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兰院内,此时倒是热闹得紧。
张嬷嬷进来,看到还在床上躺着的丽姬,眸光微暗了一下,“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姑娘都有了身孕了,怎么还不知道将这些东西都换掉!”
“是,嬷嬷。”
张嬷嬷到底是太后赏下来的人,哪怕是没有明着领了倚兰院管事的身分,她的话也是有一定的震慑力的。
“这些薰香以后也不能再用了。”
“是,嬷嬷。”
丽姬看了一眼来人,知道她是太后跟前的,“多亏嬷嬷提醒了。”
“姑娘莫怕,先好生将养着,这可是王爷的长子呢,千万不能怠慢了。”
“嬷嬷说的是。”
其实丽姬心底正发虚呢。
她哪里就有了什么孩子了?
只是因为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催情蛊已解,知道对于太后来说,只怕她已经是一颗弃子了,所以,才不得不自作主张,为自己谋一条后路了。
当然,丽姬并不知道,夜夜与她厮磨的,并非是王爷本人。
否则,也一定不敢有如此大胆的举动。
至于那位太医,只知道太后有交待过要多照应这位丽姬,哪里知道,这一次根本就是丽姬自作主张?
“嬷嬷,你说,王妃会留下这个孩子吗?”
丽姬的眼神微闪,她没有身孕,这一点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之所以要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无非就是想要借这个机会,能见一见王妃。
她相信,只要自己能见到王妃,再示弱一番,一定会让王妃将她留下的。
毕竟,她只是一名歌姬,没有背景。
将来就算是留在王府,对于王妃的地位,也不会有半分的威胁的。
只是,没想到不仅等来了王妃,连王爷也一并等来了。
张嬷嬷听闻两位主子过来,神色微松,看来,这是果然重视起了丽姬的肚子呢。
“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
“平身吧。”
“谢王爷。”
楚阳进得正屋,没有落座,只是站着环视了一圈,“哪一个是这里的管事?”
“回王爷,奴婢是。”
一名约莫在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过来跪下,“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将这院子里所有人都叫来,在外面跪着领罚。”
“是,王爷。”
张嬷嬷心头一惊,“王爷,不知她们所犯何错?”
楚阳哼了一声,“一会儿你就会知晓了。”
丽姬已经被人扶了出来,原本还想着拿乔,让王爷进去先看看她呢,可是没想到,在里间儿先听到了王爷要罚这里的下人,立马就懵了。
人一出来,便先屈膝行礼了。
“妾身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
这是霍瑶光头一次细细地看着这位丽姬姑娘,长地果然是楚楚动人,艳丽绝色呢。
楚阳的唇角微勾,随后拉着霍瑶光就入了座。
“见到本王和王妃,竟然不知行大礼,你的胆子倒是大!”
丽姬心头一惊,只觉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倒是一旁的张嬷嬷连忙出声道,“王爷息怒,丽姬姑娘已经有了身孕了,不便行大礼。还请王爷明鉴。”
楚阳低笑一声,“有意思!她有了身孕,与本王何干?还有,谁告诉你们,她有了身孕的?”
张嬷嬷一愣,“王爷,这太医刚刚诊过,不可能出错的。”
“怎么不可能?”
楚阳说完,直接就将一个药**子抛了出去。
张嬷嬷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接住了。
“你也是学过药理的,那你自己来判断一下,这是何物?”
一看到这个**子,丽姬就慌了。
这明明是在她屋子里的东西,而且一直被自己藏的好好的,怎么就到了王爷的手上了?
张嬷嬷闻过之后,又倒出来一粒,仔细地辩别,随后,脸色沉了下来,“放肆!你,你竟然敢欺瞒王爷!”
这意思,也就是认出这是何药了。
丽姬也是做事心虚,当即腿一软,直接就跪下了。
“王爷饶命呀!奴婢也是没有办法了。奴婢只是以为这是补身子的药,并不知道会造成有孕的假象呀。”
“不知道?”霍瑶光一听这说辞就乐了,这个女人还能不能再蠢一些?
“若是不知道,你怎地现在就说出假孕一事了?”
丽姬一噎,脸色泛白。
好像是不打自招了。
张嬷嬷暗自摇头,太后怎么就相中了这么一个蠢材!
这才几句话的功夫,自己就把底给掀了。
意图欺瞒王爷,并且涉嫌混淆皇室子嗣这个丽姬,只怕是王爷不会再留了。
女人嘛,对于这等位高权重的男人们来说,除了正妻之外,其它的,也不过就是个玩意儿。
无论是打杀了,还是贬出去了,都是一句话的事。
这个丽姬,也真是自己作死!
“王爷饶命!奴婢知错了,求您看在奴婢伺候了您一场的份儿上,饶了奴婢这次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楚阳就觉得有些恶心。
“丽姬,你看清楚了,与你夜夜欢好的男人,可真的是本王?”
这一问,所有人都呆了!
就连张嬷嬷也没想到,丽姬伺候王爷一事,竟然也是假的?
“催情蛊的确是好东西,可惜了,本王的身上没有。”
一句话,张嬷嬷和丽姬就都明白了。
张嬷嬷是没想到王爷竟然如此厉害。
而丽姬则是想到了自己从始至终就不过是一个戏子一般地,这脸色就再也恢复不过来了。
“来人,将丽姬拖下去,重责三十,其余下人,每人杖责十杖!”
“是,王爷。”
张嬷嬷听得王爷的命令,只觉得后背发凉。
她来王府的时间不长,见到王爷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完全没想到,王爷行事,竟然如此地简单粗暴!
一想到了自己这次来的任务,张嬷嬷就不由得心底发虚。
楚阳似乎是这才注意到了他,微微一笑,“张嬷嬷,你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儿了,你觉得,本王刚刚的处置可过分了?”
张嬷嬷心思急收,“王爷仁慈,这样的处置,已经是很轻了。”
楚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这倚兰院,以后就先空着吧。”
张嬷嬷明白,这府里以后只怕是再也没有丽姬这个人了。
“张嬷嬷既然是颇通药理,那不如就先帮着王府的各处察看一下吧。免得再有什么污秽之物,将来再污了王妃的手。”
“是,王爷。奴婢遵命。”
丽姬的事情,解决地干脆利落。
人被打了三十杖之后,直接就被拖出了王府。
很快,就有人将遍体粦伤的丽姬给接走了。
这一次,对于张嬷嬷来说,可以说是杀鸡儆猴了!
张嬷嬷抹了一把冷汗,不禁想着,这些年来,王爷到底是早就知道了太后的心思,一直装作不知,还是真的不知道?
若是不知道,那这催情蛊、丽姬……
怎么想,张嬷嬷都觉得这位王爷有些可怕。
而且,刚刚近距离地见到了王爷,张嬷嬷总觉得他跟在京城的时候,有些不同了。
只是,到底哪里不同了呢?
张嬷嬷想到了今日出的这件大事,必须要尽快地禀报给主子。
安排了一番之后,转身朝着西北角走去了。
那里有两处小院儿,基本上是荒着的。
之前收拾干静了,可是王府的女人少,所以,自然也就空闲了下来。
张嬷嬷左右看看无人之后,才快步进来。
从几株冬青的后面,拖出一个小笼子来。
那里喂养了几只鸽子,倒是看着机灵的很。
张嬷嬷捉出一只来,然后将一封信放进了小竹筒里,放飞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鸽子刚刚飞出这个院墙没多远,就被人用石子给打了下来。
古砚将里面的信取了出来,再将之前早就写好的给换上,然后才将鸽子给放走了。
“主子,这是张嬷嬷写的信。”
楚阳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没打算看。
古砚将里面的内容念了一遍。
“看来,这个张嬷嬷倒是忠心的很呐。”
“那咱们要不要直接将人收拾了?”
楚阳摇头,“不必。她既然愿意做忠仆,那就让她做吧。找人盯着她,不要引起她的怀疑,偶尔再故意透露一些所谓的秘密给她,好让她跟主子邀功。”
“是,主子,属下明白了。”
“王爷,明天是几位郡守过来跟您汇报的日子,您看,是不是要准备下午膳和晚膳?”
小德子进来请示,他现在可是这王府的小总管了。
除了王府的护卫不归他管,其它的,基本上是样样都要操心了。
“嗯,备在刺史府,不要到这边来惊动王妃了。”
“是,王爷。”
小德子也算是看出来了,王爷这就是将王妃给当成了自个儿的眼珠子护着呢。
对谁不敬也没关系,就是不能对王妃不敬!
“王爷,王妃这几天闹的动静有些大呢,要不要提醒一下?”
楚阳这才想起来,昨天王妃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结果平地一声惊雷,可把府里的人都吓坏了。
听说还震坏了门窗,好在霍瑶光并没有什么事。
“行了,这件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是,主子。”
次日,因为各郡的郡守都到了,楚阳自然是早早地就去刺史府那边了。
事实上,郡守们基本上是头天就都到了,然后有的被安置在了刺史府,有的则是住到了自己的别院中。
楚阳过来的时候,这些郡守还是都十分识趣地到齐了。
“给王爷请安。”
“坐吧。”
楚阳这里忙碌着,那边霍瑶光也没闲着。
有了这纯净的硫矿,倒真是可以做出一些简单的雷火弹了。
只是,这种东西不太好做。
而且,霍瑶光也没打算打这个东西推广出来,所以,目前还是以自用为主。
而且,不是关键时刻,最好还是不要用。
这雷火弹和烟雾弹不同,这个雷火弹还是有一定的杀伤力的。
现在,霍瑶光就是想着怎么把东西做地更小巧便携一些。
另外,百里无情那边也是天天的忙碌着。
除了将黄铁矿用于一些家具、首饰盒子等上面,还在想着,是不是可以做成一些墙上的饰品,既美观,又不会太昂贵。这样一来,既能起到美化屋子的效果,又不会让人觉得花费了太多的银子。
最主要的是,寻常人家,极少会有人将金银之物露于人前的。
民间有句话,就叫做财不外露。
所以,有些地主家明明很有钱,也是极少会用一些金银来做装饰的。
当然,这个还是霍瑶光提醒了他一句。
百里无情去琢磨这个了,义阳县那边的黄铁矿,就直接交给了楚辽和刘俊盯着。
丽姬的事情,就像是在一片大海里,有人投了一块儿小石子一般,压根儿就不曾掀起什么风浪来。
楚阳身为刺史,下属长史、司马、司功、司田、司户、司兵、司法、司士等。如今,再加上了这些郡守,这议事堂里,倒是显得有些拥挤了起来。
一名身着官袍,身形略有些雍肿的中年男子先行一礼,“王爷,卑职听说您在义阳县,广招壮丁,而且还将当地的一座荒山围了起来,不知王爷,这是打算修园子,还是?”
“呵,在何大人看来,本王也就只是知道修修园子,养养鸟了,是吗?”
何大人的身子一僵,“王爷误会了。卑职的意思是,这义阳县乃是下官的辖区,可是王爷这么大的手笔,下官问一句,想来也不为过吧?”
楚阳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因为刚来西京,不方便直接治他的罪,楚阳是真想直接把这人的脑袋给拧下来。
“此事,就不劳何大人费心了。本王听说如今你妻儿都病着,想来也是心中烦燥,无暇顾及政务。义阳县的事,本王自会派人盯着,何大人还是尽快给自己的妻儿请来名医诊断才是。”
何大人的脸皮抖了抖,差一点儿就绷不住了。
王爷的意思,他岂会不明白?
在场的其它官员们,对于何大人的家务事,也是略有耳闻。
听说是个宠妾灭妻的,不仅对嫡妻格外挑剔,对嫡子嫡女,也是相当地不待见。
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脑子是不是抽了?
“对了,本王与扶阳郡的监御史,还是有些交情的,要不,回头让他多去府上走动走动?听说他的夫人,一手文章,可是写得天下少有呀!”
何大人彻底没法儿淡定了。
监御史呀!
那哪能没事儿去他的府上转?
那可是隶属于御史中丞的。
说白了,就是过来监管他们这些一方大吏的。
若是他一个不满,给上面写上一些自己德行有亏的评语,那可就麻烦了。
“王爷说的是,下官一定会尽快寻找名医的。”
话落,再也不敢打听义阳县的事,乖乖地坐回去了。
有了这么一个出头鸟,其它人再回话时,可就老实多了。
事实上,其它人那里也没什么事,而且扶阳郡是京西州最大的郡,全州最穷的地方也在他那儿。王爷会盯着不放,也是正常的。
这一议事,就是一整天。
楚阳除了午膳时歇息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外,其它时间,都在和这些属下们讨论当地的政务。
特别是一些民生的问题,楚阳屡次提及。
在座的各位,也都不是傻子。
只是一耳朵,便明白了王爷这是想做什么了。
“古来就有话,官逼民反。这里之前出了一个赵书棋,着实是惹下了不小的乱子。本王蒙皇上厚爱信任,这才到了京西州。相信各位也都明白,这里民风彪悍,十几年前,还曾出过百姓造反的事情。”
楚阳说着,眼神犀利地在各位脸上转了一圈儿。
“本王也没有别的心思,只要各位能兢兢业业,尽职尽守,也便是不负圣恩了。”
“谨遵王爷之命!”
“所谓官逼民反,无非也就是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走投无路了,才会选的下下之策。所以,各位,还是各想各的法子,如何能做到长治久安吧。”
其它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唯有何大人,脸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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