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铺木门紧闭,冯狱长先是敲了五次门,稍稍顿了一顿,又再跟里面对了一句话。
秦笑、苏镜桥二人离得稍远,未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见铺门轻轻地开了一格,冯狱长等人往四周探了一眼,见无异样,便进了药店,随后药店又封闭其门。
秦笑与苏镜桥互视一眼,双双露出无奈的表情。
秦笑道:“苏姐姐,地窖黑牢就在那药铺里面吧?”苏镜桥蹙眉点头。“那咱们没法偷偷地进去了?”秦笑又问道。苏镜桥考量半响,双手互锤一下,道:“暗的不行,咱们只有先明里试它一试!”
秦笑正欲问苏镜桥所指何意,苏镜桥却已急步往药铺走去。秦笑蹑蹑地紧随其后。
至药铺门口,苏镜桥学着冯狱长敲门五次。果然,那铺内有了应答。铺内一老伯说道:“姑娘要买大黄、大戟、大枣么?”
大黄、大戟、大枣?这是药材名,苏镜桥不知老伯这句话是何意思,回头看着秦笑,盼他能解其意,但秦笑也是无奈摇头。苏镜桥只好答道:“是的,要买大黄、大戟、大枣。”那老伯回道:“这几样药材都卖完了,姑娘请走罢!”
苏镜桥“喂”了一声,又再敲了敲门,那铺内却再无应答。
二人失望,只好先行离开药铺,躲在二十米外的一株大树下。
此时已是清晨时分,街上喧嚣渐起,行人增多,更为两人的行径增添了不小难度。
苏镜桥踌躇道:“若再想不到办法进去,只怕那仇老二就要被处死了!”
秦笑也是尽力想着法子,他瞧着那药店门,忽地说道:“苏姐姐,那小眼狱卒不是说地窖在药铺后院么?咱们可从后院跃墙进去么?”
苏镜桥道:“是了!原先想着从铺门进去,看能否套得出地窖所在……现在看来是不行了,眼下情况紧急,咱们只有硬闯了!”
“好!”秦笑颇为激动。
于是,二人绕到东来堂药铺后院。那后院两侧却是兴王府最繁华的街道所在,人来人往,若是二人突然跃起身来,必然会引起人潮围观。
苏镜桥叹道:“这朝中之人果然狡猾之极,大隐隐于世,若不是咱们骗得地窖黑牢地址,断然是想不到这样繁华的地段竟然设了一坐黑牢,里面关押的都是江湖中的有钱人士!”
二人折腾了一个晚上,眼见着就要到巳时,却还困在黑牢之外一筹莫展,甚是着急。
正在此时,忽见前方道上行来一支官家队伍,前后十六名士卒,中间抬着一顶官轿。这支队伍缓缓前行,至秦、苏二人所在的街道对侧便停了下来。轿中走出一名官员,他与其中八名士卒进了身旁一家早餐馆。而四名轿夫抬了轿子于前方小巷中歇息。
苏镜桥道:“想必那名官员,便是要去处死仇老二的大人!看来是吃过早饭后便要去黑牢。”秦笑忽地笑道:“苏姐姐,我有法子了,咱们可扮成士卒,不就可跟着那官员进药铺去了么?”苏镜桥道:“倒也是个法子,可那些士卒紧跟着官员,咱们要想想,如何浑水摸鱼!”
思量半响,随即有了主意。二人偷偷溜进早餐馆,在端菜小二上菜途中,于他背后点了穴道,又在菜中下了泻药,再解了端菜小二穴道。那端菜小二并无知觉,便将粥菜豆浆,包子麻圆儿等端上那官员的饭桌。
不过一盏茶功夫,官员及那些士卒接二连三地肚疼腹泻,一个个地争抢茅厕。
秦、苏二人在早餐中下的泻药较轻,是以他们只是轻微地拉了一下。
此时,只有两名吃得较多的士卒还在茅厕。乘其不备,秦笑用棍子敲晕两人,再脱下其士服,与苏镜桥一齐换上。并在墙上刮了一些石灰粉涂在唇上,以显脸色憔悴。
苏镜桥虽穿着士服,又妆容憔悴,但仍难掩眉目之间的明丽迷人。
整装之后,秦笑说道:“苏姐姐,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不齿了?我只道恶人才会做这样的事。”苏镜桥敲了敲秦笑脑袋,笑道:“照你这样说,那好人只能做光明正大之事,我下了泻药,就不是好人了么?”秦笑被这么一触,对好坏竟然有些迷糊了,只说道:“苏姐姐不论做了怎样的事,在秦笑心中都是好人!”
“阿齐、阿楚,你二人好了么?”店堂内传来呼喊两名士卒之声。
秦笑压了压声音,回道:“来了……”
二人低掩着头走到餐店大堂,见着那官员正在怒骂店家。
店家打躬作揖连连致歉。官员不依不饶,说要封了这餐馆,店家吓得跪在地上求饶。就在僵持之时,柜台后老板娘笑盈盈地拿了一沓银票走来,献到官员手中,道:“请大人原谅,都是那厨子不干净,我随后便会将他赶走,求大人留给我夫妇二人一条活路……”
那官员拿着银票,哼了一声便往店外走去,士卒们紧随其后,秦笑与苏镜桥亦是紧紧压在最后。
走到店外,那官员看着歇在街角四名轿夫,说道:“你们到那边等我,莫叫人起疑。”
“是”众士卒答道。
秦笑与苏镜桥偷偷地互看一眼,当下失望之极,好不容易费了半天功夫,那官员竟然出此一招!正在两人拖着腿,跟着其余卒往街角走去时,忽听那官员喊道:“阿齐、阿楚,你二人跟着我一同去!”
秦苏二人喜从天降,立忙转身跟在官员身后,脚上激动地微微蹦跳。
又听得那几名士卒议论道:“怎地一转眼,阿齐、阿楚便瘦了一圈!”“定是方才像猪一样吃得太多,拉得变形了!”“哈哈哈哈哈!”
二人后背冒汗,立即规规矩矩地跟着官员身后。
至东来堂药铺,官员也照样敲门五次,殿内老伯同样问道:“先生是要买大黄、大戟、大枣么?”官员答道:“不是,我要买小蓟、小麦,小蘖。”
秦笑、苏镜桥恍然大悟,心中叹道原来那老伯说的是暗号,而应以“小蓟、小麦,小蘖”才能对上。
老伯开了一格门,见是这官员,立忙恭敬地请道:“钱大人,请进!”秦笑与苏镜桥头埋得甚低,老伯见他俩跟在大人身后,也未在意。
这药铺内与一般药铺无异,只是这些药材只用来装饰掩饰。一股股浓厚的中药味令秦、苏二人不甚习惯,一直捂着鼻子。
老伯引着钱大人及秦、苏走至后院,只见后院顶空装置了三层钢丝密网,如此严密,秦、苏感叹还好方才未鲁莽地翻越院墙。
沿着院子中间窄道直直地走,那窄道上下左右全是以钢铁铸成,坚不可摧。窄道底端,竟是一堵封死的钢墙,无门无窗又封顶,不正是一条死路么?
苏、秦二人正在疑惑,那老伯却俯下身子,往地面以“咚咚、咚咚咚、咚咚”地节奏连敲三次。“吱呀”一声,地面翘起一扇小小的方门,这便是地窖黑牢所在。
老伯扶着钱大人踏入地窖之内,待钱大人扶好了地底墙壁,那老伯则不管秦、苏二人,头也不回地往来路返回。秦笑与苏镜桥相继下了地窖。
地窖中光线昏暗,二人窃喜。下了三层转梯,便见着所谓的地窖牢。那牢房筑成鸟笼状,挂在半空。是以四面八方,上上下下皆能将里面看得清清楚楚。鸟笼共有八间,但此时仅有一间关押着一人。
“参见大人!”四名狱卒齐声参见钱大人。
秦笑偷望了一眼那四名狱卒,其中一名正是方才在包子铺见过的冯狱长。他即紧张起来,再也不看随意乱看一眼。
冯狱长说道:“大人,方才已灌了仇老二白粥,他死活不肯吃……”“那便让他做个饿死鬼罢!反正也要死了,省的让他浪费粮食!”钱大人边说着边往关押着仇老二的鸟笼走去。
秦笑与苏镜桥紧紧地跟在钱大人身后,只将头埋得低不能低,宛似鸵鸟一般。
冯狱长见这二人身形萎缩,心中起疑,问道:“钱大人,这两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