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滢答应了,便派着小宫女在西偏殿守了一夜,那秋怜半夜也曾想要出去,但是见着有人在院子里守着,始终不敢造次。
翌日一早,佟佳皇贵妃的旨意便下来了,说是秋答应不遵守宫规,降为官女子,迁至摘月阁居住。
那秋怜自然是哭哭啼啼的不想要搬走,说什么除非玄烨来见了她一面,她才肯走,谁知道却被长歌一句话便顶了回去。
长歌冷笑着,颇有些倨傲地说道:“您想要见皇上,那也要看看皇上想不想看见您,现在年关了,皇上日理万机,又哪能是您想见就能见得呢?皇贵妃娘娘说了,您犯了大错,就好好去摘月阁面壁思过吧,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就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她的这番话只不过是托词,紫禁城中谁人都知道,凡是去了摘月阁的妃嫔想要再回来也没有那么简单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想玉淳那样幸运的,而若秋怜之前掀盘子的反应不是出于本能,而是刻意伤害玄烨,怕是她现在该去的地方就不是摘月阁,而是冷宫了。
秋怜的眼泪当即便流的愈发厉害了,但是长歌是谁?她跟在佟佳皇贵妃身边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又岂会被秋怜的狐媚样子所迷惑?她见着秋怜好歹不吃,便吩咐着随行的小太监架着秋怜离开了。
初瑾站在了窗户边听到长歌这样说,也不关心了,既然秋怜离开了延禧宫,那延禧宫里又只有她一个人了,那她也是乐得清闲自在,这样可是正好!
文滢却是乐呵着站在窗棂边舍不得离开,想想也是,她被秋怜死死压着那么些日子,现在见着秋怜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心中自然是开心不已的。
而初瑾却是瞧着文滢的模样,只觉得好笑,都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秋怜搬走虽然对她来说不算是什么喜事,但终归也是一件好事,她心里也觉得舒坦了不少,便歪在榻上一边悠闲着喝茶,一边看着书,好不惬意!
秋怜的哭声渐行渐远,渐渐地延禧宫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初瑾难得浮生半日闲,再加上她护驾有功,身上又带着伤,所以连给佟佳皇贵妃请安的职责也给免去了。
因此,她倒是愈发自在起来了,与文滢、素岚说说话,日子好像是回到了在少傅府的时候了。
中午的时候,素岚更是亲自下厨为初瑾准备了些菜肴,因着太医吩咐她只能吃一些清淡的事物,所以只是准备了一些瘦肉粥,配着一点清炒菜心,就当是初瑾的午膳了。
初瑾见着清炒菜心一点油水都没有,吃到嘴巴里更是什么滋味都没有,不由得皱眉说道:“太医哪里是想要我养伤?我看照着这样的东西吃下去,我怕是等着手还没有好,就已经瘦了一大圈了。”
“小主,等着您手好了,您想吃什么,奴婢就给您做什么!”素岚倒是笑了笑,又将桌子上的八宝酱菜朝着初瑾的方向挪了挪。
文滢却是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笑着说道:“小主难道没有听太医说吗?烫伤可是最忌讳吃荤腥之物了,连辣的东西都要忌口,所以素岚才给您做了这些饭菜呀,可不正好是按照太医的嘱咐来的吗?”
初瑾却是百无聊赖地拨了拨筷子,叹了口气,这才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些菜看着就没有胃口,早上吃这些,中午还是,算了吧,你们还是先撤下去吧!”
“小主,您还是多少吃一些吧,这样的饭菜您还要吃十天半个月了,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了?”素岚在一旁倒是有些着急了。
初瑾撇了撇嘴,慵懒地靠在软垫上,一边拨弄着案几上的梅花,一边说道:“我现在就是不想吃这些,你还是先撤下去吧!”
“若是你的身子垮了,朕可是该心疼的!”倏地,初瑾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浑身一凛然,皇上怎么来了?现在,他不是该在南书房批阅奏折吗?
虽然心中有些惊愕,但是初瑾还是急忙从榻上起身,朝着玄烨行了个礼,这才说道:“皇上怎么来呢?”
“怎么?莫不是你不欢迎朕?”玄烨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嘴角含着笑意。
在场的宫女太监们都慌了,齐刷刷地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初瑾低下头,玄烨已经紧挨着她坐了下来,她闻着玄烨身上熟悉的气息,不知道为何,也觉得心里发慌。等着她抬眸的时候,却见着玄烨也正好看着她,那目光中像是含着一汪春水,柔和明媚。
初瑾心中不由得一动,脸上飞过一阵飞霞,嘴巴里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低着头不敢看他。
玄烨就这样握着初瑾的手,只是这样看着她,像是忘记了要说什么似的。
幸亏采薇上前解围,端来了一杯热茶,笑着说道:“皇上,您尝尝,这是刚泡好的雨前龙井。”
听到采薇这样说,玄烨才松开初瑾的手,接过茶蛊,连一口没都没有尝,便顺手搁在了案几上,“你的手好些了没?”
“好些了,谢谢皇上挂记。”初瑾笑了笑,答道。
因着方才玄烨不由自主握住了初瑾的手,现在气氛微微有些尴尬,初瑾也察觉到了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异样,便岔开话题,道:“这雨前龙井想必和皇上寻常喝的不一样,要不,您就尝尝看?”
“哦,这茶可是有什么特别的?”玄烨端起茶杯,举起了白窑茶盖就要喝。
初瑾见状,连忙阻止道:“皇上,您还要让李公公找人尝过茶水无毒才能喝呢!”
说到李德全,初瑾这才发现李德全竟然没有跟在玄烨身边,不由得觉得有些吃惊,微微扬声说道:“咦,李公公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他啊,现在在南书房好好呆着呢!”玄烨说着,尝了口水,只觉得清冽无比,当即就赞叹道:“这茶果真是好茶,茶气清芬,不似一般的茶那样苦涩、厚重,似乎又带着些许梅花的香气,想必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初瑾听到这话,笑了笑,缓缓道:“这茶是臣妾用陈年雪水泡制的,那雪水是在梅花上采摘的,自然是保存着些许梅花的香气。”
“你倒是有心了,紫禁城中那么多人,可偏偏没有一个人能想出来这样的法子来!”玄烨笑了笑,放下茶蛊,伸手过来攥紧了初瑾的手。
初瑾微微觉得有些不适应,但是也不敢擅自将手撤回来,只是任由着玄烨拉着她的手,就这样相对坐着。
“不是紫禁城中没有人想到,而是他们都不敢拿出来让您尝!”初瑾抬头看着玄烨,竭力想要使她的神色看起来正常一些,浅笑着说道:“您想想,若是有新鲜的东西让您尝了,您不喜欢怎么办?所以,对他们而言,您最惯用的便是最好的了。”
“你说的话倒是新鲜,不过也是句句在理,看样子啊,朕以后要是想尝什么新鲜的东西,只能来你这儿了!”玄烨的眼睑下虽然仍旧带着一片青紫,但是眉宇间的神色相较于之前确实轻松了不少。
“说起来,这个法子倒是安宁教给臣妾的,没想到皇上会喜欢。”初瑾趁着玄烨心情好的时候装作不经意间提起了安宁,微微叹了口气,这才接着说道:“只是臣妾上次去看她的时候,瞧着她那可怜的模样,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听到初瑾说起安宁,玄烨的眉宇间也闪过一丝抑郁,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更何况安宁还曾经有过他们的孩子,让他在这么短时间彻底忘记安宁的好,的确是有些不太可能。
初瑾瞧着玄烨脸上的神情,知道他并未完全忘记安宁,便把握住机会,适时开口道:“这几日天气又冷了,臣妾前几日给安宁送去了不少衣物与被褥,但是管事嬷嬷说她犯了错,不能用,皇上,这么冷的天气,安宁又小月不久,不如您就赏她这个恩典吧!”
玄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初瑾,俊朗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只说道:“你自己整日就不是这儿伤着就是那儿烫着了,连自己都顾不上,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初瑾听闻这话,知道他对安宁心中还是存在着芥蒂,想着也是,怕是在旁人眼中安宁就是谋害她与玉淳的凶手呢!想至于此,初瑾的心里有些着急,但是脸上仍然挂着一抹浅笑,“皇上只说安宁是别人,那对皇上而言,臣妾岂不也是别人了吗?”
说罢,更是装出着一副生气的模样出来,实际上,她却是趁着这个空当偷偷扫视着玄烨脸上的神色。
玄烨与初瑾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在他的印象中,初瑾一向是稳妥的,莫说是现在这样撒娇,就是时时刻刻都挂记着紫禁城中的规矩,现在,他的脸上满是惊喜,笑着看着初瑾,道:“你和她不一样,她犯下了那样的错处,朕只是让她呆在永和宫也是对她地极大的恩典了,朕可不想你再出什么岔子了!”< 更新更快 就在笔趣网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