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砚赶到的时候,明镜的精神就已经不大好了。
只是这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来安排和支撑,所以,他不能让自己倒下。
毫不夸张的说,他就是凭着自己意志力一直坚持到了古砚的到来。
在见到古砚的那一刻,明镜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明镜之前受了伤,当时不曾在意,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而在当时看,他并没有中毒。
其实,也就只有比较普通的毒,才会在第一时间使皮肤和血液变色。
而明镜所中的毒,显然就并非是普通的一种。
好在古砚赶来地及时,帮他重新清理了一下伤口,再将伤口处的腐肉剜了一些出来,之后,再重新上了药。
古砚在剜肉的时候,明镜是被生生地又疼醒了的。
不过,到底是受过严苛的训练的人,愣是疼了一身汗,也没有叫出一声来。
古砚拿一早就准备好的木棍让他叼在嘴里,结果让他把牙龈都给弄出血来了。
古砚扶着明镜重新漱了口,再服下一粒药丸之后,才去一旁开方子抓药。
这里是静王府,之前的药房里还有不少的药材。
管家拿了方子,先去自家库房去抓,还真地是一样也不缺。
“王爷,您伤的不轻,还是多休息几天吧。”
明镜的脸色微白,在下人的服侍下,已经擦拭了一遍身体,也重新换了衣裳。
“哪里有心思再休息。我有预感,那些人的窝点一定就在北边儿。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回音了。”
“王爷,查案固然重要,可是您的身体也不能大意。来之前,皇上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您妥妥的。”
明镜呵了一声,“本王现在看上去不好吗?”
古砚的嘴角一抽,您现在哪儿好了?胳膊还这么吊着呢!
不过,人家是王爷,惹不起,不能反驳!
“古砚,本王知道你精通医术,那你觉得,他们会在什么地方种植夜明草?”
“以我看来,应该也就在西京。因为这城的条件在大夏来说,还是比较适宜的。西京的北边儿,虽然是更接近,可是那里的土质不行。”
明镜点点头,“看来,你小子也是有备而来。”
古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王爷,暗族之人,生性狡诈,想要将他们擒住,并非那么容易。”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一次,就算是抓不住他们的头儿,也得断了他们一条臂膀!”
看到明镜这势在必得的样子,知道再劝也无用。
干脆,就在一旁当透明人得了。
调养了两天之后,明镜派出去的人,终于有了消息。
“太好了!我就知道不会猜错。”
话落,将手上的密函给了古砚看。
“来人,将其它人都给本王调回来。”
“是,王爷。”
古砚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会是在这里。
以前,古砚陪着皇上和娘娘去过一次赫赫,而这里,则是去赫赫的必经之地。
他们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这里布好了据点?
不管怎样,还是得想办法好好地查一查。
只是,让他们气愤到想要杀人的是,他们赶到的时候,只留了几个打杂的。
而那些人,却是一问三不知。
杀了吧,觉得可惜,不杀吧,万一这些人再是故意装的怎么办?
而当明镜找到了偏房的那处机关之后,再下去看到人时,当场就暴发了。
古砚看到眼前的惨况,同样也是一脸的不忍。
地牢里的姑娘们都拥挤地被堆到了一起,全都被一剑割喉,无一例外。
“这些畜生!”
古砚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了。
就是很气愤,很痛苦,很自责。
如果自己能提前找到她们的话,她们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最终,还是让人将这些尸体都抬出来,一一葬了。
“王爷,属下清点过了,女尸总共八十六具,从她们手腕上的伤口来看,有五具尸体应该是后来被抓来的,伤口比较新,也比较少。”
“知道了,下去吧。”
“是,王爷。”
明镜已经气到快要炸了。
这么多年轻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
而且,几乎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砰!
一拳砸在了墙上,恨不能立马就把元庆给拿住,然后将人给碎尸万断了。
“王爷,事已至此,您生气也无用,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吧。”
这里的东西都并没有被清理地很干净。
对方在发现有人盯上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解决了这里的女人,然后仓促地逃走。
所以,在一侧的草庐里,发现了一些半成品和废品。
而在正屋里,他们找到了一本书。
上面是用汉字记录的,不过,并没有找到所谓秘法的东西。
应该是对方在逃走之时,不小心遗落的。
而这一本,又并不曾记载秘密东西,所以,对方也就没有再费心思回来取了。
古砚翻了几页,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然后又去了草庐。
一刻钟后,走了出来,“对方并没有成功。从那里的味道以及地上残留的一些药渣和药丸能看得出来。对方之所以杀了这些女人,被发现了只是原因之一,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应该是她们的血液不对,所以,对方才会下了狠手。”
“简直就是禽兽!”
明镜现在脑子里就这么一句了。
都是大好年华的姑娘们,说杀就杀了,简直就是毫无人性!
“王爷,夜明草也被收走了大部分,看样子,他们还会接着炼制这所谓的秘药,我们要不要将剩余的那些夜明草给收起来?”
“嗯。”
明镜的伤还没有好,刚刚一发火,一拳直接砸了出去,没控制好力道,现在伤口又裂开了。
无奈,古砚只得又给他重新上了药,重新包扎。
这边的消息,第一时间就给京城送去了。
而楚阳和霍瑶光看罢之后,都是面色沉重,心情抑郁,久久难平。
“这个轩辕治,简直就是个畜生!”
古砚在现场找到了一样东西,连同信一并送回了京城。
而楚阳让元朗来认了一下这枚指环之后,确认是轩辕治所有。
楚阳当即便怒了。
“简直就是畜生不如!八十多条命,说杀就杀了,简直就是浑蛋!”
楚阳也是气到了极致,也不管是什么话了,直接就脱口而出。
得知轩辕治竟然下令将那些姑娘都杀了,无良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在他印象中,轩辕治不像是这种人呀。
或许是因为他身体的原因,所以总会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假象。
再则,他说话向来温润轻慢,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有着这等狠厉手段的人。
“皇上,会不会是弄错了?兴许,当时轩辕治并不在现场呢?”
“不在?那你怎么解释这个?”
元朗一怔,当时就没了话。
其实,这枚指环原本是元朗的,就是一只翡翠戒指,只是后来有一年,轩辕治过生辰时,元朗因为正好有事去了岛上看他,然后匆忙之中,未曾给他带礼物,所以,便将这枚翡翠戒指送给了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轩辕治一直对这枚戒指枚外看重,几乎是时时带着,不肯离身。
只不过,因为元朗和他的身形有差距,而轩辕治因为心疾之故,自小到大就没有胖过。
所以,他的手指也比元朗的要细。
戒指戴在他的手上,总会有些松。
元朗提过让他找人再重新打磨一番,可是轩辕治不肯。
他说若是找人重新打磨了,就不是师兄送他的这一枚了。
也因为这句话,让元朗感动了许久。
谁知,现在想来,这一切,也不过就是他为了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
“元朗,若是朕有意要派兵剿杀暗族之人,你可有话要说?”
元朗的心底一颤,他自己也是暗族人,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
“皇上,诚如您所说,冤有头,债有主。岛上还有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他们有的就是普通的渔民,压根儿不在意自己是什么族的人。若是当真派兵剿杀,那这些人又当何去何从?”
楚阳皱眉,“朕对暗族人心软,可是轩辕治和元庆却不会对我大夏的子民心软。他们不止一次地来屠杀朕的子民,难不成朕就只能如此受着?”
元朗被噎,一时无话。
“皇上,您若是要出兵暗族,那便将臣也一块儿杀了吧。”
楚阳大怒,“元朗,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竟然还敢威胁起他来了。
谁给他的胆子?
怎么就这么任性呢!
“皇上,微臣知道您是明君。”元朗此时已经跪在大殿中央,“皇上,错不在暗族全族呀。您不能因为一时之怒,就对暗族大开杀戒。他们也是百姓,也是有权利活在这个世上的普通人,您若是大开杀戒,那与轩辕治一辈又有何区别?”
元朗也是拼了,什么话都敢说了。
“放肆!”
话落,手里的东西直接就朝着元朗砸了过去。
竟然是御案上的镇纸。
元朗不闪不避,直接就被砸到了额头。
“你竟然敢忤逆朕!”
“皇上,微臣不敢。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来人!”楚阳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将人押入天牢,任何不得探视。”
“是,皇上。”
元朗被下狱,这个消息,很快便不径而走。
半个时辰之后,御林军也到了元府,将元夫人以及一干女眷,全部下了狱。
听闻消息,不少人都跟着肝儿颤了颤,皇上明明之前还很看重这个元朗呀。
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
听说元朗被押走的时候,满头都是血。
可见,皇上应该是暴怒了。
元家人不仅被下了狱,而且,元家还被大肆地查抄了一通之后,直接封府了。
入夜,一道黑影鬼魅一般地潜入了安国侯府,然后再动作熟练地潜入了安国侯府的书房。
黑影入此,如入无人之境,十分熟悉,也十分迅速。
御林军的确是查抄了安国侯府,这一点,他已经证实过了。
各处都是一片凌乱,连各处的甬道上,都有被摔坏的杯盏玉器。
想来,皇上应该是动了大怒了。
黑影悄悄地打开火折子,然后走到了多宝阁前,上下前后,仔细地看了一遍,才在其中一只宝月瓶前定住了视线。
片刻,将手伸过去,先是顺时针转了转,发现没动静。
随后,再逆向一动。
黑影的眼睛一亮,这瓶子果然就是机关。
哗拉!
位于太师椅后的那面墙壁,终于动了。
露出里面的密室。
将火折子伸进去,点亮了里面的灯烛,再里侧的台阶,也映入了眼帘。
暗道虽然找到了,只是,里面似乎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黑影难免有些失望。
他没想到,再出来时,书房已经被围住了。
而此时,楚阳和霍瑶光都在承乾宫里等消息呢。
早就算准了安国侯府里,一定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这一连几天过去了,也不曾有所发现。
直到刚刚,他们收到了楚成的消息,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你说,会不会是元庆的人?”
楚阳摇摇头,“不好说。等人带来了,咱们自然也就知道了。”
很快,人被扭送到了承乾宫外。
楚成进来复命,将一个被绑成了粽子一样的黑衣人带了进来。
霍瑶光眯了眯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是你?”
黑衣人抬头,与其对视一眼之后,又迅速地低了下头,一言不发。
楚阳原本站地远些,听到霍瑶光有此一问,立马就走了过来,“抬起头来。”
黑衣人不肯,可是楚成直接将刀就横在了他的下巴处,一挑,人就已经露出了五官。
楚阳也有些意外,怎么会是他?
被抓住的,正是当年帮着元夫人一起谋害穆远宜的那个男人,三青。
后来改了名字,在安国侯府里,人人都唤他一声丰叔。
听闻他的妻女,也都在元夫人跟前当差。
只不过,这一次下狱的,都是元家的那些主子们,底下的这些奴才,大都只是被圈禁了起来。
可是这个三青,怎么能自由活动了?
“你?”
三青一扭头,一脸的倔强,还带有几分不服气。
霍瑶光也有些意外,这个男人,自然会夜探侯府?
关键是,还进了元庆的书房?
“你是什么人?”
脑子一转,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三青不说话。
看这样子,是打定了主意不开口了。
霍瑶光呵了一声,看向楚成,“去查查看,他的妻女可是被暂时地关押起来了。把人找出来,带过来。”
“是,娘娘。”
“慢着!”
果然,一提及他的家人,三青就不能不开口了。
“皇后娘娘,是小的去夜探侯府的,跟那几个女人没啥关系。还有,我也没有做什么丧良心的事,要杀要剐,冲我一个人来就好。”
霍瑶光闻言一笑,“看不出来呀,你还是条硬汉!”
“娘娘说这个有什么用?要杀就杀,我三青绝对是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你以为你的命值几个钱?我为什么要杀你?我偏要把你留下来折磨你,不仅折磨你,我还要折磨你的妻女家人,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生气,很恼火,很无奈?”
霍瑶光这心思一起,一时半会儿,可就停不下来了。
楚阳抿唇偷笑,看得出来,这丫头是铁了心地想要吓一吓这个三青了。
不过,这样也好,让她过过当恶人的瘾。
“娘娘,我知道您和皇上都是明辩是非的好主子。你们不能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对无辜之人下手。你们想要用刑,就冲着我来,别欺负女人!”
看不出来,他倒是有一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血性汉子。
“可惜了,你们现在都落在了本宫的手里,本宫想怎样,就怎样,你能奈我何?”
霍瑶光脸上那无比恶意的笑,着实让人看了心惊。
楚阳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转了个身,偷偷地咧着嘴,可是不敢出声儿。
“娘娘,你!”
三青似乎也是被气着了,可是又毫无办法,那一种干着急的样子,倒是让人有些动容。
“娘娘,我没有对大夏不利,更没有害人。我只是去找东西的。是属于我们家的东西。”
“说清楚了。什么东西?”
三青的眸光微闪了两下,“这,这是我们家祖传的东西,多年前,我家中出了变故,所以,便不得已,跟了老爷。因为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便将我家中的祖传之物奉上了。事后,听说这东西到了老爷手里,所以,我才想着,是不是可以借这个机会,将东西找回来。”
三青一直低垂着头。
霍瑶光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他闪烁的眼神。
不过,霍瑶光敢肯定,他没有说实话。
“再给你一次机会,抬起头来,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三青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呆滞。
就是这种表现,便足以让霍瑶光相信,她的判断无误。
三青冷静了一下,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过一次了,熟练了,所以,再说的时候,语速稍快了一些,而且,声音也比刚刚高了一声。
“三青,你以为,本宫是那么好骗的吗?”
三青一滞,“娘娘?”
“在本宫面前耍大刀,谁给你的自信?”
三青的嘴巴动了动,脸色微白。
没想到,谎言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说,你到底是去找什么东西了?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次,三青再次沉默了。
“你真地不怕本宫将你的家人都给凌迟处死了?”
再次开启了威胁模式。
三青一脸的痛苦纠结,半晌之后,紧紧地闭上了眼,“娘娘,小的所言句句属实,您若是不信,小的也没法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霍瑶光皱眉。
不应该呀。
按理说,这等有家室的男人,应该是最看重她们的呀。
怎么会突然就这么硬气了?
霍瑶光想了想,看向楚成,“去,将他的妻女带来,既然他这么有骨气,那就在他的面前用刑。本宫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是如何亲手害死自己的妻女的!”
“是,娘娘。”
随后,三青被带到了外面的青石板上跪着。
夜里的风可是极冷的。
那青石板上跪着,不消几个呼吸的功夫,寒气就能直嗖嗖地钻入自己的膝盖里。
饶是如此,三青也一直都是跪着一动不动,微垂着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殿内,楚阳拉着她到了炭盆前坐下。
“你觉得这个三青有问题?”
“很明显,他在维护着某个人。”
这一点,楚阳也意识到了,只是,他觉得三青背后的人,肯定不会是元庆。
他今天晚上的做法,明明就是背叛元庆的行为。
“我倒是觉得,他背后之人,极有可能是元夫人。”
霍瑶光一愣,“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你忘了,当年对岳母动手,也是这个三青,而当时,他就是受了元夫人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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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还有几个人记得这个三青?当初在前面一笔带过,他为什么会听元夫人的差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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