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水连忙大呼,“陛下,臣尽忠为国,皆是一片赤心呐!”
东方明正要说什么,萧凤山已经冷声道:“朝堂上下,皆是忠臣,此言不必再提!”
包括王若水在内的众人齐齐一拜,退回了队列。
东方明见状,微微张了张嘴巴,悄然握住了拳头。
不多时,百官散朝,陆续出宫。
几个中枢重臣迈着缓缓地步子,在百官的羡慕中,走向中枢小院。
一个老者忽然轻声道:“万相,平叛之事,你可知晓?”
走在中间的名义上的百官之首,当朝丞相万文弼淡淡道:“知晓啊,刚才朝堂之上不是说了吗?”
旁边另一老者轻叹一声,“这中枢,成了摆设了啊!”
“哼!先帝之时,威权自专,每逢朝堂大事重臣升迁,亦会召中枢议事,如今这等大事,我等不谈建言,竟事先都不曾听闻。既如此,还要这中枢院何用?”
“慎言!”万文弼成功挑起众人不悦,觉得这是自己笼络人心的机会,连忙提醒,“我等既受国朝恩遇,自当鞠躬尽瘁,有些事情,无能为力,便能发多少光热是多少吧。此番大军出征事情还多着呢!”
几人齐齐一叹,走回了工房。
......
朝堂的决议一下,整个朝廷便如一台巨大的机器,全力开动起来。
兵马、粮草、军需、出征仪式、奖赏章程,都在各个衙门之中开始全力筹备。
萧凤山留下来与东方明讨论了几个关键的岗位人员之后,刚返回工房坐下,兵部尚书便匆匆来访。
“萧相,有个问题。”
“说。”
“军伍调集并无问题,但是,御马监中战马不够,恐难凑齐您所需的五千骑兵。”
“嗯?”
萧凤山诧异地抬头看着对方,兵部尚书连忙解释道:“萧相容禀,前些日子,两万平叛之师出发,从御马监中增调了两千匹战马,而半月之前,朝廷又调拨给了无当军三千匹战马,京畿无马场,战马需从幽燕州征调,如今战乱四起,加之时间紧迫,一时之间,御马监已经几乎空了。”
萧凤山皱着眉头,没想到还能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要想快速平叛,没有骑兵是万万不行的。
他想了想,开口道:“从羽林、虎贲两营中调集,巡防营也调一批,反正他们值守京畿,暂时也用不着骑兵。”
兵部尚书迟疑道:“萧相,这会不会有些......”
萧凤山冷冷道:“谁有问题,让他来找本相!什么时候了,事急从权的道理都不懂吗?”
兵部尚书只好拱手,“下官这就去办。”
看着兵部尚书离开的背影,萧凤山的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霾,还没出征呢,就遇上这些事情,希望此番能够顺利吧!
他晃了晃脑袋,将杂念甩了出去,开始将手上要紧的政务亲自处置,然后准备交接。
今日之内办完,明日一早大军便要动身。
时不我待啊!
他提笔低头,默默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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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随着朝堂决议的做出,几道圣旨也随之发出。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萧凤山和英国公领兵出征的旨意,二人本身都有将军衔,此番也都没有升什么官,只是在旨意中勉励了一番,但大家都知道,只要平安归来,朝局无恙,一番令人眼红的恩赏是免不了的;
其次的一个重磅消息就是,禁军统领商至诚被褫夺军权,由萧凤山的亲卫嫡系空降坐镇宫城,守卫皇宫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个似乎是预料之中的人事变更,却引起了禁军将士的诸多不满。
“陛下这是做什么?商统领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怎么能说换就换了呢!”
“是啊,这也不给个恩遇,就给一串虚衔,这算什么啊!”
“新皇登基,要换人这没问题,但你刚登基的时候不换,商统领安安稳稳护卫皇宫这么久,证明了自己的忠心,结果又给换了,这不是摆明了卸磨杀驴不信任人嘛!”
“好了!”
商至诚缓缓从房中走出,看着眼前这几张熟悉的脸,“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诸位,保重!得空了,来府上饮酒!”
商至诚脱了铠甲,穿着一身普通劲装,笑着一抱拳,转身走出了宫门。
几个副将齐齐朝着他的背影,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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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日,中京城的风却没个消停。
当日下午,东方明忽然大遣内侍出宫传信,召集城中皇室宗亲、王公亲贵入宫议事。
待众人入宫之后,东方明旋即以避祸为名,将其主要亲眷也一并迁入,尽数羁押在东宫之中,命重兵看管。
消息传到萧凤山耳中,萧凤山惊得立刻放下手中笔,匆匆走出。
但刚走出院子,他的脚步便顿住,沉默地伫立了一会儿,又转身走了回去。
“大人,这是?”
萧凤山回到座位上坐下,叹了口气,“陛下终究是一国之君,他有他的恐惧和担忧,我若事事从中作梗,只恐陛下会心生不满。更何况,此事虽会招致非议,但的确减少了许多隐患,这些大人物不出面串联,许多事情就成不了。只要安然度过此番难关,班师之后,我再为他们求下恩赏,一一拜访安抚吧。”
亲卫看着他摇头叹息的神态,只觉得自家大人这短短两月,似乎苍老了不少。
入夜,萧凤山脱了外衣,盘坐在府中床上,安静地脑海中梳理着整个天下的大局和京城的防务。
此番出征少则月余,多则数月,这中京之事,还远未到可以高枕无忧的地步。
好在眼下自己说服了英国公,双方暂时摒弃嫌隙,合力之下,京师不会有动荡。
而禁军统领换上了自己最信得过的心腹,能力、忠诚都不缺,只要严守宫城,城内也不会出乱子。
羽林、虎贲大部都在京师,姜玉虎也在,哪怕是真有哪路叛军攻到城下了,也不至于京师陷落。
还有黑冰台在城中巡视,也没什么有心之人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有这四点,这天就翻不过来。
至于别的,都是芥藓之疾,无甚大碍。
想到这儿,萧凤山终于安稳了些,缓缓睡下。
希望这不会是他在京城睡的最后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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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夜色下,岳平武坐在自己府邸后院的一处房中,笑着提起酒壶,为对面的汉子倒了一杯酒。
对面的汉子连忙避席起身,连称惶恐。
“将军,若无您的简拔,末将至今仍是武库司一小兵,何来今日之得,岂敢劳您给末将倒酒!”
岳平武伸手按了按,自顾自地给他满上,然后和他轻轻碰了一杯,仰头饮尽。
烈酒入喉,在胸中燃起了一团火来。
岳平武看着眼前的人,“简拔你的,不是我,是先帝。”
他自嘲一笑,“你真以为,没有先帝的支持,就凭我这点能耐背景,能从被勋贵把持的军中,抢下这么多位置,交给你们这些既无出身也无背景,空怀一身本事和报国之心的人?”
汉子抿了抿嘴,“先帝大恩不假,但将军能选中末将,末将亦当铭记将军之大恩。”
岳平武笑了笑,“也行。来,再饮一杯。”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这位如今的武库司丞走出了岳府,坐上马车之前,他扭头看了一眼岳府的大门,心中忍不住揣测着今夜这一场酒到底是何用意。
莫不是将军想要造反?
他登时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冷汗渗出,旋即便摇了摇头。
眼下京城之中,禁军、巡防营皆是支持陛下的,等闲小兵力压根掀不起风浪;
还有黑冰台那些无孔不入的老鼠能够将暗地里的谋划悉数破坏;
朝堂之上,都是些追名逐利之人,又真的有几人能够记得先帝呢?
凡此种种,将军这反是造不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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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
吕一来到了密道之中,神色间,颇有兴奋。
“公子!方才萧凤山和英国公都已经领兵出征了!咱们何时动手?”
夏景昀摇了摇头,“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急,再等两日。”
吕一面露不解,夏景昀看着他和德妃等人,“这时候,正是他们戒备心最强的时候,咱们的力量并不算强,只能以有心算无心,讲究的是个出其不意,一击而中,所以,一要等到他们放松警惕,二要等到我们万事俱备。”
冯秀云赞同道:“自古夺权,都是顶了天的大事,我们这么久都等了,不差这两三天的。”
吕一笑了笑,“是我着急了,这不是想着娘娘和公子老在这儿待着,不见天日的,也不是事儿嘛!嘿嘿。”
夏景昀看着他,“这倒也是,那你今日就辛苦一下,去办几件事。”
“第一,再去找一下太乙,跟他吩咐几句,内容我写在这张纸条上了。注意看看此人的神色,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你可临机处置,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二,跟秦家那边接触一下,确认各项准备没问题。秦家家主被关进了东宫,但是老家主称病逃脱,此事交由他决断。”
“第三,亲自去跟竹林那边说一声,劳烦他们这两日想法将彘儿护送过来,千万不能出了纰漏!”
吕一听完,神色一肃,沉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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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了出征的队伍,东方明回到了宫城之中。
站在一处殿前,东方明负手望着前方的秋色,轻声道:“阿舅这一走,怎么感觉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东宫的日子。”
董良站在一旁立刻谄笑着道:“陛下,如今和当初那可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啊!当初先帝威逼,百官避让,陛下在东宫日子难过。但如今,陛下登基,广有四海,威权自专,予取予求,正是得享世间至尊之福,登临人间极乐之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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