么一来,谁赢谁输,这就是一目了然了,而温僖贵妃今后,怕是再也不会将您放在眼里了,也自然不会花费时间去对付您了……小主,您真的想出了一个好计谋啊!”
初瑾摇摇头,目光中有了几分凛冽之色,“不是我的计谋好,而是我敢赌,若是今晚有一步的差错,我便全完了!”
若是今晚上玄烨不来,那佟佳皇贵妃则知道了她奏笛音妙这件事,定然对她不会再多加照拂,而若是她没了佟佳皇贵妃的照拂,自然就是刀俎鱼肉了。
而若是今天晚上温僖贵妃没来,那她自然就会承宠,想必明儿紫禁城中定然会议论纷纷,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之处,这样,她既没有佟佳皇贵妃的照拂,而温僖贵妃还是一旁虎视眈眈,纵然她有了玄烨的宠爱,想必在这紫禁城中也是步履维艰的,而圣宠更是紫禁城中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想要好好活下去,怕是不可能的。
不过还好,事情都如初瑾预料一般,从今儿起,她在紫禁城中便是一枚无用的棋子,是一个闲人了。
素岚见着初瑾如是说来,忙笑着说道:“可见上天都是眷顾小主的,您没瞧见温僖贵妃为了博取皇上的怜爱,竟然不惜赤足狂奔到延禧宫来,那一双玉足,生生的裂开了一道长口子,血也流了一地,她可真是做得出来!”
初瑾却是微微一笑,笑容中满是苦涩的意味,“你当温僖贵妃在后宫之中宠冠多年是如何做到的?她不仅对别人狠心,对自己更是狠心,若是她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怕也就不会安然稳坐如今的贵妃之位了。”
素岚情绪倏地低落下来,似乎是饶有所思,顿了半晌,她才倏地拉住了初瑾的手,轻声问道:“小主,奴婢是说如果……如果你没了选择,只能选择承宠,那您以后会变成和温僖贵妃一样的人吗?”
初瑾自然是明白素岚口中和“温僖贵妃一样的人”是哪样的人,无非就是心狠手辣,为了圣宠一样的人!
她凄楚一笑,口气却是坚定如铁的,“从我被选上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打定主意在在这后宫中寂寥一声了,素岚,你们跟着我,可真是受苦了,在少傅府是这样,到了紫禁城,依旧是这样!”
“小主……您……您别这样说,奴婢们能跟着小主,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当年管家诬陷奴婢偷东西,若是没有小主您在管家手下救下奴婢,怕是奴婢现在已经被活活打死了。”说到往事,素岚的眼中依稀有着泪珠闪动。
初瑾笑了,璀璨的笑容在鹅毛般大雪的衬托上异常夺目,但却是什么都没有,她知道,她的这份心,素岚是懂得的。
顿了一会儿,初瑾便再次将目光投到了院子里去了,院子中还是忙成了一团,而玄烨却是抱着温僖贵妃,有些气愤,有些震惊,但更多的却是怜爱,“僖妃啊,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大雪天的,你为何要这么作践自己?”
温僖贵妃见到目的已经达到了,此时更是如弱柳扶风,哽咽地说道:“皇上!皇上!您告诉过臣妾说晚上要来承乾宫的,臣妾等了好久,都不见皇上来,臣妾知道皇上事忙,所以便一个人先歇下了,但是臣妾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皇上不要臣妾了!臣妾好怕,所以,所以这才……皇上,臣妾真的好怕啊!”
说罢,温僖贵妃更是顺势躲进了玄烨的怀中,任由着玄烨紧紧抱着她,好像一辈子都不松开手的模样。
初瑾却是站在窗户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闹剧实在是有些好笑,原来尊贵如同温僖贵妃也是和这紫禁城中的寻常女子一样,害怕失宠,原来,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皇上,臣妾的脚好疼,皇上抱臣妾回去好不好?”此时,温僖贵妃双手搂着玄烨的脖子,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不肯起来。
“好,好,朕现在就抱你回去,这件事本就是朕食言,朕自然会好好补偿你的。”玄烨柔声哄着,抱起了温僖贵妃,就要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正好看见了窗户边衣衫单薄的初瑾,他微微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对两个女人做出了承诺,可最终还是要选择辜负一个了。
温僖贵妃自然是察觉到了玄烨的微微一顿,下意识的朝着甘棠院内室瞟了一眼,不出所料,她果真是看见了初瑾呆呆地立在那里,眼中有着难以抹去的悲哀,她却是心中冷笑一声,小贱蹄子,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皇上……臣妾的脚好痛!”温僖贵妃自然是不会让初瑾又任何可趁之机,一声娇嗔便唤回了玄烨的注意力。
而一旁的秀芳更是不失时机的大喊一声,指着温僖贵妃的脚大声叫唤道:“呀!娘娘您的脚又流血了,这可怎么办啊?”
“皇上,臣妾好冷,臣妾的脚好痛……”温僖贵妃皱起眉,泪盈于睫,宛如在承受多大的痛苦一样,那个模样,不要说是玄烨了,就是在场的女子见状,也不有的感觉到了心疼。
顿时,玄烨只不过给了初瑾一个歉意的眼神,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抱着温僖贵妃就离开了甘棠院的大门。
顿时,满院子的人在临走之前都忍不住扭头看了初瑾一眼,那目光中有同情,有可怜,有幸灾乐祸,也有活该如此。
但是此时此刻初瑾却都无暇顾及,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欢愉之中,她知道,自皇上抱着温僖贵妃离开之后,那么她在后宫之中的清净日子便开始了,不出几日,怕是没有人再想起紫禁城中会有一个叫做瓜尔佳氏初瑾的人了。
风,更大了,雪,也更大了,而初瑾唇边的笑意,也在渐渐蔓延。
甘棠院院门关上的那一刻,院子里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奴才都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正当初瑾准备去歇下的时候,却瞟见院子不起眼的角落中还站着玉淳,两人的目光相互碰撞,却是什么话都没说,而玉淳的目光中,皆是惋惜。
良久,还是素岚反应过来,她清清嗓子,看似是在劝说初瑾,其实是在告诫众人,“小主,天气冷,您还是早点歇息吧!”
“冻着又能怎么样?皇上会心疼吗?初瑾,你方才已经看见了,皇上心疼的是别人,不是你。”而玉淳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尖酸地说道,话语中又带着隐隐刻骨的恨意。
初瑾微微看了她一眼,玉淳虽然性子有些沉不住气,但却从未像今日一般在下人面前没了规矩,今儿她怎么如此说话?倒像是她被人夺了圣宠一般。
即便这样,初瑾还是疾步走到了院子里,微微扬声说道:“你可别这样说,小心祸从口出!”
玉淳却是似笑非笑,狠狠地将手中的那几枝梅花扔到了地上,“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这样嚣张,难不成紫禁城里只有她一个人么?还是,她当我们都不存在……”
“玉淳,你喝醉了!”初瑾冷声呵斥道,转身,便吩咐着素岚道:“你送淳常在回去吧,路上小心些,我也累了,想要好生歇着。”
玉淳素来没心没肺惯了的,如今只当初瑾心情也不好,便什么都没说,愤愤然便走了。
而初瑾却是看着那几支杂乱丢弃在地下的梅花,不由得有些诧异,小声嘀咕道:“玉淳今儿是怎么呢?这样暴躁的性子!”
在一旁站在的文滢这才将那几支梅花捡起来,进了内室,这才对着初瑾悄声说道:“小主,方才奴婢陪着淳常在去折梅花的时候,恰好遇见皇上了,皇上还夸了几句梅花好看呢,奴婢瞧着淳常在的脸色,好像很是高兴的模样,只是淳常在和皇上话还没说上几句,皇上听到您吹笛子的声音,便急急赶来了。”
“原来是这样。”初瑾饶有所思地点点头,想着玉淳即便在摘月阁住了这么些日子,脾气终究还是藏不住,“罢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这梅花不错,插起来吧,人生气,犯不着拿这么好的梅花撒气,这好好的梅花,可不要白白糟蹋了。”< 更新更快 就在笔趣网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