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秦蓁从光影中走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秦欢嗤笑一声,“原本以为我会高你一筹,不曾想,却还是败给你了。”
“那另一半的家主印鉴,你是如何得到的?”秦蓁看着她问道。
秦欢挑眉,“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即便你不说,我也会有法子知道。”秦蓁冷笑道,“四妹妹,事到如今,我也知晓,你是什么都不会与我说的,不过许多事情,许是你也不会知道。”
秦欢一愣,而后又笑道,“你这是想要诓我?”
秦蓁嗤笑,“都到了这步田地,你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我又何必多费心思呢?”
“若真的如此,你何不直接将我杀了?”秦欢仰头,“在这处与我多费口舌?”
秦蓁行至宗祠前的牌位跟前,也只是静静地看着秦家的列祖列宗,恭敬地叩头上香之后,这才转身看她,“我死了,你也没了,你想,秦家日后的家主会是谁呢?”
“难道你不想出去了?”秦欢不解。
秦蓁挑眉,“我出去了,那也是欺君之罪啊。”
“这倒也是。”秦欢沉吟片刻,“可你为何要如此做?难道仅仅只是将我逼迫到这步田地?”
秦欢觉得,若秦蓁真的有心要将她除掉,自然不必这般大费周章的。
想来,她如此做,另有目的。
秦蓁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四妹妹,近来可好?”
“大姐何出此言?”秦欢觉得她这是明知故问。
秦蓁轻笑了一声,“春月临终之前,到底也让另一个丫头跟着你,不过那丫头,到底也比不得春月忠心不是?”
“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何意?”秦欢不知秦蓁葫芦里头到底卖什么药。
秦蓁笑了,“我如此说,也不过是想让你明白,许多事情,早在你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便无法回头了。”
秦欢上前一步,与她近在咫尺,她嗤笑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成王败寇,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也无话可说,你想要我如何?”
“四妹妹,我答应了陆公子,若是你能回头,我便放你一马。”秦蓁直言道。
“他?”秦欢眉头紧蹙,“这是何意?”
“他将这个交给了我。”秦蓁并未隐瞒,而是直接将陆家留下的手札展开。
她双眸闪过一抹诧异,“这可是陆家的命脉,他怎会?”
“你可知晓,这东西落入我的手中,这陆家日后师生是死便由我说了算。”秦蓁盯着她,“四妹妹,你可以走了。”
“走?”秦欢向后退了一步,到底没有想到秦蓁会这样放过她。
可是,她突然不甘心了,也不可置信,陆郃为何会如此做?
秦蓁并未理会她,而是越过她,径自走向宗祠门口。
“知茉。”秦蓁低声道。
“是,大小姐。”知茉从一侧出来。
秦欢扭头看向知茉,双眸闪过幽光,不过在知茉转身时,她突然纵身一跃,手中的匕首直刺向知茉。
秦蓁见状,旋身一掌挥了过去,凌厉的掌风将秦欢手中的匕首打落。
知茉刚将门打开,外头的人便看到了这一幕。
秦欢放声大笑,看着秦蓁的时候,向后退了两步,当着她的面,将匕首刺入了自个的胸口。
秦蓁双眸一沉,并未上前。
秦欢嘴角溢出血,向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秦贽匆忙上前,“四妹妹这是?”
“这是她的选择。”秦蓁冷声道,而后便往前走了。
秦贽走上前去,看着她,“四妹妹。”
秦欢并未看她一眼,只是看向迎面而来的春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照顾好小公子。”
“奴婢明白。”春晴应道。
南宫青墨与秦洛站在外头,跟着秦蓁继续往前。
大长老见秦蓁从里头出来,愣了愣,便上前道,“见过家主。”
“大长老。”秦蓁低声道。
“家主既然回来了,也该回京去面圣。”大长老说道。
“明日我便动身。”秦蓁直言道。
“好。”大长老应道。
身后的诸位长老一脸疑惑,不可置信地看着秦蓁离去。
大长老看着他们道,“走吧。”
“可这?”二长老连忙道。
“待回去我再与诸位解释。”大长老说罢,便率先离去了。
秦蓁回了西院,知棋瞧见她,连忙迎上前来。
“大小姐。”
“这些时日,辛苦你们了。”秦蓁看着二人道。
知茉看着她,“大小姐,您为何便这样放过四小姐了呢?”
“春晴会将四妹妹带回去陆家。”秦蓁直言道。
“可,陆大公子那处该如何交代?”知茉连忙问道。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秦蓁继续道。
“大小姐,可是要动身入京?”知茉连忙问道。
“嗯。”秦蓁点头,沉吟片刻道,“祖宅这处,也都解决了,四妹妹手中的那另一半家主印鉴,还有祖父留下的书信你可都拿回来了?”
“大小姐放心,都在这里。”知棋说着,已经奉上。
秦蓁低头看着,而后将那书信打开。
如今家主的印鉴已经合在了一起,至于这书信,想来给四妹妹的人,也会按捺不住了。
秦蓁收起之后,便瞧见秦贽等人过来。
沛骆盯着她,“你如今诈死,回京之后,该如何与皇上交代?”
“二皇子已经回京了。”秦蓁直言道。
“他?”沛骆想了想,“不过,你二人难道一早便?”
“我也没有想到端木衢会跟着如此。”
这是秦蓁意料之外的。
她看向沛骆,而后道,“沛大哥,有件事儿,我一直瞒着你,如今倒是要先与你陪个不是。”
她说着,起身朝着沛骆行礼。
“这是何意?”沛骆一怔,低声问道。
秦蓁轻咳了几声,看向外头道,“进来吧。”
沛骆皱眉,不解地转眸。
当瞧见秦阾缓缓地走来时,他以为自个看花了眼,只是愣在当场,怔怔地看着。
“这?”
南宫青墨也以为自个是在做梦,连忙合起双眸,便又看了过去。
秦阾走上前,双眸含泪,嘴角含笑地看着他。
沛骆站在原地良久,直等到一旁的秦贽咳嗽了几声,他才回神。
“你怎么?”沛骆不可置信道。
秦阾笑着,“怎么?难道你不想看见我?”
“不,不……”沛骆连忙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秦阾只是温顺地靠在他的怀中,二人便这样相拥着。
秦蓁递给众人一个眼神,而后便走了。
秦洛笑吟吟地看着她,“大姐,您可害的我伤心了许久,你说该怎么补偿我?”
“你想让我如何补偿?”秦蓁笑着问道。
“怎么也要让我待在你身边。”秦洛摇晃着她的手臂,“大姐,安王的当真也是诈死吗?”
“嗯。”秦蓁点头。
秦洛想再继续问下去,不过却被南宫青墨拽了过来。
不知为何,南宫青墨看着秦蓁如今的神色,反倒觉得她似乎变了。
秦洛无奈,便只能跟着南宫青墨一同回去。
秦蓁只是离开了西院,径自去了磨山。
知茉与知棋二人对视了一眼,便静静地跟着。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知棋也觉得她似乎变得有些不同。
秦蓁行至那个茅草屋,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那些坛子,接着将袖中的小紫放了出来。
小紫当即便钻进了坛子内。
秦蓁身形一晃,便倒在了一旁。
“大小姐!”知茉一惊,连忙上前扶着她。
秦蓁摆手,“我无妨。”
“大小姐,您这是?”知棋低头看着她。
秦蓁缓缓地起身,轻咳了几声道,“怕是要过了一阵子了。”
“大小姐,您不是?”知棋继续道,“服了药吗?为何会如此?”
“那也不过是暂时缓解罢了。”秦蓁继续道,“此事儿切莫让人知晓。”
“可之前黑袍人给您的东西,不是已经让您经脉疏通,为何会如此呢?”知棋连忙问道。
秦蓁摇头,“你二人在外守着,待会再进来。”
“是。”知茉与知棋应道,而后便退下了。
知棋在茅草屋外,看着她道,“这处的瘴气怎没有了?”
“我也不知。”知茉摇头,“待会等大小姐出来之后再说。”
“哎。”知棋重重地叹气,也不知为何,只觉得眼前看似清明了,却还是云山雾罩的。
直等到外头突然落下一人,知茉一愣,连忙拦住了。
“你是何人?”
“你这个小丫头,怎得连我都不认得了?”墨毓凡将面罩拿下来,随手丢给了她。
知茉看着他,连忙拱手道,“奴婢见过少阁主。”
“在外头守着就是了。”墨毓凡说着,便径自入内了。
待他推门进去,便瞧见秦蓁正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他向前几步,站在了她的身后,“你这次诈死,到最后,却只让秦欢自尽而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四妹妹自知躲不过,故而才会走了这一步。”秦蓁转身看着他。
墨毓凡见她脸色不大好看,皱眉道,“可你想好该如何回京解释了?”
“皇上那处,不是一早便等着这一日?”秦蓁转眸看着他,“毓凡,你不在大召待着,跑这处来做什么?”
“秦姐姐,你说,这云国怎得比大召还乌烟瘴气呢?”墨毓凡摩挲着下颚,嘟囔道。
秦蓁笑了笑,而后道,“难道你想待在云国看热闹不成?”
“有何不可的?”墨毓凡凑了过去,“反正,大召也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
“墨阁呢?”秦蓁盯着他,“你啊,到时候老阁主万一回去了,瞧见你这般胡闹,必定会收拾你。”
“是。”墨毓凡无奈地盯着她。
秦蓁见他如此,随即说道,“大召现在如何了?”
“你不是都知道吗?”墨毓凡冷哼道。
秦蓁挑眉,“知道,难道就不能多问一问了?”
“反正你都知道了,何必又问呢?”墨毓凡说罢,便转身走了。
秦蓁看着他,脸色一沉,而后道,“我好了,回去吧。”
“当真不用我跟着?”墨毓凡再次问道。
“嗯。”秦蓁点头。
墨毓凡这才不情愿地先行离去。
秦蓁出了茅草屋,看着知茉道,“走吧。”
“大小姐,可是回去?”知茉低声问道。
“嗯。”秦蓁点头。
知棋小心地看着她,“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嗯?”秦蓁侧眸看着她。
“您这次回来,变得冷淡了许多。”知棋看着她说道。
秦蓁伸手敲着她的额头,“我不过是待在密道内久了。”
“大小姐,真的?”知棋越发地觉得她古怪了。
秦蓁挑眉,“走吧。”
“是。”知棋便也不再多言。
知茉看向她,冲着她摇头,二人一同跟着秦蓁走了。
秦蓁回了秦家,径自入了西院。
沛骆与秦阾正从屋内出来,待看见秦蓁时,笑吟吟地上前。
“大姐。”秦阾微微颔首。
“三妹妹。”秦蓁笑着说道,“明日我便要回京去了,这处便交给三妹妹打理了。”
“那八妹妹呢?”秦阾低声问道。
“三妹妹只管按照自个想的去做就是了。”秦蓁继续道。
秦阾愣了愣,皱眉道,“大姐,这秦家的家主毕竟还是您,我何时才能回去呢?”
秦蓁继续道,“沛世子便先留在祖宅这处。”
“秦妹妹,你这是?”沛骆一时间也看不出她到底要做什么。
秦蓁也只是笑了笑,“沛大哥留下来,三妹妹便不会有事儿了。”
秦阾低声道,“大姐放心吧。”
沛骆也跟着点头。
待沛骆与秦阾离去之后,秦蓁这才回去歇息了。
次日一早。
秦蓁已经准备好入京了。
秦贽前来,看着她道,“妹妹,你身子可好了?”
“兄长放心。”秦蓁笑着开口。
秦贽继续道,“不过,你当真不必我跟着去?”
“嗯。”秦蓁低声道,“待此事儿有了眉目,兄长再回去也不迟。”
“也好。”秦贽看得出,她似乎有了旁的打算,否则,也不可能这般冷静。
秦蓁离开祖宅,便带着知茉与知棋入了京城。
京城内。
陆家。
陆郃看向率先回来的陆霜霜,“看来还是没有躲过。”
“兄长,你这是怎么回事?”陆霜霜看着他,“大嫂便这样没了,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她死不瞑目吗?”
陆郃收敛起双眸,神色淡然道,“我先回去了。”
“兄长!”陆霜霜见陆郃对此事竟然如此漠然,连忙上前拦住他。
陆郃也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妹妹,你想做什么,那是你自个的事儿,我要做什么,那也是我的事儿。”
陆霜霜怒视着他,到底也不知晓他何时变得这般冷漠了。
“父亲,兄长这是丝毫不顾及陆家了吗?”陆霜霜看向陆老爷。
陆老爷摇头,脸色一沉道,“原本以为秦欢能当上家主之位,不曾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了。”
“父亲,现如今,秦家那处怕是也不成了。”陆霜霜直言道。
“你且回姜家去。”陆老爷沉声道。
“是。”陆霜霜也只能无奈地点头。
她出了陆家,扭头看了一眼,才上了马车。
“秦蓁何时回来?”陆霜霜沉声问道。
“最快也要十日。”一旁的丫头如实禀报,“大小姐,眼下京城内都传开了,说秦大小姐诈死,乃是欺君之罪,罪不容诛。”
“她既然敢回来,便想好了对策。”陆霜霜到底也早有想到,秦欢会失手,而秦蓁竟然是真的诈死。
“安王就在宫中。”丫头看着她道。
“他在宫中?”陆霜霜冷哼了一声,想着事到如今,安王也好,秦蓁也罢,既然诈死,必定会惹得龙颜大怒,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为何秦蓁要走这一步呢?
难道仅仅只是引出秦欢吗?
不,这其中必定还另有缘故?
到底是什么呢?
她深吸了口气,看来此事儿还是要仔细地想想才是。
皇宫内。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端木衢,脸色阴沉地厉害。
“好一出殉情的好戏啊。”
“父皇。”端木衢仰头看他,“此事儿全是儿臣的错,还请父皇莫要怪罪与秦蓁。”
“好啊,好啊。”皇上冷笑一声,“既然安王已死,安王妃也死了,你如今死而复生,难道不顾及皇家颜面吗?”
端木衢仰头看他,“父皇若是想要处置儿臣,儿臣绝无怨言。”
皇帝看着他如此决绝,冷哼了一声,便将他怒喝出去了。
端木衢并未离去,而是跪在了大殿外。
端木阙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负手而立,俯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