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瀑,无休无止,桂花夫人从窗内向外眺望一阵子,见他如此落魄癫狂,念起那日他劫道姑的霸气,更是烦闷难耐,坐立不安,猜不透江湖中到底发生何事,为何每个人都如此心虚气躁。
桂花夫人在“听啸小筑”无意搜到姐妹亡寰夫人的刺绣画像,发觉上面沾染斑斑血迹,更是心添不安。桂花夫人心中盘算许久心道,莫非师姐亡寰夫人被人刺杀?岂料在百步之外的窗内,一皮肤细腻白嫩,高贵典雅女子正瞅望着这一切,她就是亡寰夫人。亡寰夫人出于和她同样的目的,监视“听啸小筑”内来往人等的一举一动,不料给她发觉师妹桂花夫人,虽然多年未见,可师妹的一颦一笑,言犹在耳,犹如昨昔,不觉心中一惊一疑一动。
桂花夫人想到时至如今,要么早些找到上杉隗,问清端倪,要么找到红线,把事情挑明,解决恩怨,统统做个了断,已躲避了二十年,再如此放在心中,即便红线不对自己有所图谋,怕自己都会积郁出病来。她琢磨半晌,二十年未见,红线为何却对自己仇怨日深?二十年前她避祸入川,红线的弟子上杉隗却能轻易找到自己,她为笼络离间上杉隗,特以成名绝技“借花献佛”传授,记得上杉隗隐约对自己提及,红线夫人藏身在大金皇宫之内。
与此同时,西风在洪门得了西院首席大弟子之位,王次鲁考虑几日后仍有些不放心,存心试探,于是把他叫来道:“在我洪门岳阳之东蕲州,有海棠派女弟子一支,后人不多,武功也不强,但人脉极广,是影响未来我派东扩之劲敌,以前都是让妖翘带人侧边围剿,也曾成功打入门派暗杀数人,在我精心的江湖舆论引导下,归顺我不少,还剩武氏女子掌门,精明刁滑,极难对付,你尽快去擒来,她派历来对我指令不理不睬,你此番务必体现‘残酷无情’两个宗旨,以磨练你的性情,为将来接我之位奠定基础,此行不妨就带人耍一刷,玩弄一番先,不枉费我对你一番栽培的苦心。”
西风跪地抱拳道:“弟子遵从师命,绝对不负所托!”王次鲁道:“你这次统领东院兄弟一起,他们实战经验比起西院的,不知要好多少倍,东院弟子首席弟子冷子凝,论机智武功,亦是你学习之楷模。”
西风谨慎道:“冷子凝师兄历来得师父真传,比起我们来强上百倍不止。”西风熟知妖翘为人,夜半临行前找来妖翘,陪着好话问道:“师姐,你看师父话中有话,这一遭我该如何行事?”妖翘倒也爽快,附耳过去,如此这般嘱托一遍,西风暗自点头称是。
天明之前,西风已带领东院弟子潜入蕲州,果然见到海棠花如海,从途中擒了起早习武的女子,让她说出谁是真的武氏女子,女子死活不开口,西风命人把她下半身埋入土中,在头顶泼以污秽,与众兄弟在头顶一起便溺,尿毕哈哈大笑离去。其实她就是武氏女子,趁半夜看管人麻痹,她惊恐逃脱,吓得闭门半月不出,西风命陈禀德、冷子凝在女子门外暗挖陷马坑,女子在家躲避数日,再次出门,不料却坠入门前坑内,西风带众兄弟迎击而出,把杂物粪便悉数扔入坑中,女子恐怖大喊救命,在内挣扎不出,不知是何门何派所为。
如此种种三番,六擒六纵,众洪门弟子极尽怒骂侮辱之能事,武氏女子二十二、三岁,守师训,尚未嫁,哪经过如此奇耻大辱,不到七次终于精神崩溃失常,西风命人绑缚住她,押回岳阳洪门交令,王次鲁亲自看管,并给她特意缝制一件无袖白袍,双手束缚在内,犹如无臂人,取名“观猪”,每每叫声:“敬请观猪!”令人牵到院内作弄,格外开心。
王次鲁听完其他弟子叙述经过,捋须大乐,考虑一番私下对燕姬道:“此派人脉极广,对我将来发展亦有大大好处,我不想就此让它失传,让西风速速去临安把女儿环姐接来,让她以武氏女子身份稳固住海棠派,内有佣儿接应,料不会出事。
钱燕姬听罢笑道:“早觉察出你有此想法,正中我下怀,作为完全之策,从西院分出半数弟子听女儿调遣,既然吞并不了魔域,我们东扩。”海棠派被王次鲁十多年来不懈围追堵截的消耗,弟子所剩无几,他早已想好以此派为突破口,替女儿在江湖谋一席之地。
仰仗着众弟子,王次鲁的洪门日渐起色,萧心鸾一阵儿糊涂一阵儿清楚,惧怕了他的**,把所知的穴道无不从实说起,王次鲁正怕武氏女子装疯私逃,索性把她与萧心鸾用精钢铁链锁在一处,犹如蚂蚱一般一头一个,院内左右设置草马和泥马各一只,让武氏女子和萧心鸾骑上逗乐开心。
他闲来一面对照《九阴真经》上卷练功,一面戏耍二人,燕姬见了戏言掠笑道:“聪明绝顶的你自以为是,自从吃了败仗,内心阴影难除,你这番作弄,我看你已经剩下逗俩傻子的能耐,物以类聚,干脆建个疯人院所吧。”王次鲁笑答道:“夫人与我肝胆相照多年,我所思所想都不出夫人所料,自从按《九阴真经》记载练功以来,胸中积欲难平,因此才会想些把戏,让徽县泥人张制作了这两匹马,作个玩物,逗自己开心。”
燕姬道:“《九阴真经》武功本就邪门,吃不准底线,我知你想在华山大会上露上一露,莫让魔教那些长老轻视了,夫君也不必如此拼命,老而老亦,且以计谋胜之,依你目前武功修为,张归涵如今未必是你的对手。”王次鲁道:“夫人说的及是,句句真知良言,这俩女子留在我门中已无大用,反而徒增了笑柄,或杀或留,但凭娘子处置。”燕姬道:“这就对了,把她二人领出去,私卖给偏僻山中的鳏寡,省的时间久了让我洪门沾染疯癫污秽之气,交给弟子陈禀德去办较为妥当。”
王次鲁道:“七个月之后的三月二十八乃是华山大祭,我从《九阴真经》中悟出的幽冥神功还不很精通,在这半年之内加紧练习,凭此一举夺得盟主也不是不可能。”
燕姬道:“凡事我先想在头里,前番多次请求梅兰竹菊四君子,他们皆搪塞推脱,这次妖翘回报曰,闻我大赢,梅兰竹菊四君子已答应协助小女,让他们整顿海棠派,如此一来我们势力可增拓千里范围,直抵金陵。”
王次鲁哈哈笑道:“梅兰竹菊四君子一向表面对我恭敬,内心未必服气,这次夫人能用巧计挖出他们辅佐环姐,可谓劳苦功高,得夫人一席话,气死周郎。”
环姐比武氏女子小八、九岁,此刻正在北地魔教域内偷闲,不在临安,西风奉了师命前去迎接环姐预坐海棠派掌门,乌青、袭红英俩大丫头也非正经好货,俩人没了监督,出入各场所玩的不亦乐乎,任环姐随意乱跑,接了妖翘的急报,得知西风师弟前来迎接大小姐,却不知环姐跑去了何处,俩丫头怕交不了差,一时慌了手脚。
环姐从魔域跑出来,本意要绕道长安从北路回岳阳,误打误撞被魔教谢长老暗中欣赏,放鸽书约俞长老见面,俩长老一碰面,提及此事,小小娃儿竟如此精灵,武功也不弱,若能耐心培育,悉心**,必将成为未来魔教领军人物,俞长老听闻是洪门王次鲁的掌上明珠,更是爱慕有加,特差人伺候亲送,环姐顽皮,把差人捉弄一番,不知到何方游山玩水去了。
数月后,魔教教主殷贤乱得到汇报,代教主甬暴在他闭关之时偷偷外出,会见不少武林人士,怒不可遏,急促召见甬暴,甬暴不得已壮胆前来,殷贤乱阴沉脸坐在三层藤椅子上,猛一拍“喀嚓”声响,藤椅齐刷刷断成两截,甬暴虽有心理准备,还是打一个激灵,战兢兢道:“教主,不知有何吩咐?”殷贤乱道:“我的九阴神功大道即将练成,你可是怕我即刻杀了你?”甬暴用无辜眼神四处望望,跪地道:“弟子不敢,想必教主对弟子行程了如指掌,我岂敢有丝毫隐瞒。”殷贤乱道:“不错,殿前四大护法可是随时都跟在你左右,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我的视线,车东、匡荣、路殁早已把你行踪调查的一清二楚,时时刻刻报于我知。”
甬暴道:“弟子去江南,是巡视轸岫魔教,重振我魔教声威,替教主办事效力!”殷贤乱反问道:“果真如此?”甬暴忙道:“确实去替教主打前站,巩固我魔教势力。”
轸岫在湖广,山清水秀,范围不过二百里,却是魔教在江南惟一一处落脚点,早年称桃源魔域,有诗句形容此处“绕郭青山一座佳,登高满袖贮烟霞。星沙景物堪凝眺,偏地桑麻偏囿花。”是魔教数位开山长老江南退隐之所,因他们名气极大,退而不休,招引了些门徒,延续下来,宋初年被长沙郡官军率兵攻下,后因年代久远,长期废置,官府亦不管,此地远离魔教三千里,甬暴遂打算重新休整一番,以备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