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儿,你受苦了。是大人没用,是大人没有好好保护你。”看着儿子伤痕累累的左臂,赵生十分心疼,十分自责道。
而且不要看也知道,儿子身体的其他部位的伤痕肯定也不会少。这十余年来,为了复仇,为了取得石宣的信任,同时也是为了恒儿的小命。他对他的恒儿不管不顾,任由那个毒妇欺辱。
自从把那毒妇娶进门后,赵生就知道她是个善妒且心胸狭隘之人。一旦自己对恒儿表现得过于亲密,赵生相信那毒妇很有可能会谋害恒儿。那毒妇的出身,注定了自己不能动她。为了复仇,自己还要和她保持良好的关系。
可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冷落了恒儿,那毒妇竟然还不放过他。
“大人,没事的。”赵恒安慰道。他感觉到了眼前的这位才是他真正的父亲,是他童年记忆中疼爱他的慈父。
“放心吧,恒儿!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为父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那个毒妇和她的两个杂种儿子。他们都得死!”赵生恶狠狠地轻声道,像极了一只正在发怒的老狼。
“大人,你!二郎,三郎他们可是你的亲生儿子!”赵恒惊讶道。虽然他平时总是说要坑杀这两个人,但是那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儿子?老夫的儿子只有恒儿你一个!那两个人只是老夫和一只畜生所生的。畜生生养的难道,还能算人?”赵生狠厉道。
赵生的这副狰狞的模样让一旁的赵恒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慈爱的父亲竟然会有这么狠辣的一面。
赵生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似乎吓坏了赵恒,立马又恢复了原来慈祥的表情,柔声安慰道:
“恒儿,你要相信大人,大人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大人,某知道。但是您今晚怎么会突然想要见某!”赵恒疑问道。
“邺城马上就要乱了,大人要把你提前送出去。大人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了!”赵生解释道。
“邺城要乱了?胡人虽然欺凌赵人(后赵对汉人的称呼!)。但胡人军力强悍,胡皇石虎尚在,有他在邺城内威慑四方。邺城怎么会突然乱了?”赵恒疑问道。
“恒儿,你听过祸起萧墙吗?”赵生反问道。
“难道是太子和秦公?”赵恒也不笨,一点就通。整个邺城内的人都知道太子石宣和秦公石韬的关系特别差。
赵生欣慰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那大人跟某一起走吧!”赵恒连忙道。自家大人是太子的心腹,肯定也会牵连在内的,赵恒不想失去自己刚刚找回来的父亲。
赵生缓慢地摇了摇头道:“不行!恒儿。这场邺城动荡就是大人多年来苦心策划的!大人也是这计划的重要环节,大人一旦走了,计划也就完不成了。屠杀我赵家的凶手,很有可能会幸免,而且还有可能会成为最大的赢家。所以大人不能走,这是我们赵家最佳的报仇时机!一旦错过了,后面几乎不可能会再出现这样的机会了。”
“当初他带人屠杀了我们赵家,现在我赵生也要他满门的性命!”赵生眼睛微红,恶狠狠地说道。
“大人,可这太危险了!”赵恒担忧道。
“放心,你大人怎么可能会不留后路呢?别忘了老夫可是智谋超群的,当初乡里人可都称老夫为‘小留侯’”赵生安慰道。
“可是?”赵生还是有些担忧道。
“恒儿,你在外面稍等几天。等计划完成了,老夫再和你汇合。然后我两一起逃往江左。”赵生继续安慰道。
看着赵生这么坚决,赵恒也没什么办法。不过转念一想,自家大人足智多谋,算无遗策。肯定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所以也就没有再坚持。
“咕咕!”声从赵恒的肚子中响起。赵恒脸红地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饿坏了吧!来,这里都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咱们爷俩也好长时间没有一起吃过饭了!明天早上你就要走了。今晚你就留在这里,陪陪老夫吧!”赵生招呼道。
“好的!大人。”
“要不咱们把忠叔也唤进来吧!”
“好主意!”
……
太阳即将升起,久别重逢的父子二人一宿没睡。即使很困了,但两人却一直坚持着。他们父子二人或喜悦,或坏念,或悲伤,或愤恨地相互倾诉着这十多年来的过往。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黎明即将来临,他们二人也将分别,不知是暂时的,亦或是永久。
“咣当!”的开门声响起。老仆忠叔快速地从门外小跑了进来道:
“主人,客人来了!”
“请他们进来吧!”赵生一脸平静道。
待忠叔走后,赵恒有些奇怪道:“客人是谁?”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赵生神秘道。
不一会儿,忠叔带着两个瘦瘦的非常普通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两人郝然就是牟成,杨坯二人。
牟成和杨坯一进来,就恭敬地行礼道:“牟成(杨坯)见过主人,大郎君!”
“自家兄弟不必多礼,快起来吧!”赵生客气道。
“谢主人!”牟成和杨坯两人依然恭敬道。
忽然,赵生有些奇怪地下令道:“恒儿,跪下!”
赵恒虽然满肚子疑惑,但还是照办了,他相信自己的大人是不会害自己的。
“向你的杨叔和牟叔磕三个响头。”赵生严厉道。
赵恒照办了,还是那句话,赵恒相信自家大人是不会害他的。
“主人这……”杨坯和牟成两人惊慌地想去搀扶,不过却被赵生的眼神给制止了。
“恒儿,太阳马上就要出山了,你快点随忠叔出府去吧!千万不能被那毒妇看见。”三个响头过后,赵恒被赵生亲自搀扶起来,然后把他抱到自己的怀里有些哭腔道。
赵生知道这次诀别后,他再也不可能见到自己的恒儿了,为了复仇,也是为了给恒儿拼个前程。他必须这么做。
“大人?”赵恒也眼泪汪汪的,舍不得离去。
最终还是被一旁的忠叔给拉了出去。看着远去的赵恒,赵生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后,一旁的牟成忍不住道:“主人您这又是何苦呢?”
“老夫老了,也累了!”赵生有些疲惫道。
“都准备好了吗?”赵生问道。
“已经好了,就等明晚的行动了!”牟成道。
“那麻烦两位兄弟了。你们快回佛寺吧!千万别让石韬的人给发现了。”赵生道。
“诺!”牟成与杨坯道。
不过他俩并没有走。
“怎么?你俩还有事儿?”赵生好奇道。
“其实主人没必要要大郎君这么做的。我兄弟俩人的性命是主人您救的!现在您还给我俩手刃血仇的机会。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兄弟二人会护佑大郎君一辈子的。”牟成面无表情道。
“现在我兄弟俩要誓死相随了。”一旁默不作声的杨坯道。
赵生没有再说其他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小声道:“去吧!”
牟成和杨坯两人行礼后,便快速地离去了。独留赵生一人在书房中静静地观看着那幅自家恒儿幼年时所作之画。
局已经布好,就等仇敌入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