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啊哟……”
“求你救救我赵师兄吧……你罚我便是了……”崖上一座巨石之后,秦笑恳求着一绿衫青年。那青年正是擒苍派中,脸色俊秀,比喀拉尤丽还好看的绿衫弟子。
绿衫青年道:“那样长的剑插在心口上,断然是活不了了……”这青年声音极是清脆细柔,宛似女子之音。
“秦师弟,不用求了……我胸口……疼……疼得紧,怕是……活不了了”赵霖子气息微弱,喘着气说道。秦笑不肯相信,鼓励着赵霖子,道:“不会的,肯定能治好的。”赵霖子神色之间又痛楚又悔恨,道:“原先……我以为,只要……只要稍微……忍受一些不净之事,便可安稳的活着……我错了……我错了!”秦笑痛楚地说道:“不不不!是我错了,是我错伤了他人,你才会受伤的。”赵霖子干渴苍白的嘴唇颤颤说道:“你哪里……是错……错伤,是咱们被……被利用了!”
“利用?”秦笑不解地道。
此时赵霖子胸口的衣服已被血染一大片,他眼前已渐渐模糊,却强撑着精神想向秦笑解释清楚这发生的一切,但抽空的身体已不受控制,口中喃喃说道:“正南门,是……离丁位,大殿……往右挪了一位……”话说至此,赵霖子手上一松便滑落于地,眼皮缓缓地闭上,再也没了呼吸。
秦笑又哭又恨,不明白赵霖子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用手狠狠地锤击地面,直到手破血流仍是不肯停下。
那绿衫青年情急之下取了头顶发髻上的玉钗,两指一弹,便将玉钗打在秦笑的手上。秦笑一愣,转头看向绿衫青年,只见那绿衫青年星眉微蹙,肌肤在迷蒙月色之下显得尤为白皙,其姿态郎朗,宛似月中飞来的白玉神仙。他微微责道:“自己生气自残又什么用?若我是你,便会好好想想,要怎样安置好你师兄了,再做打算。”秦笑听这绿衫青年说话,只觉将万念俱灰的悲痛化作了平和之心态,他道:“在这悬崖峭壁之上,我能如何安置秦师兄呢?”
绿衫青年望了望四周,除了已化为焦炭黑木的巫星大殿,这峭壁平台之上也只剩沙层石粒,绝不是安葬四人的好地方。他摇摇头,叹道:“原想捉了你们回去,好给大家一个交待……如今,我也不为难你了,你自行打算吧!”说罢,拾起玉簪,便往崖便走去。秦笑突地扑倒地上,喊道:“兄台!你不能走!”绿衫青年转身微怒,道:“怎么?饶你不死,你还不肯?”秦笑急道:“不是不是!只是你若走了,我也下去不得了……只得活活饿死在此。”绿衫青年仔细打量了秦笑一番,看他骨骼虽然精壮,但身瘦如柴,一副受尽风霜的样子,却有些于心不忍,道:“你师傅只教了杀人的功夫,却没教你能救自己的轻功么?”
秦笑想想,龙有七只教了自己和赵霖子星云小刺刀的功夫,而其它的武功半点也未曾涉及,如今看来,当真是不怀好意。无奈地摇摇头,道:“师傅……师傅?我起初以为,我当真如此幸运的拜了师门,结果……赵师兄说得对,我们是被利用了。”绿衫青年道:“巫星派不过几年的时间,便在江湖上做了不少恶事,没想到这次胃口如此之大,想假借星斗大会之名,再借你二人之手来杀了我们!也太高估自己了。”
秦笑听得绿衫青年这般评价巫星派,心情甚为复杂。一来巫星派是曾是自己的师门,龙有七也教了自己一套功夫;二来,在这入门一个月来,在巫星派中也算过得不错,吃好睡好穿好,还认识了十几位师兄弟,也见识了中原武林的高手豪杰……但是,如今师弟们死的死伤的伤,自己更被利用,进退两难,先前的一切尽被抹煞。他低垂着头,道:“求兄台将我和赵师兄……不,如今应该称作赵大哥,将我二人带到这峭壁之下,我好将赵大哥安葬了。”
那绿衫青年稍稍犹豫半响,道:“好罢!先将了你大哥安葬了,我也还有些话要你说个清楚。”
秦笑见这绿衫青年心肠甚好,心中窃喜。望着死去的赵霖子,叹了叹气,扶住他胸口上的剑,紧闭着眼睛,呲一声将剑拔了出来。又将赵霖子驮在背上,和绿衫青年一起行至崖边。他往崖下探了探,深不见底,冰凉的夜风令秦笑倒吸气一口。
绿衫青年见那上崖之时攀扶的绳索已磨得将断未断,心中略有担忧,道:“现在我背着你,你可要将你大哥背好了。”秦笑点点头,又解下腰带将赵霖子紧紧地拴在自己背上。绿衫青年微曲双腿,弓着背脊,秦笑双脚一蹬,便跳上其背。只觉这位兄长后背柔软,体带清香,秦笑竟心跳加速,脸上不觉红了一红。
绿衫青年道:“扶好了!”说罢,便纵身往崖下一跃,秦笑顿觉失重,惊怕地大叫一声“啊……”落至一半,绿衫青年才伸手去抓那绳索。因三人重量太大,而绳索本已快断,刚刚滑了不足十米,绳子却被扯断。失去助力,三人快速坠落,秦笑只将那绿衫青年抱得更紧。绿衫青年甚觉不适,被拖曳着难以使力,眼见就要坠至地面,他鼓劲拔出腰上之剑,哐噹一声插在石壁之中,三人的坠落之势才戛然而止。由于坠落之时风力太大,绿衫青年头上梳的发髻被风吹散,一缕乌发飘散开来,滑在秦笑脸上。秦笑只觉芳香袭来,心旷神怡。
绿衫青年又取出石上之剑,只将剑尖支在石壁上,借着力道顺势下滑,终至地面。
秦笑跃下其背,又解开腰带,将赵霖子放在地上。回过头来,看见绿衫青年正挽着散开的秀发,月光之下,他身影婀娜,玉肤细致,眉眼之剑尽是柔水一汪。秦笑恍然大悟,道:“你……你是女子?”绿衫青年顿下手上动作,往秦笑瞧了一眼,眼神中清凉又伶俐,嘴角微笑,道:“莫非我长得很像男子么?你才瞧出来。”“不不不!”秦笑慌忙解释道:“今日情况如此紧张混乱……我并没有太过在意其它之事……”绿衫青年格格笑道:“何必如此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现在才发觉绿衫青年是名女子,想到方才还紧紧地伏在她背上,秦笑甚觉羞涩,竟不敢直视她了。看到睡在地上的赵霖子,秦笑望了望这深夜的峻谷关,尽是黄沙飞石,想寻得一处葬人宝地却是天方夜谭。
绿衫女子知道秦笑的心思,劝道:“这峻谷关虽不是好地方,但葬人之事却也误不得时机,上天自会庇佑他的。”
秦笑虽很无奈,但也只得就地葬了赵霖子。他与绿衫女子一起在石壁下掘了一坑,便将赵霖子埋入其中,又以剑在石壁上刻了“赵霖子之墓”五字碑文。绿衫女子道:“这峻谷关时代悠久,又是天下名关,你大哥得葬此处也算是有缘,下一世必然会投胎做个大将!”秦笑点头笑道:“赵大哥只想安稳度过此生,却不想,越求安慰越是求不得!”绿衫女子道:“在这乱世之时,若不求强大,必然是活不好的。”
秦笑初入中原,不知这所谓的乱世究竟是怎样的,但刚刚经历了一番变故,只觉这中原大陆和无星海岛也一样横行恶人,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原先设想的一片光明,不过是黑暗之极!如今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毕竟还要学了强技,回去解救无星岛上之人。
思虑感叹之间,那绿衫女子问道:“你在大殿上所使的小刀功夫称作‘星云小刺刀么’?是龙有七教的?你可演示一遍给我看看?”
“嗯”
秦笑取出腰上剩余的一枚小刺刀,将其招式一一地演示给绿衫女子瞧了一遍。绿衫女子疑惑尽解,道:“巫星派果然是处心积虑,好在我们也有防范。”秦笑问道:“这位姐姐,我原先以为是我学艺不精,误伤了九鹤派的弟子,可赵大哥说不是……我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是怎样的……”绿衫女子道:“你赵大哥不是说‘大殿往右诺了一位’么?也就是说,咱们所以为的位置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