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师徒二人讨论良久,直到范凌恒离开,杨世芳看到杨母一副虎视眈眈的表情,忙不迭的拍着脑门道歉。

只记得和范凌恒讨论关税和为政措施的他,完全把和范凌恒确定说媒的事情抛之脑后。

“明日我们会共去拜访唐先生,到时候我私底下问他……”杨世芳一个劲儿陪笑道。

“你呀你,这么多年了,就不能对曦儿多上上心,之前我便劝你不要和严党作对,他们那群人小鸡肚肠、睚眦必报。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好不容易在京中稳住了跟脚。这一下子被下放到潮阳,咱们一家聚少离多,你说说,这是何苦呀!”

“还有,杨继盛死在狱中不久他妻子就独身一人带着孩子离开了京城,至今毫无音讯,你难道也想让我落得如此下场么?”

说着说着,杨母不禁眼中擒泪。

她是妇道人家,这辈子就想着和夫君能安安稳稳的渡过一生,女儿能嫁个好人家,至于什么家国天下她不懂,也不想懂。

杨世芳先是一怔,随后嘴角挂上一丝苦笑:“娘子所说甚对……所说甚对……”

之前杨继盛入狱,他强行出头,可什么也没做成,最终还给自己惹上麻烦,杨母如此说,确实没错。

可假如民不聊生、山河破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

他眼神柔和看着眼前已在风雨中陪伴二十几年的发妻,在这一刻,他把家国埋在了心中,同时告诫自己去了广州之后,要去范清耀家走动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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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日,风雪飘飘洒洒地在北京城内似乎没有停过,白皑皑的积雪中,威武雄壮的紫禁城显得愈加气派。

“太液晴涵一镜开,溶溶漾漾自天来。光浮雪练明金阙,影带晴虹绕玉台。萍藻摇风仍荡漾,龟鱼向日共徘徊。蓬莱咫尺沧溟下,瑞气絪缊接上台。”

这首名臣杨荣描绘西苑美景太液晴波的一首诗,生动形象地再现了西苑的优美景色。

西苑是整个大明重要的皇家园林,因在北京紫禁城之西而得名,其范围四至,大致是东至西苑门,西至西安门,南至长安街一线,北至北安门一线。

大概位置是位于宫城西墙和皇城西墙之间,因为此区域相当大一部分为太液池水面,即后世的北海、中海与南海,且水域东岸逼近紫禁城西墙,所以西苑建筑主要集中在太液池西岸一带。

此时在西苑的西南部,一处耸立的道馆上,写有“大高玄殿、弘右天民”八个鎏金大字的匾额高高挂起,而在其旁,便是永寿宫。

此时,永寿宫的琉璃瓦顶被积雪覆盖,原本鲜艳的色彩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宁静而庄重。

永寿宫的庭院中,积雪已经没过了石径,只有太监宫女们清扫出的小道可供行走。雪花飘落在汉白玉的栏杆和台阶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如同这宫殿中曾经发生的无数故事,都被时间悄悄地掩埋。

放大了看,隐隐约约望见对面月门中一乘抬舆和几个穿着披风的人影向着永寿宫宫门方向走来。

一行舆从在走出司礼监院,最近的那条路上几个扫雪的太监立刻在雪地上跪了下来,紧接着远远近近正在当差的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跪了下来。

雪地上,台阶上,走廊上,黑压压地到处都跪满了太监宫女。

再远一点,可隐隐约约望见对面月门中一乘抬舆和几个穿着披风的人影向着永寿宫宫门方向走来。

“小宝,你去看看,是不是他们到了?”黄锦下了抬舆,另外四个秉笔太监也下了抬舆。

其中被点名名叫冯宝的秉笔太监往前走了几步,眯着眼睛看了几眼,随后回到黄锦身边轻声道:“干爹,正是他们。”

虽然在飘着大雪,天却是亮堂堂的。

对面的那行人走的近了也能渐渐看清了,头上的毛皮暖耳冬帽虽是白的,身上的官服连同肩背上的披风却一色的大红,这可是一二品大员才能用的服色——冯宝指的“他们”,便是大明朝内阁当时的全体阁员,首辅严嵩;次辅,礼部尚书徐阶;阁员,工部尚书、吏部侍郎严世蕃;阁员,礼部尚书吕本;户部尚书马坤、刑部尚书郑晓、兵部尚书杨博。

大寒日,作为整年的最后一个节气,过了以后便是新年,所以,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每年大明朝最重要的年度财务会议。

严嵩独自乘坐的那乘抬舆停下了,须眉皆白的严嵩已看清了迎过来的是黄锦等人,连忙吩咐紧跟在抬舆旁的严世蕃:“快,扶我下来。”

严世蕃立刻搀着父亲下了抬舆。严氏父子在前,徐阶和吏部尚书吕本若即若离地跟在后面,一行人也向迎面走来的黄锦等人迎去。

“大喜呀!”远远地,黄锦就拱起了手。

别人不知,但他知道,严嵩一定知道为什么年后正月十五开的会议要提前到大寒。

“大喜!大喜!”对面的严嵩见黄锦时永远是满脸菊花般的笑,毕竟面前这人虽然是太监,可司礼监掌印太监是明朝十二监中最具权势的职位,有“内相”之称,是负责完成明朝国家决策中“批红”的部分最后的审核盖印。

而且身为太监,他在朱厚熜还是世子时便被选中伴读,陪伴在嘉靖左右的时间已超过四十年,与陛下的感情不言而喻。

他与严嵩、锦衣卫首领陆炳是唯三准许在宫中乘马与肩舆的人员。

“阁老!阁老!”黄锦自然也是满脸堆笑地迎上去搀住了严嵩的另一条手臂,“这场雪下来后,你老今年看上去可不像八十的人哟。”

“黄公公这是嫌我老喽。”严嵩故意收了笑,提高了那一口永远带着江西乡音的声调,“雪是好雪,要是下的都是银子,我也就不再操这份心,可以向皇上告老还乡了。”

“可别。”黄锦搀着他向永寿宫台阶走去,“皇上万岁,阁老百岁。您老还得伺候皇上二十年呢。”

“真还干二十年,有些人就会恨死我们了。”搀着严嵩左臂的严世蕃冷冷地摔出了这句话。虽然也五十出头了,但在京里待了二十多年,他已改掉了江西老家的乡音,京腔已说得十分地道。

“不会吧?”黄锦笑望向跟在严嵩身后的那已经入阁八年的两名阁员。

“自然不会,严阁老为咱大明做出的功绩,众人有目共睹,谁会记恨严阁老啊。”自十一年前嘉靖二十八年被征入内阁,短短十一年,他从少詹事兼翰林学士一路高升,太子太保兼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今年八月又晋太子少傅。

在官场一路可谓是平地青云,这中间自是要阿严嵩意,唯其马首。

所以他说的话其他人自是信服。

“亲家公,咱都是一家人了,你说我会胳膊肘往外扭么?”徐阶笑盈盈的严世蕃说道,毕竟他的孙女和严世蕃的儿子成亲,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

刑部尚书郑晓和户部尚书马坤冷哼一声,兵部尚书杨博则笑了笑没有说话,

严世蕃瞥了徐阶、郑晓和马坤一眼,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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