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完,孔繁星看着打了个结的小指,“薛川枫先生,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是三两天就呼叫我过来给你包扎这种小儿科的伤口?”
若是没人告诉她,她好像都快忘记自己是踏进医门20年的胸外科医生。
每次来到薛家看到这张一脸笑得无害的脸,她就觉得自己来给他包扎是个极大的讽刺。
薛川枫面上犹如春花开放出来,笑道,“繁星,我们刚刚是不是在讨论去哪家咖啡店?我觉得还是去上次那家…叫什么来着?我一下记不起店名了。”
他敲着脑袋的无奈,真像个只有一缕气息的温良病人。
“算了,跟你说正经事你每回都转移话题。我走了。”
“欸,繁星--”薛川枫起身拉住她,“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不管是你二哥还是你大哥,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何须你去插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呢?你去了也解决不了什么的。”
薛川枫都恨不得一拳将她打醒。
也更想敲开她的那颗小脑瓜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事物。
那个人都离开6年了,她依然沉浸其中,不理身边对她嘘寒问暖的他。
挣脱他的怀抱,孔繁星哀伤的眸子垂了垂,“你说得或许都对,可是礼节上,我都应该去给二嫂道个歉。”
望着佳人出了他的书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薛川枫淡淡地低吼道:“你这个傻瓜。”
自己的事情都没整明白,还硬是要装出很懂男女之情!
助手悄无声息走进来,顾了眼朝院子门口走出去的背影,“少爷,您看--”
薛川枫摆手,颓败的道,“昨晚我还梦见她坐在我头的旁边,手指温柔地撩动我的头发,奏着她的接触的和谐。”
“…我望着她的脸,晶莹的眼泪颤动着,直到不能说话的痛苦烧去我的睡眠--”
“少爷,您如此相思她何不明说呢?我看孔医生或许在等您亲口承认你是喜欢她的呢。”
“才怪咧,我都认识她26年了,会不了解她心里所想?”
“少爷--”
“看着她每次都毫不犹豫从我眼前逃走,我的心突然好疼!”薛川枫捂住胸口,是真疼了。
孔繁星驾车来到二哥家楼下,看到小侄子一个人坐在楼前台阶上玩小石子。
“姑姑。你怎么来了?”
小家伙愁着脸,看到她从车上下来还拎着一只白色纸袋,这要搁平日里一定是疯跑过来接住她手里的冰淇淋。
“宝贝,你怎么在外面坐着玩?这个点儿你应该还没放学吧?”
小家伙耷拉着小肩膀,用石子撞击坚硬的台阶,“我要转学了。妈妈说不用去上学。”
又道:“我爸在家里罚跪,说小孩子看到那画面不太好,所以就让我下楼来了呀。姑姑,你是不是也听说了我爸在罚跪?所以来解救他?”
“你爸爸真的在罚跪?”
孔繁星一愣,二哥这招恐怕都用烂了吧。
小家伙用力的点头,接过她手中的纸袋拿出冰淇淋,“姑姑,你就在这里陪我吃完冰淇淋再上楼去吧。我想那时候…大概也跪完了。”
“好吧。”
姑侄俩坐在大楼前台阶上,一人捧着一盒冰淇淋吃了起来。
“姑姑,我恐怕会跟妈妈离开辰州了。到时候你会不会想我?”
孔繁星很吃惊,“谁说的?”
小家伙感知力特别准,回头指着拖着行李箱出来的男子,“你看吧,老爸被妈妈赶出了家门,他们真的要离婚了。”
“二哥!你这是?”
两人站起来,看着一脸挫败,意志消沉的男子。
孔钦辰耸着肩,在门口停下,望着远方,“繁星,别上去了。你二嫂这次是铁了心要和我分手,还说会带着儿子一起远走高飞。”
“二哥,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唉!你二哥平生所有的好运都已经用光了。”孔钦辰拎着行李箱往台阶下走,大腿突然被儿子抱住。
小家伙眼眶蓄满泪水,憋着嘴,“老爸,你真的要搬回爷爷家住吗?”
“嗯…”孔钦辰不争气的眼泪在眼眶打转,但是男子汉的硬气使他抬高下巴望着天空,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以后跟你妈妈好好过,老爸有时间了会去看你--”
作为对他出轨的报复,他净身出户,让出儿子的抚养权。
“老爸…”
小家伙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老爸你不要走,不要走…我不能没有爸爸…我也不要妈妈给我找新爸爸…”
“乖儿子,别哭了,咱是男子汉!”孔钦辰使劲掰开儿子稚嫩的双臂,两行泪流出来。好像活到今时今日才明白,身为一个男人,他活得太失败。
没给儿子做好表率。
“宝贝儿,跟姑姑上楼去。”孔繁星抹掉眼泪,将侄子从二哥身边拉走,带回了家。
小家伙一进屋就扑在沙发上呜呜咽咽哭泣了起来。
二嫂看到是她,也含着泪将她让进屋。
“二嫂,离婚的话对孩子的伤害太大了,再给二哥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孔繁星几乎是在祈求二嫂。
“繁星,我嫁进孔家一向觉得自己做得还可以。唯有一件事对不住你们--”
孔繁星一愣,“二嫂说的是?”
“那天我只看到你二哥搂着娜娜进了酒店去欢好,却没想到大嫂也在酒店和那位…”
孔繁星再度震惊。
“没错!那天是我报的警!我只是想报复你二哥,结束有名无实的婚姻,况且你二哥出轨的还是我一向交好的姐妹娜娜!”
“真的没料到大嫂会在外面也有了人,还怀了孕--”
世事真是难料,她两个哥哥,一个太过沉闷守不住妻子。而另一个又太过顽劣天天在外面闹花边新闻。
若是中和一下,孔家的两个儿子根正苗红…还是不错的。
从二嫂家出来,接到快递小哥的电话。
快递小哥表明了身份,问道:“孔繁星小姐吗?”
“是的,是从那里来的快递?”
“本市上官律师楼。”
上官…
孔繁星还在脑中搜索这个陌生的名字,赶回家,在家门口见到了等待她多时的快递员,并收到了一张迄今为止最是令人冒火的巨额维修费支付单。
签收后,孔繁星回到自己的卧室坐下,看到维修单上面的一串数字,盯着手机半晌正要拨过去。
“繁星。”
外面有人来敲门。
她飞快的把维修单塞进抽屉里,转身开门出来。
“吉玉奶奶,您叫我了吗?”
老人家面目和善的点点头,瞟了眼正厅端坐的老爷子,低声道:“你二哥今天搬回家来住了,爷爷说晚上家里有家宴,给他们打电话说说--”
吉玉奶奶口中所说的他们,是指爸爸和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