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弦的外壳坚硬,空白的过往和强大的实力,让她成为一个恐怖而又无法靠近的存在,让她成为世上人万千皆有一根“把柄”在其手上的“遮天大手”,但再坚硬的外壳,也总能撬开一丝天光,芈弦坚硬,她身上那一丝柔软,就是她的“把柄”。
“把柄”之危,之隐,需要胆量,需要耐心,因为搞不好就会怒极必反,遭到杀人灭口,而耐心需要一路的迁就和“顺从”,不然,无法引蛇出洞。
打蛇打七寸,杀人点要害,此刻芈弦的软剑一亮,便是将她的“要害”亮了出来,她如此霸道之人,怎么会用这种东西?想来,这就是故事。
刀剑来往,墨午刀的干脆,和那软剑的逶迤,实在是一刚一柔。她的剑法很婉转,也没有什么惊艳之处,进攻与游走间,游走居多,算计和防守之间,防守居多,眼花缭乱之中,繁而生简,实在让人疑窦丛生。如此十几个来回,一炷香后,我们的“较量”有了结果,她的软剑缠住了我的腰,我的刀去向她的脖颈,她手一动,我被缠着推开,墨午刀擦过了她的脖侧出现一条血痕,我腑中六脏受到震动,一口血溢出嘴角。
两两退开,我看着她旖旎在地的软剑是疑惑:剑很亮,甚至冰魄,但是两边没有刃,更是没有一丝的杀气……
如果有刃,此刻我决计不会只是一口血的事,她的软剑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试验”的准备,所以用内力化为罡力护体,没想到剑没有刃,我不仅没有破一点皮,连衣裳也没损一损,就是内脏中震出的那口血,还是我自己过猛的罡气与她软剑的“抽打”起的反力。如果有杀气,我决计不会如此高度戒备。芈弦她摸准我的路子,所以拆开来说,她是知道这一剑伤不了我,故意造大声势,让我自伤。
只是,一把没有刃的剑,这还是剑吗?这跟我当时下山时,母亲叮嘱我墨午刀不能饮血是一个道理,不能饮血的墨午刀就是一把切菜刀,但最后还是饮了血,因为它有刃,而她这把没有刃的剑又是什么?是上吊还是作茧自缚的匹练?又或者是一根捆绑双手的绳子?
这一较量,也算是她的“一败”,我看着她,窥得了一丝“天光”:她拿这把剑,就像是拿了一把一丈长的大刀砍在了棉花里,力无法使出,手还被震得发麻,让她“魔王”的属性受到了震慑……这完全是一件漂亮的金丝软甲衣啊,不能伤人,却能伤己。
她沉默不语,不作任何解释和疑问,平静无波的表面上,一双眼中仍旧是漠然,对周围一切的漠然,对这把软剑的漠然,不过,她并没有像之前那两次一样,失败了就把剑给扔了,这又说明了这把软剑的与众不同。
“哼!”我冷笑一声,转身提着墨午刀头也不回的冲向了前面的石屋,和她的纠缠已经结束,她的事我已经摸得七七八八了,就待以后的证实。
前面那些影子已经破开了第二道防线在去向第三道防线,此时只见第三道防线中走出来了一个淡定,一看就与眼下的世界脱轨的“野人”,他虽然穿着完好的衣裳,但是一身的颓废沧桑难改流浪的本性,他有点眼熟,是来福客栈外铸刀的疯子叔,而当他手中祭出阴阳族独有的黑白两印时,我知道了,这也是一个隐世的人,有着另一个身份。
世界之大,处处见风光,世界之小,处处见熟人,熟人再见,就格外亲切,疯子叔来了,他有点不一样,理好了头发去了胡须,竟是个美男子,因此年龄竟然也没有想象中的大,三十左右,应该是叫哥。
不过,谁说这地脉之界没有人能破开?我就是拿着刀这么挥了一下,它就不堪一击了,他们家的传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说大话?
“疯子叔,你来了。”我迎了上去道。
阴阳族的几位都是这样“特殊扎眼”,放在人堆里一扫都能扫出来,他很忙,在忙着阻拦那些啃噬的影子,没有看我,只自我陶醉的应了一声:“嗯。”
我帮忙打飞一个影子问道:“你是阴阳族的祭司?”
“嗯。”
“你在来福楼铸刀干什么?”
“研究武器。”
说话间,他一共两手四掌打飞了八个,我打飞了两个,闻听此言,我犹如看见了亲叔,停下了手道:“有个人一直追杀我,我打不过她,也打不过她手中的武器,你能不能替我去报仇?”
他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手中不停打飞八个,一时隐隐有堵住这个豁子的趋势,我道:“你去打她,我帮你打这些人,一人对一堆,你赚了!”
“我杀不了她。”他这颓废的话中都透着木讷,让人觉得他天灵盖没开,心中没有戳眼,完全没有开窍。
我心中略急,眼角扫过已经过来的可怖身影,眯眼深沉道:“你不用杀她,只需拦住她,看见她手中那把软剑没?乃是我生平所见的绝世武器,连墨午刀都砍不断!我怀疑这是一把仙器,如果把它熔了再炼,那你一定可以成为史上第一人。”
他完完全全看了我一眼,手下打飞十二个,空洞的眼前似乎出现什么,以至于就像是瞄准,十二人准确的砸向了过来的芈弦,最后被芈弦“一鞭子”甩到一边去了,再抬头,芈弦的眼中隐见杀气,那是火烧的苗头。
我再扫了一眼旁侧的石屋里,正在用金乌术,力图撑开这蔽日的阴霾,让真正天色出来的紫色身影,痛惜加哀叹道:“你族内来了个美人,她背井离乡叛逃家族,千里迢迢,只为替你族分忧,芈弦就是来追杀她的,如果被抓到了,美人必定尸骨无存!”
他眼中一动,心中似乎戳了一个眼,开窍了,下一刻,不消我说,两掌掀飞十四个,一股子猛力冲上去,二者一起把芈弦打退了。芈弦一脸的嫌弃,火已经烧了起来,我在这边瞧着,觉得芈弦这人实在毛病多,高高在上,一尘不染,自己的狗腿子自己都嫌弃,那还能讨谁喜欢?这也算是她的一个败笔。
再一转头,我又看到了另一个火烧苗子窜的美人,石屋之上,阴霾之中,美人因金乌术周身发着光,一如下凡的女神,只不过,她眼中冷沉的怒火,烟火气息太重,似乎要将人烧成一锅灰,让我肚子里肠子一打结,陡生了个怕意,尴尬一笑后,转头就开始专心致志守着这第三道防线的豁子,不敢再看。
此处离那里不算太近,但也不远,寻常之时没什么,谁的耳朵也没有那么尖,但如果放在一个“有仇”之人的身上,那自然是只要身上的雷达扫到那个人,一股脑的就架起全身的耳朵来听,什么动作,什么话语,甚至眼中的意思,一切明明白白,透透彻彻……如此,掀飞一波上来的人,我在心中暗忖:难道我长得有那么不尽人意?猥琐?奸佞……
谁知,第二道防线那里的动静已经超过了现场的所有动静。
疯子叔一上去就和芈弦交上了手,芈弦甩软剑先发制人,甩出的那一剑,除了带着软剑本身的攻击力和她自己的内力,还有抬剑时因力道太大而紧攥了的周围的空气,一松手就释放的力道,这三种力道混合,是恐怖的一击,芈弦想一招解决疯子叔。
而面对此等强大实力,疯子叔不退不避,伸手便去接,只不过此时手上已经戴了一双黑色的手套,观之,是一种不知名材质所制,与狂肆的软剑一接,那三种力道爆发,直震得周围的空气又是一紧,但他接住了,不但接住了,且手也没有事,再一细看,原是手套内部一瞬间生出了许多倒刺。
这倒刺我在坟泣的地脉之阵中见过,两者类同,但是他的要更细一些,且头上有一个极小的圆铁球,此物使得芈弦的软剑进去后,手再一斜,便将软剑钳在了倒刺的缝隙中不能动。
但芈弦的软剑也不是吃素的,她本人的应对能力更是不凡,在软剑落入手套没有伤到疯子叔之时,仅一顿,她就收手抽剑,此时的剑一如滑溜的蛇,只探了个头就回去了,之后又是回过头来一甩剑,再次从另一个方向击向疯子叔。
疯子叔仍旧用手去接,丝毫不惧之中,两方势均力敌,隐隐相克,只不过,也只能是拼内力了,因为此后不管那软剑怎么来,疯子叔的手都会准确的接着,芈弦手中的那一把软剑,就不是一把软剑,而是一根绳子了。
“什么?!我的师父受伤了!!谁干的?!给我出来!!我的小师父啊~徒儿来晚了,你把宝刀传给我啊…”
此时,出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急速而来的气息,咋呼大喊着,那声音震惊,难以置信,愤怒,悲切,浮夸,直看得人面无表情,正是后一步来的姬俱酒。
随他之后又一个人影,飘然一落,拍了拍他的肩,双眸深沉道:“过了啊…”随之,又不等愤恨之人抬头,那人猛然跪行在地滑了一米,双手抱头仰天痛喊:“啊!我的姐姐!你怎么就走了!!快把我的卖身契给我啊!!我不想去花满楼!!”紧接着,不等一众人惊讶的张嘴,又两手一扯,扒开了胸前的衣裳,顿时,前面飞出去十几根钢针,直奔芈弦后背,后面出口就有影子进来,劈头给了他一刀。
“哇!吓死了!银兄!你要被人砍了!!”旁边姬俱酒一步跳开,惊声道。
银蝴蝶收衣气都不带一喘,直接一个滚身滚到了姬俱酒面前,后面上来的影子一看,一躺一站,当然是站的好砍,直接又是四五把刀看向姬俱酒,姬俱酒又哇哇乱叫转身就跑,但是被地上的银蝴蝶绊了一跤,一个俯面拍,与大地来了个大拥抱,刀砍下来,他又是一路狼狈的连滚带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