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昆悬着心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居然是个半大孩子,估计三四岁,正被呛的一脸通红的翻着白眼。
而在这小孩旁边,小白车的后面车门被扯开,显然这是后面那小孩自己拉开车门跑了出去。
这下周小昆二话不说,先把那小孩拎出水面。
“上来了,快看上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快救人!愣着干啥。”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这小孩从周小昆手里接过来,有人也顺手要把周小昆拉上来。
“等,等会,还有人。”
周小昆这会儿嘴唇发紫,浑身已经凉透了。
“小师弟,快上来!你现在寒气入体,血脉不畅,这会留下病根的!”
“对啊,上来啊周小昆,太,太可怕了!”
“小伙子,你已经做的不错了,赶紧上来吧。”
众人也跟着耆老跟小倩一起劝周小昆。
说实话周小昆现在这会有点像是强弩之末了,他水性还行,但关键这地方太冷了,一点不夸张的他都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麻木了,而且下面那女的昏死了过去,说不定现在人已经不行了。
就这么放弃了?
周小昆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下面女人那张脸,心一横,又深吸了一口气钻了下去。
“小……”
周小昆已经听不见耆老说的什么了,现在那小白车落道了河底下,这河水总共就三四米深,周小昆摸到底下后,尝试拽了下前面的车门还是拉不动,就放弃了从前面进去的想法,他从那小孩出来的后车门摸进去,拉了一下那女人,但是这会儿那女人被身上压这安全带,根本拽不动。
不过好在周小昆这一动把这女的给弄清醒了过来,她连续呛了几口水后,手脚乱拍乱打的厉害。
周小昆现在感觉肚子里的那口气快要没了,他知道这女的现在这情形自己要是在救下去,估计连自己也要搭在这,就只能往后退了一点。
不过这下弄出了动静,那女人回头看见他,绝望的眼神中一下子有了神采,吐着泡泡说,救我!
周小昆给她指了指安全带,然后指了指车门,让她先解开安全带,然后从前面车门里面出来。
其实周小昆这会儿已经有点不相信这女人能出来了,在这种情况下,冷静才能有一丝丝的概率逃出来,但这女人刚才反应就像是疯子一样,周小昆这会要是盲目过去,估计还要被她给扯住,拖下水一起淹死。
周小昆这会儿感觉肺都要憋炸了,虽然心中有点不甘心,但还是要决定放弃这女人。
但就在他想要往上走的时候,看见那女的这咔哒一声,把安全带卡扣给拽开了,然后因为车里面灌满了水,也轻而易举的把门给推开。
这下子周小昆刚好跟这女人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发现她虽然惊恐,但已经冷静了下来,不过她腿这会似乎是受了伤,想要自己游上去,应该是千难万难了。
那女人似乎是感觉到周小昆的犹豫,那眼中闪烁一丝落寞,但居然一点都没有怨恨的情绪,甚至最后还冲周小昆挥了下手,示意让他赶紧上去。
“我靠!”
周小昆实在是受不了啊这娘们那知性的眼睛,善良的仿佛一点私欲都没有,他心中骂了一句后,一头扎了过去。
好在这女人已经半个身子都爬了出来,周小昆游到她背后拉着她脖子的时候她很顺从,周小昆心中大定。
救溺水的人不能从前面救,这胡乱扑腾的人会把救人的人也拉下水,这女人这么顺从方便了周小昆的救援。
就在周小昆以为自己这就要成功的时候,他刚拉着这女人往上游了两下,就感觉拽不动了,回头一看,他发现那女的受伤的脚卡在了座位下面!
那女人似乎是也感觉到了这处境,使劲推了一下周小昆。
周小昆这会儿看到那女人眼中的认命,甚至双手还给周小昆比了一个心。
看见周小昆还不走,这女人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把周小昆往水面上推。
周小昆有点浑浑噩噩浮出水面,然后听见乌央乌央的鼎沸人声,大口大口的喘气的时候,居然一瞬间不知道这是在哪?
而且明明能听到周围人在说什么,不过这声音就是听不真切,似乎是从更远处飘来。
突然他感觉头顶上传来一阵刺痛,刺痛过后,那声音像是潮水一般,一下子涌入了他的耳朵。
“小师弟,小师弟!没事,没事了!”
这是耆老一边在给周小昆扎针,一边担心的呼唤。
“没事,这小伙子没事!”
人群见周小昆没事了,呼啦啦的欢呼起来,有人递过来毛巾让耆老跟周小昆擦身上,轮回称赞周小昆。
“可惜了,这孩子妈妈没救出来啊……”
这本来就是一个感慨,但被周小昆听到之后心中一下子就难受起来,他眼前又出现那知性柔和的那张脸,出现了那女人明明是惊恐,但兀自镇定的自救的一幕,出现了她认命后对周小昆两手比的那个心。
扑通!
“哎!这人怎么又下去了!?”
“不要命了啊!这小伙子发疯了!”
“你还说,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嘴贱说那女人的事,这小伙子怎么能在下去!”
“我这不是说着玩么……”
“够了!”
耆老一声怒吼呵止这些人的争吵,他现在浑身颤抖,要不是实在是年纪大了,他都要下去捞周小昆了,这可是自己的小师弟啊,老师最后一个关门弟子,要是就这么没了,自己怎么跟老师交代?
小倩这会儿似乎是完全被吓傻了,之前耆老就想让她下去救人,可是耆老发现这小倩是真的害怕,这会儿她整个人缩在角落里,眼神都没了焦距,别人一过去,她吓的就惊叫,我不要下水,我不要!
作为一个医生,耆老知道这小倩是很明显的应激创伤,这不是装的,而是从心里害怕排斥这件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围观的人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可惜了,这么年轻。”
“这年头好人不好当啊!都怪刚才那傻逼。”
刚才那嘴贱说妈妈没救上来的那人现在已经灰溜溜的跑了,剩下众人其实这会儿已经认定了周小昆不行了。
这三次下水,关键这一次已经过了将近一分钟了,再好的体力,怕是也支撑不起来了。
“哎,太可惜了,去拿点衣服啥的吧,让这小伙子走也走的好点,那捞尸队还没来啊,太傻了,你们以后千万不能学这人,见义勇为也要量力而行,把自己命搭进去,那绝对是不值得的……”
围观里面有个年纪大的人开始指挥,这是想弄后事呢!
但没想到人群中有个带着鸭舌帽的人一下就火了“弄什么衣服啊,还有什么捞尸队,你们这是诅咒人么!”
这带着鸭舌帽的人胸口吊着一个相机,似乎是个记者、
“你这人起什么哄啊,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但我就是听的你们烦,又是说人家傻,又说可惜,还道德绑架让那英雄再下去一次,你们这群人才是真正的起哄,不对,是败类!”
刚才说话那人在这算是德高望重,被这么一抢白,脸上有点挂不住。
“告诉你啊,臭小子,我可是这街道办事处主任,你嘴里给我干净一些。”
“有你这样的街道办事处的主任,能传播什么正能量,这一个英雄在你嘴里成了一个傻逼,一个不值得学习的人,我呸,真是羞于与为伍,等着吧,过几天你就能从新闻上看到你了!老不要脸的!”
“嘿,你这小子……”
话音刚落,这河面上哗啦一下,一下子冲上来一个人。
“是,是那女的,那小伙子呢?”
“小师弟!”
耆老身子一晃,差点也跟着摔进去。
那女人明显是喝水喝多了,现在整个人昏迷不醒半躺在水面上,而周小昆不见踪影。
就在所有人以为周小昆真的没能上来的时候,那水面又抖动了几分,然后周小昆努力的探出了一张脸。
“救……救命……”
“活着!活下来了!”
……
“对,对不起,我忘了,我当时脑子里什么都忘了,我忘了我会功夫,要是我下去就好了。”
县医院门口,带着鬼脸面具的小倩整个人缩在病房的门口长椅上,双手抱膝,嘴里一直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怎么见奶奶?”
“小倩,你在这干什么?”
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耆老看见小倩在这吓了一跳。
“快点,周小昆醒了,找你呢。”
“啊?他醒了!?”
虽然耆老看不到小倩的表情,但看她神态就知道这小丫头似乎是高兴极了。
他要去找医院的医生,转身走了几步后感觉到有点不对,回头看见小倩居然还站在门口,没有直接进去。
“怎么不进去啊?”
“我……他,他会不会骂我……”
这好端端的云龙山的少主人,一个筷子就能杀人大魔头,这会儿居然害怕那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周小昆的责骂?
喂,搞笑吗,你是来监视人的,不是来当软萌小跟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