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宁侯府的彻查,最终也是一无所获。
很明显,小五子是在外出办事的时候,直接被人杀了,然后易容伪装进来的。
那么,这就涉及到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就是对方是一个精于易容术的人,这种人,最是危险,因为你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地提防着自己身边的人。
霍良城倒是有办法,直接就跟治军一样,每天都会公布口令,若是对不上来的,就要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了。
只不过,这种法子,也不可能一直用呀。
而且,对方想要钻空子,其实也是很容易的。
而第二个问题,就是对方明显是冲着红果来的。
红果的功效,霍瑶光已经知道了。
那绝对是比人参灵芝都更好用的灵药。
所以,对方必然是要用这个去救人的。
可是,霍瑶光将自己认识的,或者是听说的人,都过了一遍,也没有想出一个怀疑对象来。
难道是自己从来不曾见过,不曾听说过的人?
这件事情一直没有结果,霍瑶光就始终有些担心。
同时,楚成又给静王府上下下了命令,逐一彻查。
万一再混进了王府,对王妃和小世子不利,那是绝对要出大事的。
王爷和古砚现在都不在王府,主子们的安全,可就都靠他了。
所以,楚成一再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出岔子。
对方盗走了红果,就跟彻底地消失了一样,就好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让霍瑶光的疑心更重了。
能消失地如此彻底,对方要么就是极为擅长隐藏,要么就是早已经远离了西京。
霍瑶光静下心来,再将事情从头到尾又琢磨了一遍。
对方从一开始做地这些,说明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身分,同时,也知道了自己手上有红果。
不然,不会故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严老。
霍瑶光轻轻地抿了抿唇,事情比她想像地越来越复杂了。
先前围在了静王府外面的那些人还没有头绪呢,这又出来了一宗杀人夺宝案。
看来,对方的最大的关注力,应该还是放在了自己身上的。
霍瑶光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么多年,到底都有什么人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而且,还知道了自己是赫赫王族后人的身分。
对方的手法,极为笃定,也很干脆。
若是他们想要的不仅仅只是红果,而是自己家人的性命呢?
一想到了对方能毫无察觉地杀了小五子和药童,霍瑶光的后背就有些发凉。
若是对方也用同等的手法潜入静王府,那还了得?
到底是谁发明了该死的易容术?
简直就是混蛋!
就算是再愤怒,霍瑶光现在也必须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京城那边,最好还是先不要告诉楚阳了。
只怕此事再扰了他的心神。
况且,如今静王府也并没有出什么事。
自打楚阳离开之后,一日三封信,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竟然真地拿暗卫拿信差使了。
另一边,假冒小五子的男人早已经离开了西京。
一路急驰,终于在一处海岛上登陆了。
“参见主人,红果已经拿到。”
男人转过身来,赫然正是安国公。
接过他呈上来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红果。
“只有一颗?”
“回主人,霍瑶光总共送了两颗到武宁侯府,其中一颗给霍夫人服下了。”
安国公的眉梢微动,眸光闪了闪,“知道了,下去吧。”
“是,主人。”
安国公看了看盒子里的红果,眸光暗沉,深吸一口气,转身几个起落之后,便再也看不到身影了。
海岛上的景色看起来还不错。
海边的礁石上,时不时有被被海浪拍打出来的痕迹。
今天的海风算不得多大,那轻微泛起的浪花,倒真是有些养眼。
安国公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拿着盒子直接进入了海岛深处。
这是一处看起来很平凡的屋舍。
院子里服侍的人不在少数,比起京城的高门大院,也不遑多让。
进了屋子,才会发现,所谓的平凡无奇,只不过是表象。
屋子里从屏风到多宝阁上的任意一件东西,都是精美绝化,丝毫不比安国公府里的差。
一名老者迎了出来,“原来是元兄过来了。”
“嗯,这是红果。”
安国公将盒子递了过去,老人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之后,便流露出激动之色,“就是这个,没错了。有了它,治儿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现在治儿的病情如何了?”
“时好时坏,不能出去见光。这孩子,三不五时地就会大发脾气,我原本还担心,再这样下去,这孩子的心性会扭曲了。没想到,关键之时,元兄找到了这红果。如此甚好!”
安国公微微点头,一手负于身后,“有劳了。”
“元兄这是哪里话,治儿是我的徒弟,我治好他,也是分内之事。”
话落,转身进入了内室。
安国公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之后,又堪堪定住,最后一个转身,到了位子上坐好,慢慢地品着茶,看起来一脸悠然。
安国公的手指在椅臂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京城的局势,明显已经是不可控了。
这种情况下,他是万万不能再回京城了。
至少,在没有明旨之前,他不能再回去。
万一被楚阳逮住了小辫子,自己再想离开京城,就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如今有柳儿他们都在京城帮自己盯着,应该不会出差错的。
而楚阳所料不差。
他带兵入驻京城,同时,夜明慎和太后裴氏下狱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晋王和肃王同时罢兵了。
夜明渊原本还担心楚阳会先一步登基,那样的话,自己可就真地没有机会了。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这点儿人马,根本就没有办法和楚阳抗衡。
可是没想到,楚阳竟然没有登基,而是只将夜明慎等人下狱了。
特别是接到了楚阳派人送来的书信之后,夜明渊大喜。
因为信中所书,便是请晋王和肃王言和,然后一路护送他进京。
进京意味着什么,夜明渊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楚阳没有在信中言明让他去继承皇位,可是这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同一时间,肃王也收到了一封信,看过之后,只是微微地勾了勾唇角,没有多说什么,然后便提笔写了封信,让人给晋王送去了。
晋王看过了肃王送来的信后,眉头深锁。
因为他现在不能确定,楚阳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且,这一众兄弟之中,真正与楚阳亲近的,也就只有一个肃王。
不过,听说,十六弟也回到了京城,而且还还俗了。
这意味着什么?
晋王可不像是夜明渊那么天真。
十六弟的突然出现,必然是与当年的旧事有关。
晋王一想到了当年皇兄的登基过于仓促,再联想到了当年太后的表现,他的心底已是忐忑不安。
两人见面的地点,就定在了两城中间位置的一处小山丘上。
周围也没有什么遮挡物,比较方便见面。
至少,不必担心近距离内会有伏兵。
“兄弟相残,想不到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竟然是多次重深。”
中间摆了一张简易的小木桌。
两人对面而坐,似乎都有些感慨。
桌上备了酒菜,是肃王备下的。
为了避免晋王怀疑,他自己先吃了一遍,随后,又示意晋王可以以银针试毒。
晋王只是淡淡一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我们兄弟多年,年幼之时,多有不睦。不过,那个时候,楚阳总爱缠着你一起玩儿,当时我们兄弟几个之所以处处针对你,也未偿不是因为楚阳。”
多年前的心结,选择在此时敞开,可见晋王也是打算坦诚相见了。
“他是我们最小的弟弟,小到跟我们的儿子差不多的年纪了。可是那又怎样呢?他是父皇最爱的儿子,总是将他带在身边。我们这么多兄弟,谁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晋王说完,轻哼了一声,似乎是在自嘲。
肃王抬眸,他和楚阳的关系,打小就比较好。
也的确是因为这个,晋王他们几个,没少跟自己为难。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为难,也就真地只是为难,不会有太多过分的举动。
一来是因为当时都年幼,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二来,也是因为担心楚阳那里会去告状。
“王兄,我们兄弟多年,当初父皇真正属意的是何人,我想你我心中有都数。”
肃王一开口,气氛便先冷了三分。
晋王的神色晦暗,似乎是不愿意去面对什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兄,实话实说吧,这么多年,皇兄登上帝位之后,有何建树,你心中没底吗?没有政绩也就罢了,至少也算是能守住祖宗的这片基业。可是看看这几年,他都做了什么?”
晋王的脸色凝重,却始终不发一言。
“远地不说,只说齐王之乱,再说赵书棋起兵。这一桩桩一件件,他做的有哪一件像是帝王应该做的?”
肃王苦笑一声,也干了一杯。
砰!
酒杯被重重地放到了桌面上,这一下子,似乎是想要敲醒了对面人的心。
“王兄,当初若是皇兄肯启用我和楚阳,大夏又怎么会变得如此地千疮百孔?就算是忌惮我们,那么霍良城呢?这样的一员大将,他又为什么不肯用?身为我大夏的常胜将军,霍良城就像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可是皇兄为何不肯信任他?”
这一句句的质问,让晋王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是皇上!”
最终,晋王低沉的声音,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孰料,肃王竟是轻轻一笑,一脸的不屑,“皇上?”
带有怀疑和鄙视的眼神,直接和晋王对上了。
“你确定他是吗?如果他没有仿造圣旨,如果没有赵家,你真觉得他能成为大夏的皇上?”
晋王的心底一沉,面上也已经是相当地难看了,“你胡说什么?”
“王兄,人不能自欺欺人,当年父皇根本就没有传位给他。”
“你怎么知道?你分明就是在这里故意造谣生事!”
肃王的唇角一勾,“没有必要。当年,我被父皇在御书房罚跪,后来,许是父皇把我给忘了,我亲耳听到了他跟相爷的对话。他说自己已经立好了遗诏,以后还要让相爷好好地辅佐楚阳。”
晋王脸上的神色微变,“你胡说?”
“有必要吗?”
肃王微微摇头,“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而且他也是以皇帝的身分被葬入了皇陵,也算是全了他的名声了。不过,父债子偿。你看看皇兄的那些子女们,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晋王的心头一动,脑子里快速地过了一遍,发现迄今为止,还活着的皇子,也就只有夜明慎和夜明渊了。
而公主,除了远嫁的六公主之外,其它的几位公主,早逝的早逝,被遗忘的被遗忘,还真是没有哪一个是真正的风光的。
“大皇子和夜明谨的死,都是你们动的手?”
肃王一愣,“王兄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不是你和楚阳?”
肃王面色一变,一脸怒容,“王兄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们兄弟了。这种卑劣且没有底限的事,我们兄弟还不屑去做!”
晋王则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端倪。
“你们兄弟?”
肃王轻轻一笑,不闪不避,“这么多年,这么多的兄弟,真正拿我当兄弟的,也就只有楚阳一个了。”
晋王此时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
“所以说,你为了楚阳能顺利上位,什么都可以不顾?”
“王兄多虑了。楚阳特意给我来信,让我们和平共处,带着夜明渊一起回京。”
“他就不怕夜明渊回京之后,会跟他抢?”
肃王挑眉,一脸轻视,“抢?”那语气,分明就是极为不屑的。
“就凭着一个夜明渊?他拿什么跟楚阳抢?靠你吗?”
这话,让晋王听了极为不舒服。
这好像是在贬低他吧?
你说夜明渊就说夜明渊,好端端地,还暗贬他做什么?
“夜明渊是皇兄唯一的骨血了。”
晋王一怔,“嗯?”
“夜明慎犯下了这样的大罪,你觉得他还能活?”
晋王沉默了。
先不说夜明慎弑父是不是真的,仅仅是伪造圣旨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死上十次了!
“他是皇兄唯一的骨血了,能不能活,就看你的了。”
晋王的手一抖,这才明白肃王找自己来的用意了。
“你想让我劝服夜明渊?”
“能不能劝服,是你的问题。若是不能,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当然,他若是真的汉子,宁死也不屈,那本王倒是要高看他一眼了。”
晋王的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你们一直都相处融洽,为什么不是你劝他?”
肃王摇头不语。
随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时不时地碰个杯,喝个酒。
晋王心思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军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怕是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儿子夜容安已经被楚阳给软禁了,晋王府也被他派了人直接围了起来。
若是自己不能回去,那妻子儿女,只怕都得死。
轻叹了口气。
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个小屁孩儿,早就已经成长地睿智且狠辣了。
当初嘉恒帝待他如何,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恨不能一刀杀了楚阳。
可是偏偏,嘉恒帝顾念着自己的名声,再加上了楚阳一直表现得对朝政没有什么**,所以,才一直纵容着他。
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的纵容。
太后给楚阳下毒的事,晋王也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中途会出来一个霍瑶光,将整个棋局,全都打乱了。
到如今走到了这一步,他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不过,肃王今晚倒是真的提醒到了他。
他知道母后和皇兄一直都不曾找到父皇留下的鱼符,如今看来,十有**是在楚阳的手上。
就算是不依靠鱼符,楚阳的手上现在就已经有了五十万的大军。
将京城的那十万兵马收服之后,直接就将自己的心腹派了过去,正式接管了西山大营。
再加上了宫中御林军现在也都效命于他了。
这么多的兵力,而且还都是精英,他拿什么去跟楚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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