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楼和风雨楼谁强。”谢述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然问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玄墨楼主却明白了谢述的意思:“不知风雨楼给了谢公子什么条件?”
“黎阳。”谢述吐出两个字。
“谢公子之才,远不止一个黎阳。”玄墨楼主笑道。
她的眼睛十分好看,犹如动人的清泉,可以映照人心。
这让谢述好奇起了她的容貌。
“你倒是比风雨楼识货。”谢述将茶一饮而尽。
玄墨楼主主动为谢述斟茶:“黎阳不过一州之地,何足为贵?若是谢公子愿意,玄墨楼愿意助谢公子成为当今文圣!”
“玄弘均是你的人?”谢述皱眉。
若是如此,玄墨楼的能量,怕是大得惊人!
和谢述一样,玄墨楼主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谢公子以为如何?”
“看来玄弘均拒绝了你们。”谢述笑道。
玄墨楼主挑眉,她不明白谢述是怎么推出来这件事情的?就因为自己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连玄弘均都觉得你们不堪大用,我的品位比他还高,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会加入你们?”谢述问道。
“因为玄弘均不如你,所以才会拒绝我们。”玄墨楼主盯着谢述的眼睛,一字一顿:“不论是从文采,还是胆量,正如谢公子所言,玄弘均觉得如今天下太平,可天下真的太平吗?”
“大方原本有十六州,异族南下,先失幽冥,后失泉台,以至大方失陷;尔今朝堂之上禽兽当道,士林之中尸位素餐,百姓民不聊生,天灾兵祸并起,内外交困之局,危难倾覆之际!
谢公子才华横世,学惊古今,难道就不想为天下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做些什么?”
谢述觉得眼前的玄墨楼主就像某种洗脑讲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若是别人,说不定还真被她这番慷慨陈词忽悠得找不到北。
但可惜,他是谢述。
“姑娘谬赞了,谢某才疏学浅,胸无大志,只能独善其身。”
几句鸡血就想让谢述俯首称臣?
你搁这画饼呢?
“茶凉了,谢某告辞。”
临走之前,谢述沉吟道:“我看这玄墨楼扩建第七层的事情,还是作罢吧!有那钱不如接济灾民百姓,哪怕是一碗汤粥,也比诗仙文圣之名要有用的多。
姑娘还需谨记,天下大势,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玄墨楼主连忙开口:“谢公子,可否告知我,你心中志向!”
“神秘产生美,正如同我好奇你的容颜,却不会让你摘下面纱,还是给彼此之间留一些退路吧。”谢述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聪明的女人了。
上一个能洞悉他内心之人,叫萧娆。
“若是我非要知道呢?”玄墨楼主摘下了面纱,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怎么说呢,就是很美,美的很牛逼,难以言述。
窗外的月光星萤,都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谢述略微失神,随后转身离去,皎洁的月色将他的背影拉的很长。
只听谢述淡然且真挚的声音清澈嘹亮。
“我想要这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呵……”玄墨楼主发出一声轻笑,其中有不屑,有讥讽,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国贼不除,天下如何太平?看来是我高看他了,他和玄弘均一样,都是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嘴上说的好听,这样的人,最无用。”
“第七楼不必建了,这样的人没资格入我玄墨楼,就按照他说的,换成米粮赏给城外的百姓吧。”
她重新戴上了面纱,遮住了绝美,退到了屏风之后。
从玄墨楼出来,夏侯云已经恭候多时。
“陈端走了?”谢述问道。
“刚走不久。”夏侯云看着谢述,欲言又止。
“好奇我和玄墨楼主谈了什么?”谢述笑道。
“没有。”夏侯云板着脸。
“玄墨楼想反,准备拉我入伙,我拒绝了。”谢述随口道,缓缓向前走去。
夏侯云惊在原地,愣了半天方才跟了上去。
“玄墨楼主的口音偏北,在提及失陷的幽冥、泉台二州时,情绪不对,想来应该是这两州之地的遗民。
玄弘均多年前来到清河,于玄墨楼留下墨宝,届时正值朝廷和北边异族签订“北地之盟”,割让幽冥、泉台二州过去两年,想必当初玄弘均就猜到了这玄墨楼的身份。”
“玄弘均并非是粉饰太平之辈,他也知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事好不容易休止,绝不可再惹兵祸。
所以才写下那首歌颂天下太平的诗文,来婉拒玄墨楼。”
说到这,谢述不由得轻叹一声。
自己错看了玄弘均。
能够被称之为当代文圣之人,又岂会是酒囊饭袋?
谢述和夏侯云就这么一前一后在街道上走着。
谢述在讲,夏侯云在听。
“岂是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不感兴趣。”夏侯云冷冷道。
“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听进去,知道该怎么伺候上司了。”谢述笑道。
“啧,你可不是我的上司,我跟着你,不过是遵从叔父之令。”夏侯云一如既往的傲娇。
末了,他忍不住道:“既然玄墨楼包藏祸心,何不将此事禀报清河牧,由他定夺?”
“清河牧就是什么好东西?”谢述反问道。
夏侯云哑然。
一个意图谋反,一个养匪自重,这清河州遍地都是反贼逆党!
“难道大方真的要亡了?”夏侯云心中悲戚。
作为一名武夫,从小就被种植忠君爱国、天地君师思想的他,对大方爱得深沉。
别看大方现在落寞了,可提及方高祖横扫九州,镇压异族的丰功伟绩,哪怕是大方最底层的乞丐,也会不由自主抬起瘦弱的胸膛。
如今那个举世无敌的辉煌大方,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身为大方的臣民,怎能不悲戚?
“任何事物都有始有终,人有生死,国有兴亡,此乃定数。”
这世间,岂能有三百年的王朝?
历史,自古都是螺旋上升的。
“当然,大方会亡,但不是现在。”谢述意味深长。
这时张忠走了过来:“主公,人都抓住了。”
“什么人?”夏侯云一头雾水,他发现谢述好像又背着自己做了很多事情,可自己明明一直在他身边,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联系张忠的?
谢述一字一顿。
“大方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