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旁跟随云染的侍从,很快冷冷出言道:“看来裴夫人心中是有数的,那也省的我家大人多费口舌了!街巷传言那些不实传言,在很早之前已经被明令禁止传播,如今你们裴府的人,还妄图用这种手段来败坏一个清白女子的名气,我家大人的意思是,将裴夫人,收监!”
要想堵住一个人的嘴,其实最好的办法便是杀鸡儆猴,让这些人好好看看,做事太过分的下场。
这裴老夫人原本还是一脸幸灾乐祸的,一听要收监,脸色都吓白了。
之前云舒被送去大理寺的时候,京城流言四起,她觉得甚是丢人。
如今这白月霜若是也被送进大理寺去……
怕是所有人都会觉得是裴家的问题,到时候,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裴老夫人再自私,此刻也不得不站在裴家的立场与利益上开思考事情,当即讪笑一声,挡住府门,死乞白赖的说道:“理寺大人啊,这里边肯定是有误会的,兴许霜儿本意不是这样,没想到会把事情闹这么大,您能不能看在我家悦儿好歹是将军的份上,此事作罢?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呵呵……”云染冷笑。
将军?
裴悦这个将军对他而言就是个屁。
不再废话,云染直接取出搜查令,冷喝道:“给本官抓人!”
“是,大人!”
随着云染前来的这些大理寺之人可是一点都不敢含糊,纷纷绕开裴老夫人冲入府内。
裴老夫人左边拦一下,右边再拦一下,结果就是谁也没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理寺的人进去搜查。
一时间脸色很是焦灼。
其实说到底,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步田地,是她的原因,她自己清楚。
可她当初又怎能料到,本来就是想用低成本大捞一笔钱,会闹成如今这步田地。
眼神回瞄云染好几眼,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都止住了。
那种感觉,对裴老夫人来说,真的就是如鲠在喉,很是难耐。
没多久,大理寺的人便顺利将白月霜给押了出来,她满脸不可置信,一直在强调自己的身份,直至看到自己的丫鬟正站在云染的身后,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立马被怒意所替代,“是你?我平时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竟伙同外人,胡乱给我扣罪名!”
白月霜知道越是到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认罪,自己好歹也是侯府之女,哪怕只是个庶女……
可若是真落了个牢狱之灾,岂不是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丫鬟胆怯的缩在云染的背后,苦笑一声道:“夫人不是奴婢要这样的!奴婢也是被迫无奈,可针对云姑娘这件事的主谋本就是您!理寺大人让奴婢交代,奴婢便只能交代了。”
“贱婢!到现在你还在胡言乱语,说些我根本就听不懂的话。”白月霜急的脸都红了,却还是不忘继续挣扎,狡辩着:“理寺大人,我身边这名丫鬟竟是被谁收买了,此刻她意图栽赃陷害我,还请理寺大人明察!”
“你想要本官查什么?”
云染漠然道。
对视上他的眼神,白月霜心中没来由一紧,就连说话的语气忽然都变得结巴了起来:“我……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操劳府内事务,对外界事情知道甚少……大人若是想要抓我也得有充分的证据才行。”
“你的意思是,本官构陷你?”
白玉霜咬唇,立马否决道:“不敢!我只是觉得,大人抓我,证据不足,我不服!”
“不如在你们府内再找几个证人问问看,是否在云姑娘曾在裴府的时候,你暗中有诸多算计陷害。”
“那是老夫人,不是我!”
为了自保,白月霜直接把裴老夫人拎出来背锅了。
可实际上,云舒在府内那段时间,她跟老夫人谁也不说谁。
原本裴老夫人可是还想着帮她一把,也算是帮裴家过了这关。
可哪能想到白月霜竟是会说出这般话,心里不是一般的气闷,当即眯眼道:“好啊,你现在是一点不敢承认,都要怪罪到我老婆子身上来了?欺负我年纪大?白月霜我告诉你,不可能!你暗中多少次为难云舒,我都看在眼里,而且你不是直接性的,你多次还是借悦儿的手,甚至利用我也有过,至于这次,你不就是想要坏了云舒的名声,让她着急,好把之前那些钱乖乖送到裴府来?”
裴老夫人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白月霜一时语塞,她记得这些事情自己原本只告诉了裴哥哥才对,那是怎么传到裴夫人耳中的?
而且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不等她再想什么反驳的话,已经再次被大理寺的人抓住,押送离开。
可偏偏这个时候,裴悦并不在府上,也帮不了她。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白月霜被送去了大理寺牢房。
回去的路上,侍从探问道:“大人,咱们这直接抓了裴夫人,要是后边裴将军质问起来……”
“大理寺抓人,只对事,不对人!”
“属下明白!”
裴悦就算上门要人又如何,只要理由不合适,他便不会放!
当初云舒在大理寺牢房内承受的那些,他也要好好让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尝尝!!
……
云府。
吴嬢嬢乐呵呵的返回来,脸上的笑容压根就藏不住。
云舒看了她一眼,心中便有底了,“事情可是解决了?”
吴嬢嬢先是喝了几口水,紧接着便开始天花乱坠的把事情经过全部告诉云舒,还不忘笑眯眯补充了句:“这理寺大人,也不知怎地,老奴瞧着,他跟摄政王似得,就一心向着小姐。”
果然……
这跟云舒自己猜测的结果差不多。
如果云染确认了与她之间的关系,的确是会做到这个地步的。
唇抿了抿,云舒很快抬头问道:“那他来了吗?”
说真的,云舒还是想面对面与云染聊一聊。
吴嬢嬢脸上笑意止住,声音都低了下来:“他直接回大理寺了。”
“中途也没问及过我?”
吴嬢嬢又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后摇头:“从裴府就分开了,老奴直接回府的,与大理寺也不顺路。”
“嗯,也是,不顺路……”云舒轻轻颔首。
虽然结果在意料之中,可为什么她还是稍微有些失望?
是因为结果没达到心理预期么?
还是说,她太迫切相认了?
这个答案,没人能给她。
一时间,云舒心情很快就低落下去,看着桌上那些被自己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宣纸,一时间瞧着心烦,毒籍合上,她默然闭上眸子,轻声道:“嬢嬢,你先想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吴嬢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小姐,如今这事情也算是解决了,您怎么瞧着,一点都不高兴?”
“我想见云染。”
“云……云染?”吴嬢嬢惊吓的往后退了步,“老奴是耳朵出问题了?小姐说的这个云染是当今理寺大人?”
红袖在一旁道:“吴嬢嬢,您平日里那般聪明,怎么这会儿转不过来弯了?理寺大人名为云染,咱们云家失踪多年的公子也叫云染,经过一些小姐的试探与查证,这位理寺大人,便是……失踪的公子。”
“……”
吴嬢嬢倒吸凉气,拍了下脑门,“竟是如此,老奴有时候真是糊涂了,这点竟是没想到。老奴之前还纳闷,小姐怎么会忽然那般在意理寺大人呢。此事好办,小姐若是想见他,老奴再跑一趟大理寺便是。”
“不必了。”云舒摇头,“今日既然没见着,或许他便是没有相见的意思,以后……或许还有的是机会,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勉强。”
主要是,她已经主动过了,也想被动一次看看。
万一自己太急切,反而会让这个多年没联系过的兄长心生反感呢?
很快吴嬢嬢便退下了。
红袖与绿竹也识趣的退远去。
临走的时候,绿竹还给宁颖使了个眼色,只可惜后者像是没瞧见似得,仍旧站在原地不动。
云舒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宁颖抬头道:“姑娘不是真的需要安静,相反,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懂得姑娘内心的人。”
她淡笑:“你才认识我几日?就懂我内心了?”
“姑娘心里藏不住事,都在表情上了,奴婢能看出,姑娘很在意这个兄长。只不过,人与人想的或许并不一样,也可能想的一样。”
“什么意思?”
“奴婢的意思就是,姑娘在这纠结的时候,可能理寺大人在想着要找什么样的借口来云府探望,又或者,他与姑娘一样,也正在纳闷此事。至于姑娘所想的,他不想见面,奴婢觉得,此事绝无可能。否则理寺大人,断然不会尽心尽力帮姑娘摆平这次的事情。”
三言两语,宁颖直接把云舒心里的疙瘩铲平了。
她缓了口气:“你继续说。”
“奴婢觉得,现在小姐也没必要想太多,就顺其自然好了,保不准那日忽然就遇上了,又忽然就有很多话说了,然后便相认了。这种皆大欢喜的事情发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
云舒为之动容。
“小姐。”一名丫鬟款款而来,“门外有一名公子求见。”
“公子?”云舒下意识看向宁颖,“不如你来猜猜,这位公子是谁?”
虽然她心中有个答案,却是不敢太果断。
宁颖微微一笑:“看姑娘这眼神,明显是猜到了,倒是无需再问奴婢。”
云舒眼神朦胧发亮:“你可真是个人才。”
顿了顿,她按捺着心中翻滚的情绪,对那通报的丫鬟道:“让他进来吧。”
这般机会,对她而言,也算实属难得了。
丫鬟退出去没多久,一袭墨色锦衣的云染便走了进来。
与之前云舒所见到的云染有些不同的是,他脸上没有了那种疏冷感,眸光柔和,反而是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
到这个时候,宁颖自然很识趣退下了。
自从云染出现后,云舒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她其实自从确认与云染之间存在的血缘关系之后,便一直在各种假设想象再见面该说什么样的话,要做些什么去调节氛围。
可此刻,她的大脑却唯有一片空白,甚至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云染走到她面前,很快坐下,自然而然的开口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快便让我入府了,甚至都没让下人问我身份,知道是我?”
云舒失声,眼神也湿润,轻轻点头。
“怎么这般表情?”
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云舒深吸一口气,连忙擦拭眼角的泪珠,释怀笑道:“估计是太高兴吧。我小时候,便是这般,一激动就会不自觉落泪,直到后来离开家乡,远嫁京城,生活繁忙,诸事累累,逐渐没了遇事就哭的习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竟又把这毛病引了出来。”
她一边解释着,一边擦拭着不断流出的泪水。
云染手臂轻轻抬起,却又无力的放下,找不到帮她擦眼泪的理由,只能轻描淡写的说一句:“你……是不是都猜到了。”
表面上毫无波澜,可谁又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用了多少勇气。
云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抬起微红的眼眶,定定看着他,“猜到什么?”
“我与你……是血亲关系。”
“或许吧。”云舒淡然一笑,“我一直都不太敢让自己确信,就怕哪个信息是错的,便会白高兴一场。可是……”
心脏一抽,鼻子一酸,云舒根本做不到风轻云淡,逐渐哽咽起来:“如果猜错了,我可能……没有办法面对结果。这些年来,我其实对于哥哥的印象比较模糊,在你失踪后不久,我得了一场大病,幼年许多记忆都记不清了,如果不是还记得你的名字,或许之前在将军府的时候,也未必会注意到你。哥……爹娘这些年一直没放弃过找你,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你都去哪了,是怎么过的?如何来的京城?”
“可真是巧了,一场大病记忆模糊,我却是对曾生活的地方毫无记忆,从我记忆开始,便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